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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永不别菖蒲 ...
毫无疑问,那是我和零交往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争吵。在公寓门口分别之后,我们整整一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早安午安,也没有无聊时随手发送的小表情。备注为“零”的联系人头一次被其它群组和好友挤到了靠下的位置。那一天的时间里,每次上完课,或是午睡结束,我都会抱着期待的心情打开手机,然后又在与几个小时前毫无变化的聊天对话框面前感到失落。
是不是我做错了?
他明明也很忙,却一直等着我,等到凌晨。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担心我而已——女朋友出门参加活动,到了时间却始终不回家,而且电话还联系不上,他会发火、会慌不择言地说些气话,都是很正常的。
倒是我因为这一点小事吼他,还莫名其妙地翻出很久以前的旧账,显得矫情又小肚鸡肠。我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课间的时候,我捧着手机,犹犹豫豫地敲下了“对不起”三个字,又觉得这样太过生硬,于是多添了几句没用的废话。删删减减之后,手指悬到了发送键上。然而,那个瞬间,我突然又想:凭什么是我先道歉?他难道一丁点过错也没有?说到底,他的确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如果我要向他说“对不起”,那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我妥协服软了这一次,那之后又会不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短短的几分钟里,正反两方观点在我的脑海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终于回过神来,低下头,发现自己终究没能下定决心——输入框里那一行编辑好的文字已经被删除了。
再等一等吧,我对自己说,如果明天——不,如果今晚他还是一言不发,那再由我来迈出和好的第一步。毕竟,这个时间,他大概正忙于工作,没有心思处理这些事。
宿醉带来的疲惫让不习惯酒精上头的我感到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我强撑着精神解决了晚餐,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慢悠悠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床上。事实证明,床铺绝对不是适合工作和学习的地点,只要人待在上面,脑子里想着的永远只有睡觉这一件事。整整两个小时,我盯着屏幕上开启的文档,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后索性放弃了装模作样,干脆地合上电脑,抱着枕头往被褥里一栽,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呆。
也许是灯光实在太亮,太刺眼,没过多久,眼泪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往外涌。我翻了个身,蜷缩起双腿,把脸埋进枕头里,又相当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手机的振动声一下子惊醒了我。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抬起脸,找了半天才从杂乱的被子和堆起的衣服中间翻到了手机。
来电显示:零。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二十,距离我为自己设下的道歉期限只剩最后十分钟。我深吸了几口气,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唇,尽力调整好状态,才终于按下接听键,慢吞吞地将手机贴到耳边。
“……零?”
“……嗯。”
电话对面响起的回答似乎带着与我相似的迟疑,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显得有些失真。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我试图隐藏的哭腔和颤抖的嗓音,总之,我希望他没听出来。
他问道:“你回去了吗?”
“嗯……在公寓里。”
“在做什么?”
“在读文献。”
我看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电脑,稍微感觉有点心虚。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好久都没再出声,尴尬的沉默在电话两头同时蔓延开来。就在我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起自己的衣服袖子时,他终于开了口,好像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说道:
“叶歌,你可不可以……下楼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我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冷酷一些,不想表现出太多对于和好的期待,也不想任由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篇。
“有东西想要给你。”
“什么东西?”我顿了一下,没等他回答,又问,“你在楼下吗?”
