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贾环》开元通宝

20、二十章 相思相会

　　这日在贾府的义学里上课。
　　宝玉和秦钟坐在一起，贾环和贾兰坐在一起。因黛玉回扬州了，宝玉这大半年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但有些人就是很聪明，即使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作出来的文章也很漂亮。功课质量没下降，代儒也就对他上课时那种恍惚的眼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秦钟和宝玉贾环交好，而且在宝玉和贾环两个当中，他还更和宝玉合得来一些，所以日常便是秦钟和宝玉坐一处。而贾环和贾兰比较好，又是亲叔侄，贾环总是把宝玉和贾兰当作自家的小孩子来看待，宝玉大了，贾兰小些，所以家长贾环就自然而然地和贾兰一处坐了，便于照顾。
　　四个人坐一排，两张桌子，贾环和宝玉在中间，秦钟和贾兰在旁边。

　　却说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偶动了“龙 阳”之兴，因此也假说了来上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脩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些进益。
　　今日本是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但那几人都临时打发家仆过来说有事，去不了了，这酒宴也就作罢。薛蟠一时寂寞，便想着有大半年没有去学里了，不如过来看看。因此便也命小厮胡乱收拾了一些书笔文物之类，骑着马悠哉游哉地到了这义学。
　　及进门，瞟到宝玉身边坐着一个漂亮孩子，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姿态婀娜，举止风流。这薛蟠许久没见这样上等货色，不由心痒难耐，便寻思着向人打听这孩子是谁。
　　待打听清楚是东府小蓉大奶奶秦氏的弟弟，心里便有些拿不准。因为这表侄儿的内弟，到底是该不该接近呢？
　　不过这念头也就在脑海里转了一转，及至见秦钟无意中扫过来的眼神，含羞带怯，一股子天然风流的态度，这薛蟠就酥了半截儿，把心中那一点儿顾忌抛到了九霄云外。可巧今日代儒有事回家，便命长孙贾瑞管理学中之事。这贾瑞因薛蟠出手阔绰，图他些银钱酒肉，薛蟠在这学里有什么横行霸道之举，他是一概不管的。不仅不管，还会助纣为虐的讨好薛蟠一把。

　　此时见薛蟠只顾盯着秦钟，贾瑞便心中有数，相当狗腿地主动帮薛蟠邀了秦钟到后院说话。
　　秦钟素日只和宝玉贾环贾兰在一处，倒不和贾瑞相熟。此刻见叫自己，不由有些困惑。但他天性不会拒绝人，倒也乖乖地到了后院等贾瑞。
　　哪知贾瑞没有出现，却来了一个年轻公子。这公子本长了一副好样貌，就是行止间总让人觉得有些鲁莽。一眼望去，不禁让人心生感慨，“眼神没内涵”得如此外露之人，真是世间少见。
　　秦钟因不知这公子来后院干嘛，却见人直奔自己而来，到了跟前了，作了个揖，笑道：“小公子，在下薛蟠，字文起，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秦钟慌忙还了一礼，把自己的姓名说了。
　　薛蟠又道：“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听见背后有人咳嗽一声，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贾环拉着贾兰正站在那儿呢。
　　贾环贾兰先给薛蟠问好，然后贾环问：“大哥哥在这里干什么？”
　　薛蟠道：“环兄弟真是的，如何能搅哥哥的好事？”
　　贾环见薛蟠说得直白，不由好笑，道：“这孩子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大哥哥打主意可不能打到他身上。不然我告诉我父亲去，累及长辈教训哥哥，可就有些伤兄弟和气。”
　　秦钟见贾环和薛蟠说得这般直白，一张小脸红了个透，只低着头偶尔瞅他们一眼。却瞧见贾兰安安静静在旁边站着，面无表情。心道这孩子年纪比自己小，听到这些居然如此镇定，不由有些诧异，倒把那害羞的情绪去了大半。
　　薛蟠讨饶道：“好兄弟，千万别告诉姨夫，改日哥哥请你喝酒可好？”
　　贾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啦，只要大□□后不瞒着我们偷偷打他的主意就好。”说着朝秦钟道，“你还不快过来，跟我们进去吧。这是我们表哥，他人倒是极好的，你别见怪。”
　　秦钟赶紧过来跟他们一起，嘴里客气了几句不会见怪之类，几个人进去了。
　　薛蟠本来见贾环说要去告状心里还抱怨他来着，此时见贾环在秦钟面前为自己说好话，不由又欢喜起来，对贾环倒添了几分好感。真是单细胞生物，傻的可爱。

