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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魔药部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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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狸,魔药部部长,武器部部长。四选一的游戏。
不过,暂时看来,我与狐狸还是同盟。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眼角酝酿一个阴谋。
“茉莉中尉,你猜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回答说,因为国王现在无仗可打,所以非常无聊。
狐狸让我严肃一点。
“两位部长并非大人物,我么,更是路人,”我指指自己的鼻子,“那么只能是针对祭祀大人您了。”
狐狸抱着胳膊,微笑着提示我,“再想,针对我又为什么要设神庙这种看似白痴的局?”
我想不通了啊。
“说不定两位部长也是大人物呢?陛下只是想三个人火并掉两个呢?”他诱导我。
我更不懂了,“难道不是大人您一时兴起,把两位部长从水晶里救出来的么?”
狐狸笑了,他笑得很轻声,然后有一只手从他脖子后伸出来,掐住了他的喉咙。
是一只中年人特有的满是斑点的手。
武器部部长。
“茉莉真是说笑呢,”武器部部长笑地很狂妄,“即使没有他来救,我与利斯也不会这么乖乖受死的。”
我惊骇地看着部长的另一只手,扣住了狐狸的腰部。然后第三只与第四只手,从部长脚跟处伸出来,死死抠住他的靴子。而部长的骨骼仍然在不断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关节在不停扭曲变化,两只新的手似乎正从他的腰部缓慢变长。
太恶心。我终于知道魔药部部长是怎么被吓死的。
他啥都不用干,只要把六条手臂这么舒展出来,再伸个懒腰,就能活活惊骇死人。
我想阿灰看到了,他一定会吐的。
幸好他死得早。
“部……部长,”我说话都不流利了,举起手来挡住视线,“您要不直接把我们俩都杀了,这……这也太恶心了。”
狐狸叹息了一声,问我,“茉莉中尉就这么没有骨气么?”
我说,老娘我好歹也要舒舒服服地死,这样被恶心才叫死得没种。
不过,说起来——
“祭祀大人,您的法术?”我的意思是,玩笑剧码开到这就够了,祭祀大人您好歹也是高阶的啊。
“这个啊,”武器部部长笑得阴森,“神庙里供奉的神正好与祭祀的法力相克,所以不管用啊。”
“啊?”我抽搐了几下,决定就地倒下装晕。
“部长大人,那您还是快杀吧。要死不死的恐惧太折磨人了。”我说的是实话。
“杀么?不好好吸收你们的负面能量,能让你们像利斯一样被折磨至死,才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说完,他哈哈笑了,笑得过头,呛到了喉咙。他的六只手随着他的大口喘气大幅度起伏。肥硕的身躯将狐狸看来孱弱的身子箍得更紧。
神庙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唱歌的声音。
声音飘渺虚无,像是失传已久的圣歌。但女人嗓音凄厉,听来倒更似是前来讨债的女鬼。
我们初来时,就听见过这歌声。但仔细听,就没声了。
住了没几个晚上,每个晚上我都能在噩梦中听到她的歌声。但梦里她声音听起来比较纯,每个音符也比较清晰。
旋律非常熟悉,我几乎要脱口而出。然后我就醒了。
现在她又在唱了。她的歌声似乎让某个肥硕的身躯非常不爽,我听见武器部部长哼哼着说,“圣女纳西斯还不死心么?”
我赶紧问部长,纳西斯是个啥东西,又告诉他,我很乐意听着圣女的传说然后被送进地狱。
“你说那个女人呀,”武器部部长歪过脑袋,露出半个满嘴胡须的嘴来,“那可是死得很惨的祭司之女。她原来是要被献祭的命,可是被某个恬不知耻的高阶祭司诱惑,然后失身,然后在祭祀当天,活活被神惩罚至死的。”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呵呵乱笑。顺便瞟一眼被他掐得半死的狐狸。
我很惊讶狐狸居然被他掐了半天还是没死。
我更惊讶狐狸居然又辜负了一个女人。
魔鬼森林副本纠结到最后,是这货辜负了一个亡灵公主。
神庙歌声副本扯了半天,貌似还是要归结到他勾引祭司。
狐狸,你到底欠了多少桃花债?