“我在。”
他话音未落,我立马掀开被子,趿上拖鞋冲出房间,小跑着来到客厅的窗户前,拉开一点窗帘,从缝隙中向外看去。
熟悉的夜景、熟悉的路灯……以及熟悉的人。
那一瞬间,我确信他也在抬头看我,尽管距离很远,我甚至只能借着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他身形的轮廓。但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直接地告诉我,那一刻,我们正隔着夜色遥遥对视,目光平静,却又热烈。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飞快地披了一件外套,光脚蹬上鞋子,推门跑了出去。下楼的时候,我还在脑中预演了许多句开场白:我得露出凶一点的表情,让他明白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不要指望一两句甜言蜜语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然而,当我有点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站到他面前,借着橘黄色的灯光,看见他朝我垂下来的目光时,突然就眼眶一酸,方才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泪水又冒了出来。
视线一片模糊,我不得不低下头,抬起胳膊用外套的衣袖抹眼泪。紧接着,我听到了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声。头顶上响起一声轻叹,然后肩膀被有力的手臂揽住,身体落入了暖洋洋的怀抱。
“对不起。”零熟练地将下巴搭在我的脑袋上,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吐字很清晰,“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凶你……别哭了,叶歌。”
“呜……我才不是在为了你哭……!”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低了不少,但零的身上依旧很暖。我抬起胳膊,蜷缩在他胸前,衬衫的料子有些粗糙,把我的鼻尖和脸颊蹭得很痒。我不是爱哭的人。我根本不是爱哭的人。上一次哭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爸爸愤怒地否认我的升学选择。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仅有的几次偷偷哭泣全都献给了这段年轻的恋爱。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那时的我唯一想做的,只是用同样的动作抱紧眼前的人,用贴近的身体和触手可及的温度来缓和所有的争吵和所有的矛盾。
我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久久不愿抬头,不愿让他看见我狼狈的神情。片晌,我才稍稍从他怀里退开一点,回答道:“我也有错。我也说了很过分的话。”
零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纸袋,在我面前敞开。
纸袋里,金灿灿的炸薯条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我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睛,先看了一眼薯条,再抬头看向面色认真的男友,“吵架和好竟然给女朋友送薯条……好逊!”
“你这不是很喜欢嘛。”零伸手探进纸袋里,摸出一根薯条递到我嘴边,微微挑起眉,笑眯眯地看着我条件反射地一口咬住,“回来的时候路过了麦当劳,就给你买了一份。”
“特意给我买的吗?”
“当然。”
“那你不要吃——!”
我大喊一声,眼疾手快地将纸袋夺进自己怀里,像是获得战利品的将领那样自得地呲了呲牙。
零半分委屈半分抗议地“哎——”了一声,然后装模作样地扑上来抢我的薯条。我们你来我往地打闹了几个回合,最后坐到路边花坛的边缘上,挤出番茄酱,悠哉地分享了一份薯条。——大多数都进到了我的肚子里。
吵架的事就这样翻了篇,我和零之间的关系因为一份薯条而重归于好。然而,我后来回过头再想,突然意识到,一切的终点早在那时就显出了端倪。从那一天开始,零似乎得到了什么启发,开始在每天下班之后都顺路去买点零食,然后给我送到楼下——大部分时候是薯条,偶尔会有关东煮和章鱼烧。我们会在马路边上闲聊几句,抱在一起接吻,最后在察觉到有路人经过的瞬间快速分开。后来天气变热,蚊虫越来越多,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便减少了。
“反正站在你旁边的时候,被蚊子咬的永远是我。”
我撇着嘴说,然后在他锲而不舍地试图继续争取一些福利的时候,无情地抱起胸,跺了跺脚。
其实我那时就有点不满——我当然也想和男朋友多待一会儿,可是最后被叮了满腿蚊子包的却只有我。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自说自话,说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和感受。到了最后,还要露出可爱的眼神,显得拒绝他的我什么铁石心肠的魔鬼,和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总觉得是我的错。
类似的一次是,我难得有空和零出门约会。那天我上午有事,为了不迟到,匆忙跑回公寓放下东西,换了身衣服便急急忙忙赶去和他见面。结果,谁知道,他刚一见到我,立刻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第一句话开口,就是嫌我的裙子不好看。
……他还不直说“不好看”,他说“你不适合红色”。
就在那一刻,就是那短短的一句话,直接将我酝酿了一个上午的兴奋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那天热得很,我为了麻烦的手续跑了一上午,从一栋楼到另一栋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午饭都潦草解决,却还是抱着好不容易能够多相处半天的期待,打着精神补了妆、换了衣服,最后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全盘否定。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揣测他一句随口的话,但我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就是很生气,也很难过。
后来,他说完了之后,我强作镇定,假装毫不在意地回道:“是吗,那下次我不穿了。”
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不想让他觉得我敏感又矫情,为了一点小事而斤斤计较。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分钟,我非常真切地意识到,在涉及到零的问题上,我确实敏感、矫情、而且小气,并且更加真切地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零大概注意到了我心情不好,但可能只是以为我上午太累,于是提议去睡个午觉。我盯着他的侧脸,泄愤般地捏了一下他的腰,最终没有拒绝这明目张胆的开房邀请。他夸张地呼痛,继而接过阳伞,体贴地搂过我的肩膀,让我能够彻底地待在伞面撑开的阴凉下。
