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归乐》乱聿

42、她是我的

　　在崖上看得无聊了，令遇和望息才骑着五岔驳龙飞走。底下那只老驳龙见了被气得破口大骂，可却又不敢追上去。若非切风崖中只剩下它们这些老弱病残，又岂能被两个毛头小子给耍着玩儿。

　　令遇老神在在地盘腿坐在五岔幼龙背上，寻思着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毕竟它这么小指不定还未开智，那自然便也没有名字了。

　　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满意的来:“望息，给这崽子取个名。”

　　“你刚皱起眉就是在给它想名字？”他还以为令遇是因为没能和龙王打上一架而心有郁结，合着是他自己想多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合适的，且还不知它是公是母，回头瞧瞧。”

　　望息盯着它头上的角，忽然一拍手:“叫五五开。”

　　令遇回头古怪地看着他:“你确定？”

　　“你瞧它头上的角，一边五个岔，不正是五五开么。”

　　“……好，就叫五五开。”令遇扶额点点头，随后猛然想起来见麻这个名字也是望息取的，“你取名的本事真是……相当厉害。”

　　“我便当你是在夸我了。”他说着便往前探着身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只有取名厉害么？”

　　令遇只觉得耳根子一痒，立刻躲了躲：“我看你找打也挺厉害。”

　　说话间，五五开便驮着他们落脚在云夜道的山外。云夜道不知何时加固了结界，他们不得不先不行进去才能继续飞上山。只是还不等他们再次坐上五五开的背，禅鬼便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弹过来。

　　令遇伸手抓住，抛起又接，可不就是那吞声珠么:“先祖，两月不见您还是这般热情。”

　　“别忘了你答应吾之事。”禅鬼指了指自己额头和手腕，“解开。”

　　“解，我还能骗你么。”他收好吞声珠，抬手抹去了禅鬼额上的血咒，又将四方珑灵锁取下来，“您要走了？”

　　禅鬼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令遇，片刻后才开口:“你干的好事。”

　　望息急忙问道:“云夜道出什么事了么？”

　　“你们自己去看。”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这地方多待不得，赶紧带着它们回东光山。”

　　令遇心里一沉，立刻奔着山顶而去。望息将五五开托付给禅鬼也立刻追了过去。他们并肩无言，只想快些回到云夜道中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们心急火燎地进了山门，却见到不归正在殿前与云夜道的弟子们玩耍，见到望息和令遇走过来，便是嘴巴一瘪泪眼汪汪地跑过去。令遇闪身躲开，他便逮着望息抱住，鼻涕眼泪全蹭他身上。

　　令遇和望息惊讶地相望一眼，对小跑过来的亦词问道:“你们……还好吗？”

　　亦词抱拳笑道:“挺好的，多谢二位师兄挂念。我这便去禀报师父。”

　　他们正感到奇怪，那骑着五五开飞来潇洒落地的禅鬼便勾着一边的嘴角得意地笑道:“怎么，就许你们坑别人，不许别人骗你们？以后时间还长着，吾陪你们慢慢玩。”

　　令遇翻个白眼，随后转念一想反而乐了:“先祖这是不走了？您前些日子不还吵吵着让我放了您么。噢我知道了，是舍不得我了。”

　　“你？哼。”禅鬼不屑一笑便径直走了。

　　不归边擦着鼻涕边说道:“你们走了之后禅鬼便天天揍见麻，见麻好可怜的，可我又不敢去帮他，我怕禅鬼揍我。”

　　令遇噗呲一声笑起来，原来么，那老鬼是有了乐子，这才不走的。

　　望息嫌弃地推开不归，只见它鼻涕挂在自己衣摆上，被这么一推竟拉了丝。于是他便更嫌弃了:“千封和见麻呢？”

　　“千封在帮乙梦恢复灵力，见麻……我有几日没见着他了。”

　　令遇心中一沉:“乙梦姑娘出来了?”

　　“嗯，出来有些日子了。哎你们去哪儿？等等我嘛。”

　　“不归，替我们看好五五开。”他俩很快便消失了去，只在空中留下这样一句话来。

　　不归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向在旁边整理翅膀的五五开，心中充满不安:“你、你是五五开么？”

　　五五开像是叹气般用鼻子呼出一声息，盯着不归看了半天，一口咬住它脑袋。不归刚要哭，那五五开便砰地一下变成个小娃娃挂在它身上。

　　五五开吐出不归的脑袋，又舔了它一口，结结巴巴说道:“五……五开。”

　　那不归已然被吓傻。待到亦词小跑着过来请望息和令遇去大殿时，便只看见呆若木鸡的不归和挂在它身上爬来爬去的五五开。

　　且说急忙飞走的二位，由于太急没问地方，便只能满山地找，逮着云夜道的弟子便蹦下去问。好几名弟子都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给吓得不轻。

　　在乙梦房中，千封正从身上割下片肉来放在沐言言手中。那肉刚剜下来便就变成了植物根块的模样。

　　“再吃下这块，乙梦的灵力就该全部恢复了。”千封放下刀，用布条缠好手臂。它两只手臂都缠着这样的布条，渗着鲜红的血。不过好在这点小伤对身为仙参的它而言早已习惯。

　　沐言言立刻捧着仙参肉喂给乙梦，又走回来拉着千封的手:“千封，谢谢你，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用，这样才是最好的。乙梦灵力亏损得厉害，单靠你们很难一时之间让她恢复。”

　　“你等着。”她说完便跑去隔壁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了一番，随后捧着只小木匣过来，“这个送给你，虽然没什么用，但也是个宝贝。”