　　及进门，宝玉抱着胳膊趴在书桌上，双眼迷茫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贾环把秦钟带到宝玉旁边坐下了，这才拉着贾兰就坐。
　　贾兰道：“环叔，宝叔今天发了一天呆呢。”
　　贾环点头道：“他这叫作相思病，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阵儿的。”
　　贾兰道：“环叔也会有吗？”
　　贾环愣了一下，摸摸脑袋，道：“现在还没有，以后可能会有吧。读书要紧，没功夫相思。”
　　贾兰奇道：“宝叔为什么有时间相思呢？”
　　贾环道：“因为他聪明呗，相思了也不会影响他做学问。咱们俩可不行，也许兰儿行吧，反正环叔没这本事。”
　　贾兰点头道：“我明白了，相思病是聪明人才会得的。”说完不语，拿起书认真地看起来。贾环愣了一下，点点头，觉得贾兰说的很有道理。
　　前面秦钟听见后面两个小孩子议论相思，偷偷瞅了宝玉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书也跟着看起来。
　　那边薛蟠见这边秦钟秀眉轻蹙，头一回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情，一时倒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却说林黛玉那边自从回了扬州，只偶尔过来一两封书信，信中不过言及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云云。宝玉这边却是有些心急，一封接一封地去信，只问何时归来，黛玉的回信中却未曾提及。
　　倒是黛玉给贾环的信中，提到了林如海的一些状况。林如海的这次反常之举，似乎是由于官场上的一些问题，虽然林如海瞒的很妥帖，但黛玉到底聪慧，还是依稀推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贾环从黛玉的字里行间，倒是感觉到了这姑娘确是聪慧逼人。她的观点每每是一语中的，直指人心。不过她也就说说自己感觉到的，却从来不提对策，似乎很放心地交给贾环了，真是让人无语。
　　这样一来，黛玉给宝玉的信似乎还没有给贾环的信长，搞得宝玉很嫉妒，每次跟在贾环后面强烈要求要看黛玉的信，而且理由很充分：“我都给你看了林妹妹给我的信了，好兄弟，让我也瞧瞧妹妹给你说什么了吧。”
　　贾环无语，这能一样吗？又不是卖猪肉，还等价交换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黛玉的信给宝玉看。宝玉看了，不大感兴趣。同黛玉一样，他对这些信中的问题提一些观点，言简意赅，一句中的。但也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就不管了，又抱着黛玉给他的信喜滋滋，觉得林妹妹还是给自己的信更加亲切。

　　时光飞逝，眨眼又到中秋。
　　在红楼梦里面，中秋节是一个很特别的节日。作者写了两个中秋之夜。开篇第一回，甄士隐和贾雨村两人过中秋。在团圆之夜，以甄家从繁荣到破败，暗伏贾家的兴盛与灭亡。所以这第一个中秋节，小中见大，是小枯荣的伏笔，也是大枯荣的预警。
　　第二个中秋节，是在大观园刚经历过抄检之后。此时司棋，入画，晴雯都出去了，甄家被抄家，宝钗，宝琴都搬出了大观园。贾母带领全家焚香拜月，品尝月饼，月明灯彩，觥筹交错，似乎大家都沉浸在大家庭的天伦之乐中。然而当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撕破，家族内部隐藏的矛盾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团圆之夜，却暗伏如此多的不和谐不团圆，这正是作者惯用的反讽笔法。