我很无语的双眼眯成一条直线,看着狐狸,“祭司大人,您死之前不想对冤死的祭品女人忏悔一下么?”
狐狸被掐得太死,语不成声。
不过读他的口型,貌似是“别趁火打劫!”
好吧,是我的错。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和六条手臂的部长胡扯的了。
他希望我恐惧至死,我只好尽量八卦一下,满足一下正能量。
他的六个手臂还在不断伸长,再下去快成章鱼了。
“部长大人,如果您不介意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委婉地指指他的手,“能在属下死前告诉我这些手臂是在怎么整出来的?”
“这个么,”他不无得意,“当然要感谢我的老搭档利斯了。”
利斯就是此刻躺在地上,一脸吓傻表情,不知是死是活的魔药部部长。
“他配置了一种特殊草药,能让我维持人的形态。”
“!”我吃惊,“原来部长您不是人呀?”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是六只脚的蜥蜴。”他吐了吐舌头,海蓝色的长舌卷了出来,舌尖是两个小分叉。
难怪他说维持人的形态,看来这家伙理论上只能维持一种生物的形态,但是某个热心的部长替他配置了草药,然后自己反而被活活吓死了——人不作,不会死。可见是真理。
女人的歌声越来越响。似乎在不断往我们这个房间靠近。
最后几乎可以用“嘹亮”来形容了。
连武器部部长也觉得不对头了,他手上用劲,大概想直接掐死狐狸了事。然后再一击干掉我。
但房门被强烈的气流震开,彻骨寒冷的东西正在逼近。
下一秒,武器部部长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头部。一下子,整个肥硕的身躯都躺倒在地上。像只巨大肥硕的□□,挺着滚圆的肚子与六只手臂,直挺挺躺平了。
狐狸表情郁闷,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而是和我一样,一脸不解。
我顺着寒风,正想去找实体版的冤死圣女,却看见魔药部部长爬了起来。他居然毫发无损,还不忘拍拍身上的灰。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或者狐狸
我的眼睛像机关枪一样在轮流扫过他们,带着劫后余生挺有的兴奋,问,“你们俩,赶紧交代,是谁阴谋策划的?还是联手的?”
“阴谋么?这可不算什么阴谋。”魔药部部长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但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先破功,一叠连声哈哈哈哈笑得很开心。
“我只是在他的草药里多加了一味,让他的兼容性变异,然后血管膨胀而死。”
魔药学专业术语我听不懂,但我抓住关键词,“也就是说……他死了?”
魔药部部长精瘦的躯干挪了挪身子,踢了一脚皮球一样的死部长,一脸诡异阴森,“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死不死还是补几刀比较痛快!”
他从枕头下抽出长长的利刃,一刀一刀开始砍皮球。
我数了数,觉得千刀万剐这个词很贴切。
不过,大人您晚上枕着刀睡觉不觉得脖子难受么?
魔药部部长一边施展精湛刀功,一边告诉我不难受。反而有安全感。
好吧,部长们的逻辑果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我说……咱们别内讧了,还是齐心协力破了门禁,然后?”我话未说完,耳朵开始发烫。
这种烧灼之感开始蔓延我的肌肤,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歹毒的蚊子狠狠咬了一个疤痕。每一个圆形的疤痕都在不断扩散,颜色从浅红变成深红到紫红。
这些圆形斑点瞬间布满我全身。
我觉得任何一个女人看见自己这样的身体都会尖叫。我居然还笑得出来。
看来我果然不算一个标准的女人。
“看来和平共处是不可能了,”我微微笑着,“部长大人没有少在晚餐里下药呀。”
我再看一眼狐狸,他不愧是天生抗毒性强。整整凌乱衣衫,揉揉被掐过的地方,仍然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部长大人您这次可糊涂了,杀了我,狐狸会放过你么?”我好心给他分析,“留着我在还比较好平衡三方势力吧,这么快撕破脸是稳拿胜券了么?”
