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末与末端

3、第三章

　　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司尧最终还是昏迷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席云依然穿着那件马甲坐在他的身旁发呆，一圈一圈铁链绑在腰间，显得她越发消瘦。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的看着海面，脸上无悲无喜。
　　看到司尧醒来，她连忙转身就要搀扶。
　　“脱不掉吗？”
　　“嗯!”席云突然抿唇一笑，“我试了很久。”语气低落。
　　“和我死在一起，你怕吗？”司尧抱住她，滚烫的体温瞬间包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不怕！就是不想让你……”
　　“让我什么？”司尧好奇的问道。
　　席云推开他，呼了口气，“没什么？”转身拿过旁边仅剩一点点水的瓶子，“你把水喝了，烧的太严重了！”
　　司尧也感到自己缺水严重，脑袋昏昏沉沉，嗓子干痒，使劲咽了咽唾沫。可是最后一点水他想留给席云，那个此刻陪着自己等待死亡的女孩。
　　司尧躺在地上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双眼像是被千金重锤压着，怎么也睁不开。
　　他不安的拉住席云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攥住，仿佛在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席云轻轻的掰开了他的手指，反握住他的手掌，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很久，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啊！”语气轻柔的像风吹过。
　　半昏半醒的司尧像是感受到了，猛然惊醒，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一个背影朝着海边走去，他艰难的抬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回来，不要走，不要……”其实，他的声音已经低若蚊鸣。
　　司尧昏迷之前只听到一声巨响传到耳边，血慢慢流出嘴角，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归位的神志还未清醒，只听到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白色的墙体，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是医院。司尧凝思，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
　　“您醒了，太好了！”一直看在一旁的年轻的小护士神色惊喜，赶紧去按床头的呼叫装置。
　　司尧缓过神，想开口说话，可是声音像是被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
　　小护士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赶紧劝导，“你先别急着说话！喝点水，打开声带就好了。”
　　润了润嗓子的司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哪里？”
　　“是……”刚刚开口的小护士被一声压抑不住的哭腔打断了，“小尧。”
　　一向大方得体处变不惊的司妈妈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没化妆的脸庞再也遮不住红肿的双眼和眼角的细纹，她神色惊喜的扑到司尧床边，“儿子，我的小尧终于醒了！”
　　司尧何时见过这样的妈妈，他记忆中妈妈一直是个穿着时尚得体，即使在家中也会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常说女人就像花朵，要懂得呵护自己，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给生活。
　　”妈，”司尧轻声喊到，“这是哪里？”
　　听到儿子沙哑虚弱的嗓音，司妈妈心疼的开口，“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听我说，”抬手轻轻抚摸上儿子的脸颊，司尧八岁的时候司妈妈就在也没有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了，一瞬间，司尧愣住了，慢慢红了眼眶。
　　“在咱家医院！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人事不醒了，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出气多进气少，谁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熬下来。”说到这里，她渐渐低声哭了起来。她这一生安然顺意，年少家境优越，受尽宠爱，长大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夫妻和睦，慢慢有了司尧，看着儿子慢慢由小小的团子长成帅气，优秀的青年，她是自豪且幸福的。
　　当看着儿子被救回来的时候，她都要崩溃了。原本高大健硕的儿子瘦的不成人样，身上还有着多处被虐待的痕迹，体虚高烧昏迷，反反复复，曾一度烧到休克。那时候她心里有一股恨意怎么也发泄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