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风云骤起》麟隐于野

55、重返63号

　　其实，想要回到63号最好的办法就是地下通道。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应该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之前被他弄坏的门有没有被老人重新修缮。
　　暗黄的灯光下他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街道中，并不知身后的危险已经来临。
　　按照原路，他返回了地下通道，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他一一检查过每一块青色的砖面，的确有一块上面被刻了一个‘X’，陆歧路检查着砖缝轻轻抽出那块转头，就在砖缝之间他看到了那张内存卡。拿过卡片，按着原路折回去，出了防空洞，走到一处弄口，一道明亮光径直打在他的脸上，陆歧路的眼睛被刺了一瞬，下意识的用手遮挡，却在同一时间被人按倒在地，只听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响起：“搜他的身！”
　　陆歧路甚至连任何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便被三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从上到下搜索着他的衣兜，他被人拎了起来，压着跪在地上，那些灯瞬间被关闭，但即使不看见对方的脸他也知道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没有离开上海，陆歧路非常愤怒，他挣扎了一瞬，却被对方一脚踹在了心口，整个人仰躺在地，顺势之下，对方向着他西装内袋一通乱摸，对方忽然一顿，捏到了一样东西，兴奋道：“找到了！”
　　话音落下，陆歧路奋力冲了起来，死死的抓住对方的手，一脚踹向对方的裆部，就在此时，他听见黑暗中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打斗声！
　　那奇怪的声音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发出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攻击了，两个人和陆歧路纠缠在一起，另外一人冲过去帮忙，一阵厮打之后，黑暗中忽然有人冲来抓住陆歧路的手，那只手里他正抓着卡，登时间一个激灵挥拳而去，胡乱一通打。
　　“追！”黑暗中一个男人喝道，同时只听抓着自己的男人也低喝一声：“跑！”
　　臧西西？
　　这是臧西西的声音没错！陆歧路错愕一瞬，当即反应过来，反手抓过臧西西逃之夭夭。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跑到人世繁杂的大街上，在这里那些人不好动手，他们最终跳上一班公交车消失在人流中。
　　公车只坐了几站，陆歧路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卡，站在拥挤的车上，汗流浃背。很多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扫过他们。一个男孩顶着一只熊猫眼，眼睛时不时流出眼泪来；另一个则衣冠紧抓着男孩的手。
　　汽车到站了，两人站在车站谁也没走，臧西西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眼，陆歧路却当即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只听臧西西道：“东西还在吧？”
　　“还在。”陆歧路深呼一口气，目视前方，小雨已经打湿了他的发，只听他淡淡又问：“你的眼睛……”
　　“没事！”
　　“去医院看看吧。”
　　“万一再被盯上就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办？”
　　“去宾馆？”
　　“用你的身份证？”
　　“身份证……”臧西西摸了摸身上，遗憾道：“刚才打人丢出去了……”
　　“手机呢？”
　　“手机……手机……”臧西西四处摸着，却发现就连电话也不见了，陆歧路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也想到了，臧西西忽然灵机一转，盯着他问道：“你家行吗？”
　　陆歧路顿了顿，神色忽然一瞬间就变了：“卖了。”臧西西呆了一瞬，想起这个男人几天前发生的事，淡淡点头，陆歧路忽然教育他一般又道：“不要随便去一个男人的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我不想睡马路。”臧西西道。
　　陆歧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在车站望着对面的马路想了一会儿，很犹豫很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兄弟……姐妹？”
　　臧西西侧目，凝视着陆歧路的侧脸，想了一下，道：“有，不过她在广省居住。”
　　“也许她不在呢？”
　　“你什么意思？”臧西西诧异的看着陆歧路，大概已经明白了，但转而冲他道：“把电话给我。”
　　“你干吗？”陆歧路呆呆的问。
　　“联系她！”
　　“喂！”就在臧西西夺手机时，陆歧路拉了一下，好像有点乞求道：“千万别说是我的主意。”
　　“拿过来！”臧西西没好气的夺过电话，然后命令他解开图案锁，陆歧路没动手，对他道：“X连下横。”
　　“什么？”
　　陆歧路无奈的在手机屏上画了一下，臧西西看着他解锁的按键，奇怪道：“这么简单？”
　　“西的开头字母而已。”
　　“哦。”臧西西不再说话，拿起电话拨打了臧南的电话。
　　但陆歧路万万想不到，在这个有求于人的时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竟然跑到上海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陆歧路都能听见那头挂断电话响起的嘟嘟声。
　　“你真的要露宿街头了。”陆歧路无奈的瞅了臧西西一眼，谁知臧西西却道：“她一个女孩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她？女孩？”陆歧路诧异，臧西西蹙眉眯着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啊！我以为你是弟弟嘛。”陆歧路赶忙转移话题道：“那现在怎么办？”
　　陆歧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道：“去网吧！”
　　“网吧？”
　　“对！就是网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网吧晚上的时候可以不要身份证。不过，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上海，我的车子还没卖，但临时寄放在了一名同事家，背包也在上面，里面有个东西很重要我想回去取一下，另外到时候我们开车回W市。”
　　“可我的身份证怎么办？”
　　“你户口在哪里？”
　　“广省。”
　　“先回W市，等我事情办完就带你回去办理！现在开始你这个三无人员就跟着我吧。”
　　“那我的电话？”
　　“办完身份证是可以补办电话卡的。”
　　“好吧。”听到这个消息，臧西西有些沮丧，他想再用陆歧路的电话，想要给那个人发个消息报平安，或者告诉他电话丢失。他害怕在这段时间里方丛适找他却联系不上，但他想了一瞬最终没开这个口。也许还有一丝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吧。
　　忽然看到臧西西心不在焉，陆歧路想了一瞬道：“我们先去一趟数码店。”
　　“干什么？”
　　“我需要一张读卡器。”陆歧路的指尖夹着那张卡，在臧西西的面前晃了晃，两个人走的时候方才发现他的手竟然还被这个男人抓着。他们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占了大半晌。
　　臧西西动了一瞬，陆歧路立刻松开了，他轻轻晃动着手腕，除了红色的勒痕外似乎又多了几根爪子的印记！