魔药部部长却笑得很谦虚,“哪有哪有,我只是在用你威胁他罢了。”
魔药部部长年纪四十左右,头又半秃,该说是很没有形象可言。
但他瘦的离谱,纤弱的身躯不堪一击的样子。此刻规规矩矩站着,让人看着居然不觉得阴险或者恶心。
相比一脸横肉的武器部部长,这位算是皮笑肉不笑了。
炮灰兵团里果然都是人才。
不过,用我来威胁什么的……
我黑线。对于狐狸,我根本就木有威胁的价值好么。
我在他那里算什么?大概算个屁。
很响亮或者轻声的就能放掉。
“福克斯大人一定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魔药部部长笑容可掬,“不如等到明天早晨,我们在神庙的偏厅相见,你告诉我逃出去的方法,我把解药给茉莉中尉。”
他笑呵呵离开,走之前不忘鞠了个躬。
他一走,我马上行了个军礼。
“报告部长,属下愿意为帝国牺牲!”
狐狸斜睨了一眼,摆动他右手衣袖,让我闭嘴。
难道——他还不想杀了我?
我赶紧替他分析了下局势。
国王说只能留一人。但魔药部部长言下之意,是狐狸有破门的法子。
狐狸不如干脆等到三天以后,完全恢复精神力。然后把我和部长都宰了,皆大欢喜。
狐狸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我拎起来,大概嫌我满身斑点,还是缩回手,“你都死了,这叫皆大欢喜?”
我摊摊手,告诉他一句私下里流传很久的炮灰哲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你呢?说这些话又算什么?”他问。
“我反正么有退路,装作不顾一切牺牲的样子,说不定还能死处逢生呢?”我又告诉他,这是弱者的哲学。
当然,我木有说,如果我今天力量足够强大,我的哲学就是另一套了。
他不耐烦,说别再讨论哲学问题了,又跟一句,他不会让我死的。
我下意识重复一遍,他不会让我死的。这话听着别扭,就像武器部部长说他不是人一样别扭。
我猛然抬起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我与部长不过是炮灰兵团里该死而没死成的人?”
他侧过头,外面天已经很亮了。他的侧脸被天光打亮,线条分明,但棱角柔和。
他轻轻说,“在阿灰砍我手臂时,我很感激你。”
“感激我什么?”我嗤笑,反讽般问他,“感激我替你捡起了断臂?”
“不只是这样,”他居然很认真回答,“当时你与阿灰占据绝对优势,但你为了这事和他吵了。”
他咳嗽一声,掩饰他尴尬,但还是轻声说完,“所以谢谢你。”
我第一反应是,这货果然很重感情。
第二反应则是,难怪这么多女人冤死在他身上,公主也好,圣女也罢,这货简直是从八十岁老太到八岁萝莉通吃。
甚至变成鬼了都没忘了他。
然后我听见自己在脑海中冷笑,这种伎俩就想攻略老娘?阿灰那时火热的求婚攻势都被我无视了好么。
他不杀我,还在考虑对策,一定是他在留我三天。三天后,等他彻底恢复精神力,再来炮灰我不迟。
至于感激什么的,我绝壁相信他说的这堆废话真挚无比。太真挚了,还是留到见了国王,给国王表白吧。
我把这些一五一十对他说了。
然后告诉他,姐姐我智商不高,不喜欢玩脑力游戏,说话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
他摸了下鼻子,脸皮略微泛红,大概是被扯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他换了一种口气,说,“茉莉中尉你别这样,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我说是的。又指指地上被剁成肉酱的某位前任部长,诺,就像这样?
狐狸说,我们换个话题。
我深表同意。讨论是不是马上杀了我,的确不是一个愉快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