他总是这样,前一秒能惹我伤心,后一秒又会在许多温柔的细节上让我心动不已。大概在许多旁人眼里,我们就是模范情侣,老夫老妻一样默契十足。真咲作为晚间零食的直接受益者,时常半开玩笑地向我点餐,说让他明天下班买份炸鸡,总是薯条太没创意。我笑骂她不识好歹,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指挥我的男友。我们边吃东西边聊着这些有的没的,每当这种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充满矛盾:朋友眼中的恩恩爱爱让我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但与此同时,我愈发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种满足的虚假和脆弱。
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很快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没有自己想象中对这一切的满不在乎。在零第一次表达了不喜欢我穿红色裙子之后,我开始刻意地注意起和他出门时的着装,接着恼火地发现我衣柜里的红色竟然如此之多:裙子、衬衫、围巾、甚至是凉鞋。有些时候,我实在无可避免地穿上那件红色波点衬衫,站在图书馆楼下等他的时候,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嫌疑人一样忐忑。我并不是在乎他人评价的人,前提是对于不熟的陌生人而言。而在亲近的人面前,我反而会变得很爱面子。正如我不愿意对真咲坦白自己的恋爱烦恼,告诉她这段恋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美好,我也无论如何不想在男友脸上看见一丁点失望的神色,不想让他在心里觉得,和我并肩走在街上会很丢人。
类似的不安越积越多,紧绷的神经总有断掉的时刻。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严肃地与零说开了这个问题。他似乎很诧异,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把当初随口的一句话记这么久。这个反应让我顿时更委屈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眼泪。他见状,二话不说地服软、道歉,让我不要这么紧张,说他绝对没有要对我的穿衣打扮随便评头论足的意思。末了,他捧着我的脸,俯身吻我的眼睛,说:
“但是……你会这么在意我说过的话,我好高兴。”
我余怒未消地掐他的胳膊,却根本掐不动硬梆梆的肌肉,最后转移到了那张漂亮的娃娃脸上。可恶,皮肤真的好好,好嫉妒。
而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我动手动脚,只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等我差不多停下动作,再笑嘻嘻地吻上来,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隔着衣服在我身上乱摸,然后凑近我的耳边,问我等下要不要去一起午睡。
百分之九十的争吵都能用一次午睡来解决,但剩下的那百分之十,才是一百次午睡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快放暑假的时候,我照旧待在图书馆写论文,突然接到了诸伏前辈打来的电话,询问我现在是否有空,能不能过来一趟,零那里出了点事。
更多的细节,前辈不肯多透露,只说让我到了之后再当面解释。我不解其意,但直觉有些不妙,便麻利地收拾东西下楼。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等我到他们公寓楼下的时候,鞋子和裙角都湿了大片。但我无暇顾及这些,提着还在滴水的伞跑到房间门口。
诸伏前辈给我开了门,我礼貌地道谢,接着,在他侧开身体的瞬间,看见了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男友,视线所及的半边侧脸上是一片淤青,在深色的皮肤上不太明显,但还是让我清晰地看见了。
“出什么事了?你摔到哪里……”
我愣了一下,然后急忙脱掉鞋走过去,但询问关切的话说到一半,才在近距离看清伤口时突然停住声音。
这根本不是摔的,这一看就是被打的。
我,从小到大的好孩子、好学生,同学和朋友也差不多全是同类人,这真的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凶狠的男人打架。
“啧……”没等我再出声,零就不太高兴地别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还有我伸到一半的手,转而对刚刚关上门,提着医药箱走过来的诸伏前辈说道,“真是的,景——都说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什么多余的事?是说把我叫过来吗?”
我顿了一下,最后干脆放下手,看着他在前辈的坚持下,不太情愿地把脸伸过去。我这才看见,不止一边,另外那边的脸上也挂了彩,只是伤口小些。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谁打架了?”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的男朋友出去打架,我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等等、别乱动……零。”在零的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前,诸伏前辈先一步开口,同时用镊子夹住棉球,用力按了一下他脸上淤青的位置,引来他一声吃痛的抗议。
前辈一边熟练地涂抹酒精消毒,一边对我说:
“事情比较复杂,其实……”
“景——别说了!”零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突然抬高音量,打断了前辈的话,接着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或者说,心情很糟,但仍然在试图掩盖自己的烦躁,想要用平常那样的眼神来让我安心。
“没事,我没事。回去吧,叶歌,明天……”
“喂、零……”
“嘶、干什么?别拽我——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和她没关系,说了她也不会懂——”
“我确实不懂。”我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互相拉扯争执的两个男人,皱着眉插入了他们乱七八糟的谈话,“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闹成这个样子不可?”
