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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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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就在那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双方怔怔相视,脑中俱是一片空白。
展昭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地虚寒,手脚发软,却是动弹不得,过了许久,才聚集了全身的力气,颤声道:“你们……适才说什么?什么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
“我……我们……”姐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都乱了分寸。
楚瑜鼓起勇气想要说什么,却被姐姐拉住:“楚瑜,你先出去。我来说。”
楚瑜茫然地回头看着姐姐,目光中尽是惶然无措:“姐……”
“去吧。”楚青强自镇定地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放心吧,会没事的。”
大概是姐姐那镇定的神情让弟弟多少安心了一些,楚瑜没再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姐夫,咬着唇,低头走了出去,经过展昭身边的时候,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而展昭也只是怔怔地看着楚瑜从自己身边经过,茫然地目光跟着他的背影远去直至不见,这才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楚青,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青的心也跳得很厉害,两手微微颤抖,连呼吸都飘渺得找不见了,她强自镇定下来,冲着展昭勉强一笑,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轻声道:“我们到屋里谈。”言罢伸手就去拉丈夫。
然而面对妻子伸向自己的手,展昭却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躲开了。
楚青全身一震,禁不住抬眼看他,可展昭却撇开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两人沉默了许久,楚青黯然垂眸,轻声道:“走吧,去屋里谈。”言罢也不再看展昭,转身径自走进了房间。
展昭望着妻子的背影,沉默了一阵,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关上门,两人都没有坐下。
楚青站在桌前,面对窗外沉吟了一阵,叹道:“其实,关于我们姐弟的身世和这么些年的经历,真的没有什么好再说,之前告诉你们的那些全都是真的,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发生在这里,而是一千年后……”
她顿了顿,轻声地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展昭。
说完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有沉默着,等待丈夫的回应。
展昭也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却是别着头、不敢看楚青,涩声问了一句:“你们……你们……”
“你们到底……是人是妖?”
这话只有几个字,却令楚青全身一凉,倏然回首吃惊地瞪着展昭。
那一瞬间,她仿佛不认识了眼前这个人,甚至听不懂了他这句话。脑中纷纷乱乱似乎一下子涌出许多酸涩,却又茫茫然什么都没有。
脑子里一片空白,然而望着丈夫,他依旧直直地立在原地,不敢看自己,神情中也分明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矛盾与痛楚。
是的,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人,接受着儒家思想,重视伦理纲常等等理念,对所谓异类的感觉是如此的难以接受,要展昭在突然之间接受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一些。
自己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的一种匪夷所思的来历,甚至于让他惶然到,有些分不清她究竟还算不算是一个人……这让他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楚青,又有些心疼。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温柔而肯定地给他一个答案,该耐心而平静地等待并帮助丈夫想通,然而那句话在她脑中反反复复轰然作响,委屈与绝望如万蚁噬心,让她挣扎着渐渐陷于无力……
楚青颤抖着唇,泪水一下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她紧紧地捂住嘴,不想哭出声音,但呜咽却从指缝间透了出来,尖利地划过耳膜。
腕子上的镂花金镯滴上泪水,滑出一道光亮的痕迹,然而那金色的光芒映入眼帘,却是如此讽刺而扎眼……
楚青终于忍不住了,抽泣着褪下镯子丢下,一头撞出了门。
金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却震得展昭浑身一颤,抬起头,望着楚青夺门而去的背影,他却迈不出步子去追。垂下眸,看着那金镯静静地躺在地上,映着窗外的天光,闪着金色的光芒。
展昭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金镯,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展昭,你给我出来!”
展昭被这声怒喝惊得浑身一颤,匆忙收起心神,拾起镯子塞进怀中,擦干泪水,出了门一看,却怔住了。
门外立着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师父孟若虚。
展昭吃了一惊,连忙收起心神,出门拜倒:“师父!”
孟若虚却没让展昭起来,冷笑道:“我的好徒儿在外成了气候,哪里还将我这师父放在眼里?!”
展昭被孟若虚这话刺得惶恐不安,惴惴道:“师父此言徒儿万万担待不得。若是徒儿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师父责罚。师父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孟若虚被展昭这番话说得气稍稍顺了一些,却并不叫他起来,冷冷道:“我且问你,你可是在外成了亲?”
展昭怔了怔,点点头。
孟若虚冷笑道:“好小子,如此终生大事竟也不知会师父一声么?可是在你心中,早已没了我这师父?!”
展昭颤了颤,连忙叩头,叫了一声“师父”,却再说不出话来。
他和楚青成亲时的那等情形,自然不可能知会任何人。是以成亲之后,展昭便赶着带楚青回来拜见师父,却又因为机缘巧合,始终没能见到他老人家,如此情形,又怎能说是他眼中没了师父?
只是如今,他和楚青之间出了这等事,而师父孟若虚又是个不问青红皂白的火爆性子,于是展昭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苦涩难言,竟是多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孟若虚见徒儿跪在面前怔怔地模样,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展昭这孩子自小就是个倔强坚忍的性子,印象中二十年来,哪怕吃了再大的苦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也都咬牙忍着不露声色。而今却这样在自己面前神不守舍,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孟若虚到底还是心疼徒弟的,见此情形也不忍他在跪着,便伸手将他扶起来,探头在他身后看了看,狐疑道:“你那新婚娘子呢?”
提到楚青,展昭心头又是一阵刺痛,摇摇头不肯言语。
孟若虚心头便有了几分了然:“她给你气受了?”
展昭摇首,勉强一笑:“她恰好有事出去了。师父稍坐,徒儿去倒茶。”
“不必,”孟若虚见展昭如此维护楚青,心中顿时有些不快,在庭院中的石凳坐下,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冷然道,“我问你,你何时成的亲?”
但没等展昭回答,他又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罢了,既已成亲,此事多问也是无益。我就问你,我若要你再娶了春妮,你肯是不肯?!”
展昭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