　　而今年中秋前后，却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发生：宁府蓉哥儿媳妇秦氏，中秋没过多久，病了。而且病得奇怪，中秋节这秦氏还好好的，陪着贾母王夫人等玩了半夜，到了二十日以后，便一日比一日觉得懒了，又懒得吃东西，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开始以为是喜，看了许多大夫，都说不是喜，但给开了方子吃药，却都不见效。急得贾珍尤氏两个，整日里愁眉苦脸，难掩抑郁之色。
　　后幸得冯紫英给推荐了一位学问渊博，医理极精，能断生死的大夫，开了一个方子，才略略缓解她头眩的情况，但别的仍不大见效。

　　却说这日是贾敬的寿辰，这贾敬因一味好道，并不喜这些凡尘俗事，因此便只命贾珍好好款待亲友，自己并不回府。
　　说起这贾敬：按照冷子兴的演说，贾敬系宁国公之孙、贾代化之次子、贾珍和贾惜春之父、贾蓉之祖父。由于贾敬的长兄贾敷早夭，贾敬袭爵，但此人却“一味好道”，把宁国府完全交给贾珍管理，自己甩手不管了。在通部书中，对贾敬的描写主要有三处，全部是间接描写。第二回中冷子兴的介绍是第一处；第二处是在第十回，借贾珍之口描述了一番；第三处就是第六十四回贾敬之死。但这些描述都很不详细，只言片语，一笔带过，轻描淡写。
　　但是在红楼梦十二仙曲中：《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箕裘颓堕皆从敬”，贾敬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才是，身上伏着贾氏一族兴衰成败的关键。而且“宿孽总因情”，估计贾敬和秦可卿也有什么关联，这个关联关系到贾府的灭亡。但到底真相如何，却暂时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说法，这样倒也给后人留下了无比丰富的YY空间，是不幸也是幸运。

　　贾母因前天晚上又馋嘴，贪吃了一个大桃子，半夜又拉肚子，这日便没有过来。但小辈们都得过来给贾敬庆祝生日啊，因此宝玉贾环贾兰等也都停了学过来了。
　　不过贾政原是准备让宝玉他们兄弟叔侄跟着自己一起过来，宝玉因怕他父亲，便跟着王夫人一道过来，独留贾环拉着贾兰跟在贾政这边。
　　这边尤氏接待女眷，贾珍往前面厅上接待男宾。见贾环贾兰两个半大点子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跟在贾政后边，贾珍却是心里惊奇了一番，不过面上不显，恭迎贾赦贾政上座。这边又有贾蓉回来给各个叔伯长辈们行礼，又进去见邢夫人王夫人等。
　　及至贾蓉出来，到贾环旁边说：“环叔，宝叔在里边问您呢，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说让您带着兰哥儿进去玩。”
　　贾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凑到他父亲身边，请示了一番，便拉着贾兰往内里走。
　　贾蓉陪着他们进来，路上贾环出于礼貌，没话找话，便问：“听说你媳妇身上不大好，冯世兄荐了一位大夫，医术极高明的，现在可好些了吗？”
　　贾蓉见问这个，似乎是不大愿意说的样子，道：“还是身上不好，大夫说要看医缘。”
　　贾环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问了，默默拉着贾兰往前走，也不再说什么了。贾蓉待把他们送到，便忙忙地走了，飞似的。

