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启事》情癫

60、第六十章 救命稻草

　　当所有都安排好，天也黑了。克勤在走廊发短信。

　　郭靖，杨康，如果这臆想都是真的，那么，我难道真的是欧阳克？

　　按下发送键的他被突然冒出古怪想法弄得啼笑皆非。

　　所有人到最后都会醒，可是醒并不是一件好事。

　　静慈跑过来，停在他的身边，急急地说：“怎么样了？”

　　立青王言焕在病房，房门虚掩，有说话声传出来，看来还好。虽然谁也知道，那是表面上的。

　　“借我用一下吧，我手机没电了。”静慈说。

　　郭健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他还是这么惦记。静慈怎忍心不帮忙。

　　心思恍惚的克勤把手机递了出去。

　　键盘锁了，这个机型静慈没有用过，为了调试她顺手翻了一下，竟然翻到他的短信箱。

　　收信人全都是王言焕，内容才看了两行。突然警醒的克勤突然伸手往回抢。

　　“你？”静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精彩纷呈的转折像一出戏：“原来你！”

　　“小点声！”克勤焦急地把她拽到没有人的角落，喝道：“别让小王爷知道！”

　　情急之下，他又用到这个称呼，那么顺口，那么自然。

　　“你出卖他，你给王言焕通风报信，你竟然！”哪里是什么朋友，早该明白，他是欧阳克！

　　“对，我承认，我承认我一直都在‘监视’他，可是我不也在帮他吗？如果我不帮他，你以为王言焕会弄成这样？”

　　“我不相信，你这个两面派！”急怒中的静慈不能原谅：“你这个大骗子，你伪装得太好了！”

　　谁会怀疑尽心尽力相助的人，谁会怀疑最好的朋友？王言焕知道立青不会。他还这么年轻，他想得永远也不及他深远。

　　怪只怪，没有信心，哪怕这么多年了，王言焕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让这母子二人，永远都属于他。做了亏心事，就算付出再多也抵偿不了心虚。

　　所以，他自作聪明的以为，在他们身边安下窃听器，那就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那就永远将他们掌握在手心里。

　　他们就会像笼中鸟，永远也飞不出去。何况，他在想，我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又怎么会想飞呢。

　　所以他希望立青接受他安排的女人，安安稳稳地按照他所想象得那样生活下去。

　　可是没有想到，他不但拒绝了，而且这两个他苦心拉拢的人，通通倒戈。

　　果然是过度高估金钱威力的结果么？宁愿两边不是人也要帮他？

　　也许王言焕永远也不会明白，感情到底是什么。他永远也不敢敞开心扉，好好地踏实地爱一个人。

　　如果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用非法手段偷来的，又怎么能光明正大？

　　回头是岸，及早醒悟的人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为了对得起他们所得到的信任。就算被憎恨，埋怨，也不后悔。

　　可是在这种时候承认，不是好时机呢。

　　克勤看向静慈身后，心上好像吊着一只铁桶，拉住它，飞似地往下坠。

　　立青静悄悄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

　　“我，我……”一向伶牙俐齿的克勤竟变得像郭健一样木讷。

　　他盯着他的手：“给我看看。”

　　克勤赶紧向后挪，用发虚的声音恳求：“没有什么，我没说什么，我没有。”

　　“既然没有，看看有什么关系。”他冷笑。

　　终究还是交了出去。

　　“对不起，叔叔，我不想解释，不想再做间谍了，别再逼我。我背叛你是我不对，但这跟钱没关系。我已经转账，在你的建行卡上。”

　　“我了解你的心情，总之一切瞒住阿姨，我会尽力的。只要她不知道，立青这边好商量，他很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还有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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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戏凤，还有戏凤！

　　到底是怎么样，已经很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身边的每个人，都是他的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真空”！

　　什么朋友，杨康怎么会有朋友？早应该明白，早应该懂的！没有完颜洪烈，杨康是什么！

　　戏凤早前已经说过，监视的另有其人，想不到，竟然是你！

　　克勤看他一言不发，只是反反复复地将短信箱看来看去，很是担心，半晌鼓起勇气，慌慌地问：“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他也是为你好，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明不明白”

　　“为我好？”立青笑出声来：“你们在为我好？”

　　为我好，就是害死我的爸爸，强娶我妈妈，然后把我当成棋子一样摆布二十多年，我身边的朋友都是你的探子，你的间谍，你的眼睛，这样是为我好？

　　“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也没用。”克勤又悔又急：“我只想告诉你，我跟戏凤，对你都是真的，我们瞒着你，是怕你受不了。”

　　已经没有办法了。

　　错误一旦开始，只能越错越多。

　　就像被驱赶进入密室，在紧闭的门里，找不到出口，只好等待绝望。

　　郭健何尝不是这种心情，他更难受，因为相比这些聪明到自缚的人们，他根本懂得更少，也就错得更多。

　　哪怕明明是对的，无能为力害得他只能跟着错下去。

　　外边开始下起雨来，郭健还站在医院的大门外，苦心等候。

　　静慈答应过会给他消息，却很久没动静。

　　蓉蓉拉着张萍去小餐馆吃晚饭，知道他不会跟着来，也就赌气不理。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雨越来越密，郭健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头顶的水珠突然停了，他抬头看，罩住他的雨伞是黄色的。

　　他侧身，看见蓉蓉叹气，嗔怨道：“郭健，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竟生气要松手，郭健急忙抓住：“蓉蓉！”

　　蓉蓉的左手提着快餐盒，她很小心地不让雨水沾上塑料袋，是刚打的饭，还很热。

　　她竟为了他，屈就至此。

　　“你要不要吃，不吃我扔了。”她负气地将手中的东西提了提。

　　“我吃。”左右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前边一百米有个站台。

　　拱形的广告牌可以挡雨，蓉蓉真是恨他：“你真的傻成这样，不知道躲一躲吗！这么近！”

　　“我，我。”郭健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走过去躲雨，康弟出来万一看不见我，他会不会更生气？

　　都想到这一步了，他却还不懂。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蓉蓉看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只有更恼：“你这个笨蛋，你以为他看见你就会高兴了吗！”

　　“蓉蓉，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啊，他现在一定很着急，很难过，我只想帮他。”蓉蓉这么聪明也都搞砸了，还能怎么办呢。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就不该听他的，直接“绑架”了就好了！还怕王言焕不举手投降吗！我管他什么“兄弟”情，我才不管！

　　真不管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心中折转千百回，她就是狠不下心。

　　成大事者，心狠如狼。可是又有什么好结果。

　　就像王言焕，此刻的他，如坐针毡，恨不能去死。

　　如果从前的处境一直是在羊肠小道上开车，那么这一刻，他根本是要将这辆飞越悬崖。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被揭发的往事，就是一支支飞来的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向前，粉身碎骨，退缩，万箭穿心。

　　为什么你们都背叛我！是我给的钱不够吗，说什么后悔，说什么良心，狗屁！都是叛徒！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应该下狠手，把郭健他们都给“解决”了！是我傻，是我不想立青受伤害，所以你们才有机会伤害我！你们这些骗子！白眼狼！

　　到这一刻，仍是执迷不悟。为了一场痴爱，就算掉入地狱，他也总不能明白，到底错在哪里。

　　他只知道，若惜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在病房一直守到她沉睡的王言焕，像静伫在宝藏身旁，久久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