　　千封打开匣子拿出一朵小巧的玉莲，玉莲白如琼脂开得正美。它仰起脸一些困惑:“这是什么？”

　　“这叫天机……什么莲。”

　　“天机别岁。”床上的乙梦笑着替她说完。

　　“对，天机别岁。它可是能将散浮于天地间的灵气吸纳进去。比如你日后死了，将魂魄放入里面，吸纳天地灵气后就能结出种子了。再往地下一种，你不就又活了么。这东西对我们而言也就是个好看的小玩意，但关键时刻能给你们地精留条生路。就当是你救我师姐的谢礼啦。”

　　千封看着匣子里的天机别岁:“谢谢，我会好好用起来。”

　　沐言言一愣，立刻皱起眉头:“呸呸呸，你作甚要咒自己。”

　　千封歪着脑袋:“不是你说日后我死了……”再说，谁还没有一死呢，就连那从开天辟地时便活下来的老地精爷爷，若是到了天地消亡那一日，它也是要死的。

　　沐言言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我那就是打个比方么，可不能当真。哎呀我收回先前那个比方，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千封合上匣子抱在怀里，刚想和二位姑娘道别，那令遇便推门而入大步走进来。

　　沐言言见到他们皆是一喜:“你们回来了？！这段时日你们去哪儿了，我爹可一直都记挂着呢，你们去见过他了没？”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乙梦身上，她便又回到床边，“我师姐都好了，多亏了千封割肉做药，这才让师姐的灵力全部恢复过来。你们数次救我和师姐，这个大恩我一定会报的。你们要复仇是不是，我和师姐……”

　　她叨叨絮絮还没说完，床上的乙梦便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向望息。

　　“师姐，你怎么连鞋都不穿。”

　　她充耳不闻，含着笑抬手摸着望息的脸:“你们去过及苦，见到我姐姐了。她还好么？”

　　令遇心下一紧，立刻拉着望息后退开，正色看着乙梦:“你是……濡下。”

　　乙梦挡着嘴开心笑起来:“我是濡下，也是乙梦。和我说说，现在及苦是什么模样，姐姐她还在冰里么？”

　　“她是你姐姐，你怎能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望息怒道，“她已经不在了！”

　　“师姐，孟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师姐你还有个姐姐呀？”沐言言说着走过来，乙梦，不，濡下一挥掌拍在她胸口将她打飞出去。

　　“沐姑娘！”

　　千封立刻跑过去扶住她:“你还好么？”

　　“……师姐……？”她一开口，便吐血晕了过去。

　　“是么，原来她还是死了。”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心平气和地看着望息，“你的灵力是她给你的，还是你抢的？”

　　望息忍不下想动手，令遇却暗暗拉住他衣袖，低声说道:“先救沐姑娘，我拖住她。”

　　话音刚落，他们便是双双出手，一个绊住濡下，一个闪身过去抱起沐言言。可望息刚转身要叫上令遇走，濡下便已站在他身后。他还来不及躲开濡下便快速掐住沐言言的脖子将她从望息手上提了出去。

　　“她是我的。”她笑道，手上的力度又收紧了些，“你们谁敢抢，我就立马掐死她。”

　　“走！”令遇冲过来抓住望息又抱起千封，一个转身便飞出了房间。

　　望息转身看着乙梦的房间还在寻思着要回去救人：“可是沐姑娘还在她手里。”

　　“她灵力有问题。”令遇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黑载在望息怀里。

　　“夜来？！”望息将他翻过来，才发现他胸膛竟已凹了下去，“怎么会这样……”

　　“他死了么？”濡下从屋子里走出来，自她体内而出的一缕灵力缠绕在沐言言身上，将她托起跟在后面。

　　望息单手抱紧令遇，抬了另一只手猛然放出一股力量打向濡下。濡下脚尖轻轻一跺便瞬起一道柔软的薄障将他的攻击化去。

　　他不想与濡下多做纠缠，眼下当务之急是回幻山找到老地精。可那濡下却不肯放他们走，像是逗虫子般追着他们取乐。望息不服便又是连连发起攻击:，可都未能伤到濡下分毫。

　　“黑枝，望息，快给猫妖吃黑枝。”

　　望息咬紧牙红着眼:“……没了。”

　　“我本意并不想杀他，也不想杀你。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来对付吞颐，正好你也与吞颐有仇，我们何不联手除掉他？”

　　“你做梦！”

　　“你不想杀他，为何？”

　　“吞颐死，人间便毁，我不会杀他。但你，我不会放过你！”

　　濡下歪着脑袋有些疑惑:“人间便毁与你我何干？便是三界六道全都毁了才好，哈哈哈哈哈。对，对，得全毁了才好。”

　　这就是个疯子！望息气得咬牙切齿:“你连一点良知都没有了吗？！”

　　“良知？是了，若不是因为最后那点良知，一千年前我就该出来了。”她说着便发起狠来拽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都是因那点良知害我险些失败！不过还好，多亏了你们找到以蝶镇，又将我的良知送了回来，我才能像现在这般哈哈哈哈！好了，交出以蝶镇吧。”

　　望息攥紧拳头，找准机会搂过千封撒腿便跑，直到到了大殿外和不归汇合才停下来。他看着化了人形的五五开愣了愣，随后才通过小娃子头上的龙角认出来。

　　“五五开，快变回驳龙！去幻山！”

　　五五开这才又砰地一声变回原形。

　　“贤侄，你们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望息闻声回头，却见了沐掌门带着云夜道的人全都站着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