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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历经幽冥方惜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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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叔,也曾是一个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那样倔的脾气的人。历经幽冥,方才惜命。
表叔非常爱骑摩托,还总是一边戴着外耳式耳机听音乐,一边时不时地表演个脱把飞驰之类的特技。这确实很引人注目也很酷,可是危险也是真危险。她与表叔不常见,却在这不多的见面里听了太多别人劝表叔的语重心长又苦口婆心的话。
前些年的寒假,她随家人走亲戚拜年,挨个人家串门串到表叔家时,正看到一辆算得上是色彩斑斓的大摩托,以车身几乎侧贴着地面的姿势,擦着圆形花坛的边急速驶过,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下,发出巨大声响,扬起漫天尘土。她被狠狠地呛了一下,急忙捂住口鼻,闭了眼转身。由于实在再不能腾出手来堵住耳朵,她只好把刹车时轮子擦地的巨大噪声强忍了下来。
“哎你个吃狗屎的,怎么又这么骑摩托!”
显然,表叔的母亲也接收到了噪声信号,从窗口探出头来骂道。
她听到这一声喊,便从往年的记忆中得知,此次拜年又要从训斥和辩解声中开始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门,表叔母亲就一如既往地开始了她的演讲:“跟你说多少回了,啊?摩托那么个骑法你小命早晚玩完!嘶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三脚猫的技术有什么好炫耀的……”
最后,她精辟地对自己的演讲作了总结:“还敢听歌呢,想死去上吊去!”
表叔也一如既往地不耐烦加不服气道:“哎呀我都戴了头盔了能有啥事儿?再说,我车技好着呢。”他潇洒地挥了挥手,丢了颗糖到嘴里。
而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转移了话题。
过了没几天,家里人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便急忙拉着她往外走,原来是表叔骑摩托终于出事了,摔倒后被压折了腿。
到了医院,表叔躺在病床上,因为盖着被子,所以除了脸色苍白和挂着点滴外,看不出什么异样。
问候伤情的流程走完,是时候离开了。她突然道:“表叔,你以后还骑摩托吗?”
表叔苦笑道:“骑,以后啊,我好好地骑。”
她知道这话是表叔说给他母亲听的,他的母亲在自以为隐蔽的地方抹了把泪,说道:“希望他老老实实的吧……”
再逢年节,去表叔家拜年时,却没能见着人。在楼下等了约莫一分钟,正要打电话,却见表叔双手紧握车把,戴着头盔和护具,慢慢地开过来了。他肯定看到她了,但没招手也没喊话,而是到跟前来先稳稳地停了车,才大声地喊了一句:“过年好!”
她想到上次看到的浮夸的彩色大摩托,和眼前这个低调得有点儿灰头土脑的黑色小摩托,无声地笑了。
“表叔撞了南墙,可算是开始惜命了呢。”她想。
表叔的南墙不算太硬,故而他有悔过的机会。但世事无常,生命至上,难道不应该在还来得及时,就将脆弱的生命保护珍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