　　打车赶到陆歧路朋友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陆歧路并没有惊动对方，而是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转而开着自己的车便离开了。
　　臧西西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将自己百万的车钥匙随便藏在了小区的绿化带里，他还在诧异着，坐上车的时候，陆歧路自然而然为他扣上了安全带，这一系列熟悉的动作令臧西西瞬间鼻头发酸，他顿了顿，有些哽咽一般问道：“你经常这样对你的女朋友吗？”
　　“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不是吗？”
　　“是啊……”
　　陆歧路凝视着前方，手握方向盘，却略带遗憾的露出一丝苦笑道：“可惜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车中很暖和，和外面温度有些差别，沉静的夜晚令臧西西有些喘不过气，他顿了片刻，慢慢问他：“她……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车子启动了，陆歧路干脆利落的完成了倒车动作，一言不发。前后视镜里看得出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臧西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憋了许久，想了许久，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陆歧路轻轻勾唇，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现在安慰我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
　　“什么？”
　　“身体！”透过后车镜，等红灯的时间里陆歧路死死的盯着臧西西，因为在他看来，无论臧西西因为什么原因肯不远万里的从意大利回来找他，就是有戏！
　　当然，他也只是试探吧。因为他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守身如玉的。
　　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即便有了固定的伴侣也不会放弃一夜青。因为这并不影响他们精神之恋。
　　臧西西却瞥向了窗外，淡淡道：“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大概就没什么过不去了吧。”
　　小雨飘在车窗上，黄色的路灯闪烁在两人的脸上。臧西西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才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此时此刻坐在我身边的是他该多好。”
　　车子、小雨、和他爱的男人。
　　这样的雨夜，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夜晚。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方丛适与他现在的年纪一般。成熟、稳重、温文尔雅。
　　也许臧西西也不算是一个纯碎的同性恋者，但他就是迷恋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他的童贞、他的理想、他未来所有的蓝图里都是他。
　　陆歧路认真的开着车，全程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