　　宝玉见他们两个进来，忙拉着一处说话。因问：“老爷没为难你们吧？”
　　贾环摇头，贾兰见他们聊天，爬到贾环身边坐了，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埋头苦读起来。宝玉贾环相视一笑，倒是对贾兰这种行径见怪不怪。
　　贾环道：“二哥哥如何怕父亲怕得这样？又不能吃了你。”
　　宝玉微笑不语，道：“我方才听珍大嫂子说蓉哥儿媳妇病了，我倒是想去看看她，你去不去？”
　　贾环道：“侄儿媳妇，我们怎好看得？”
　　宝玉推他一把，道：“你怎地说的这般俗，我不过赞她是个妙人，心中难过罢了。”
　　贾环笑道：“我自然是俗人，你去看就是了，我可不去，我在这守着兰儿看书。”宝玉无法，又不好一个人去，只得作罢。

　　一时尤氏过来问邢王二位夫人：“太太们在这里吃饭，还是在园子里吃去？有小戏儿现在在园子里预备着呢。”王夫人向邢夫人道：“这里很好。”尤氏便命在这里摆饭。
　　饭毕，一行人要去园子里，凤姐儿回了王夫人，说要去瞧秦氏，宝玉听说，也跟着说要去。王夫人对宝玉说：“你看看就过去罢，那是侄儿媳妇呢。”宝玉跟凤姐儿去了秦氏那边，这边尤氏请了王夫人邢夫人并她母亲，带着贾环贾兰，都过去会芳园去了。
　　到了园子里，王夫人便命贾环带着贾兰并一众丫头小子们自去玩耍，这边妯娌亲戚们聊天说话。
　　贾兰喜静，因近来跟宝玉贾环走的近些，才出来玩耍一番。此时听太太说可以自由活动，忙拉着贾环就要找一处僻静地方看书。
　　贾环今生接触的几个孩子，闲来无聊的时候都喜欢看看书。宝玉读书喜杂，偏好各个杂家野史之类；黛玉看书涉猎很广，偏好妙文佳作，尤喜那灵性十足之作；这贾兰看书却很正，就是说，科举考什么，他就读什么，“正人君子”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但是可能是因为辈分小，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做人一向低调，贾兰却很会看人脸色，很多时候他也很愿意迁就别人。有时候贾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那种长久养成的习惯性迁就别人的行为，他就觉得有些心疼，也就会下意识地问问贾兰，你想怎么做？你的意见是什么？
　　问的多了，才会发现，贾兰不是没想法，他也有，只是他习惯把自己的想法放到后面。比如现在，他不想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他想读书，但要是有别的客人在这儿，他就不会说，只有只剩他和贾环两个人的时候，他自己的喜好，才会表达出来。

　　正巧这时候贾蓉送宝玉过来，见贾环和贾兰两个在天香楼下面瞎转，忙问他们找什么。
　　贾环道：“有没有一处僻静地方？兰儿想读书。”
　　宝玉道：“好容易出来玩一次，读书做什么，来，宝叔带你去玩别的。”说着要拉贾兰的手。
　　贾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贾环一副笑眯眯的摸样，再看了看宝玉一脸期待的阳光灿烂的样子，还是伸手让宝玉拉住了，几个主子便带上一大帮丫鬟小子们去玩去了。

　　却说这年年底的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贾代儒的长孙贾瑞死了，死于过度遗精，毁及身体根本，因而灭亡；宁府秦氏病重，一天不如一天，尤氏和贾珍商量，要将她的后事暗暗的预备，也有借此冲一冲的意思；而林黛玉那边来了消息，说她父亲林如海也是重病，她本打算今年年底回贾府的，现在也不能回了。
　　而这边贾环宝玉俩个听说，都很担心黛玉的状况，便跟贾母提要求，说要去扬州。一来看看林如海，尽一下亲戚情谊；二来则是可以照顾一下林黛玉，免得她过于操劳。
　　贾府正愁没有机会打发人去扬州，此时见宝玉贾环两个提起，便命贾琏即日带着他们兄弟两个，登舟往扬州去了。一应土仪盘费，不消繁说，自然极妥帖。
　　这样贾环宝玉黛玉三个，终于于扬州二次相会。
　　扬州城，真是一个和他们很有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