《魔道同人之莫道桑榆晚》木雪瑶

85、番外三、湮没的历史⑩

　　“哈哈哈哈哈哈——”
　　陈情忽然大笑不止，在黑暗中的笛子笑得东倒西歪，阴虎符都担心他一个没留意掉地上去，但她没有阻止。
　　陈情固然与她一样是被阴气怨气滋养，但他们是不同的。乱葬岗的尸山鬼海虽然死人并不比她所见识的少，但几乎无论什么人落到里面都会被尸山鬼海同化，要么成为它们中的一员，要么就被当作食物吃掉，已经完完全全只有弱肉强食，没有这些阴谋算计，陈情所见识的世道人心，是随着魏无羡一起见到的。他依然对这世间抱有期望。
　　阴虎符则不然，她陪同屠戮玄武一起，见识了太多人心险恶阴暗，见识了一个纯善的想要竞神结果失败的妖兽，被世道人心一步步逼成了动则鲸吞一村生灵的恶兽，也见识了被屠戮玄武吞食腹中那些诡谲的人心，之后又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见识得更多。
　　当恶已成世间主流，那么善便无法生存。善良以及良心未泯之人在这样的世道上活得极其艰难，寸步难行，那么想要生存，唯有渐渐被同化，变得面目全非，再寻不回当初的自己。
　　在阴虎符看来，如今的蓝家聂家是善，是良心未泯，所以他们生存不易。
　　陈情觉得可笑极了，曾经蓝家聂家要么君子立世要么顶天立地，被蒙骗着去围剿他的主人。如今历史重演，蓝家聂家的名声被毁，蓝家更是成了被讨伐的对象，果真是——可笑至极！
　　蓝家没有推出蓝思追，如今这仙门风气已然腐败不堪，世道人心诡谲无行，辩驳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任何计谋也皆无用。
　　他们蓝家以君子之道立身，曾经错了的事不可再错，绝不低下头颅蒙蔽双眼与心苟存于世，他们要堂堂正正与这世道人心争个长短，即便因此身死魂灭也在所不惜。
　　姑苏蓝氏应战了。
　　仙门百家将江晚吟推到前面，而江晚吟自始至终没有将目光移给旁的人，他死死的盯住蓝思追，亦直直的奔向蓝思追，中间挡路的人，不论敌友一并用紫电狠狠抽翻。
　　一道白影稳稳的挡在蓝思追面前，那是蓝忘机。
　　看着蓝忘机冰冷的如同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江晚吟心里腾起了一股恶火，张口便刺：“哟，这不是景行含光的含光君吗？魏无羡都死了三十多年，你这是将那温氏余孽当魏无羡的儿子养不成？可惜啊可惜，魏无羡从小就喜欢小姑娘，要是知道你这景行含光的君子，对他却存了这么龌鹾的心思，指不定怎么恶心呢！”
　　这面看记忆的魏无羡立即将蓝忘机死死的抱住，对着蓝忘机的眼睛说道：“蓝湛看我！”
　　蓝忘机自是遵从的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没什么表情的脸，魏无羡却从中看到了悲伤无助与彷徨。魏无羡知道，蓝忘机很爱很爱他，待他如珠如宝，精心呵护，很怕他突然就又消失了。甚至以为他会答应成为他道侣，许是因为不愿他难过，所以蓝忘机其实很不安。
　　但他魏无羡是什么人？他身具两颗金丹，又一直都在修炼着，便是蓝忘机，其实也是打不过他的。他魏无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别说殿下还指点教导过他那么多，便是没有，他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在这方面委屈自己。他的道侣，必须要是他喜欢，对方也喜欢他的，绝不将就。
　　魏无羡道：“我魏婴魏无羡，喜欢蓝湛。知道蓝湛心悦我，我很欢喜！魏婴只喜欢蓝湛，不是你就不行。蓝湛，不要听江澄胡说八道的话，我从来就没觉得恶心，真的！”
　　言罢，魏无羡对着那唇便亲吻了一下又一下：“蓝湛，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我喜欢你，喜欢你对我做任何事，你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是你，只要是蓝湛，我就欢喜。”
　　蓝忘机抱紧了他，重重的吻了下去。
　　萧景宁的记忆还在继续前进，江晚吟法力虽高，但与蓝忘机交战也是落在下风的。仙门百家见缝插针，呼啦上来一群人，趁他们交战时时不时的偷袭，也围上了被他护住的蓝思追。
　　时间渐渐过去，蓝氏的白衣上皆染鲜血，有自己的，亦有别人的。蚁多尚能咬死象，何况这些仙门百家还并非毫无威胁的蚂蚁，蓝家渐渐支持不住。
　　便在此时，仙门百家的包围圈被人从外面撕开了道口子，一路杀将进来。已然杀昏了眼又身受重伤的蓝家往那里看去，援军的庐山真面目很快现了出来。
　　蓝曦臣喃喃道：“怀桑……”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在观音庙的事过去后，他们蓝家与聂家除却必须的交流，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来往了。
　　蓝氏家训，不得结交奸邪，聂怀桑为兄复仇，却以天下为局，万物皆棋，尤其各家小辈都算计进了去，太过不择手段了，因此定为奸邪。自是不再结交。
　　但如今蓝家陷此境况，却只有这个“奸邪”愿意出手，与他们并肩而战。
　　各种心思夹杂纷呈，蓝氏众人只觉羞愧难当。
　　奸邪奸邪，何为奸邪？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没有答案了，亦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
　　原本聂怀桑作为仙督，是真要整顿仙门风气的，但奈何，他那棋局算尽了天下，便连蓝家亦因这个将他定位为“奸邪”而不再私交，只聂家一家便也独木难支。
　　聂怀桑确实可以袖手旁观，甚至可以通过讨伐蓝氏将对聂家不利的言论洗去，但聂怀桑不愿。
　　聂怀桑道：“若是连蓝家这仙门唯一的良心都倒了，整个仙门以及世间也就完了。与其让我们子孙后代置于那样黑暗的环境，还不如就此与蓝家并行。胜了固然可喜，可以挽救一下风气，败了亦不过是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而已。”
　　于是，聂怀桑带着他的聂家修士来了。
　　两家渐渐合为一处，共同对敌，却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
　　蓝曦臣临终前对聂怀桑道：“怀桑，对不起。”
　　聂怀桑摇摇扇子，看起来好不潇洒恣意，好似不是在面对死亡与战场，而是站在山顶欣赏美景。
　　再不顾掩藏，陈情飞出去护在已是强弩之末的蓝忘机与蓝思追身旁，而阴虎符却是出现在聂怀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