他们两个人同时收了声,过了半秒,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充满了讽刺的微笑。
他说:“你看,她才不会听你解释。她只会教训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周遭一片寂静。当时是夏天,盛夏最热的季节,但刺骨的寒冷却从指尖开始,攀上四肢,钻进心脏。
我以为我又会想哭,但我没有。我一滴眼泪也没流,喉咙却哑得不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拾说话的能力。
“……对。我确实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非得用暴力解决?!”
我深吸一口气,恍然地点着头,嘴唇还在颤抖。然后,我学着他的样子,以牙还牙,也面带嘲讽地笑了。
“这个样子——就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是法学部的学生,还好意思说要当警察吗?”
完了。
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不该这么说。
我不是故意的。
我实在是气昏了头,但是我不想道歉。
这次——无论如何,这次就是他有错在先。说我只会教训他……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暴力本来就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出事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闹大了怎么办?我根本从来不是想教训他,我只是……我只是在担心他。
结果他却只知道说我“什么都不懂”,说我是没吃过苦没挨过打、没见识过人间疾苦的天真少女。
凭什么啊——他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家庭幸福、成长顺利,我没打过架、我没见过别人打架,我幸运、我该死得幸运,这也是我的错吗?我又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又不是没有过烦恼,我又不是没有受过伤,我明明——
我明明也努力地去理解他了,我明明也努力地去对他好了。
我为了他撒谎,骗过父母骗过朋友,不顾我妈的叮嘱偷偷带他回家。花过钱、付出过真心、甚至连床都上了。与他交往的这两年里,我所完成的、实现的“第一次”比我过去二十年人生里加起来还要多。
我明明竭尽全力地去爱他了。
那两个人似乎都被我愤怒中的发言震惊到了,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概没想到向来很喜欢咬文嚼字、对敬语谦词都相当推崇的文学部女生也会有如此口不择言的一天。
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那里,仰着头看我。他一句话没有说,但那双眼睛告诉我,他一下子就被我那句话惹火了。我将视线扫过他紧绷的身体和捏紧的拳头,暗暗思考这家伙说不定现在很想也给我脸上来一下。
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不下,诸伏前辈面色为难地看一眼这边,又看一眼那边,大概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始终想不到词。我咬着下唇,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最后,在诸伏前辈、或是零开口打破沉默之前,一把抓起我的包和伞,扭头推门而出,直接地跑走了。
雨还在下,下得太大了,即使撑了伞,也根本作用不大。我快步跑进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坐在店里小口小口地喝。
正在我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幕出神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抱着一种说不清是期待还是不安的心情点开,却发现是小鸟游老师发来的邮件,告诉我下个学期的交换申请已经通过,让我尽快开始做前期准备。
真是绝佳的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像是天意。
我冷静地给老师回复了一句“收到”,然后点开了那个仍在列表最上方的联系人。
挪动手指开始打字的时候,我一个晃神,仿佛回到了几个月之前,因为我去酒吧那件事吵架的时候。当时,我似乎也是怀着类似的心情,犹豫不决地输入着文字。
我先是写道:我们分手吧。
写完之后,我感觉太生硬,于是又添了一句,用来说明理由:你要走了,我也一样。
上一次我没有下定决心按下发送键,但这一次,我按下去了。
文字很轻,发送出去的一段数据流更轻,但我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按下去的那个按键异常得沉重。
我等待了很久——当然,或许是因为我一直在盯着手机屏幕,所以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总之,很久之后,我收到了零的回复。
他说:好。
下一秒,紧随其后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我发送出去了同样的三个字。一字不差。
我脱力地趴上便利店矮小的塑料桌,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离我而去了。
毕竟,这一次,没有薯条、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也没有午睡了。
把女朋友气走后的降谷零:怎么办啊,Hiro——
收到分手短信后的降谷零:怎么办啊,Hiro——
景光:……
总之有请分手的小情侣为大家示范一下,什么叫教科书级别的三、观、不、合
他们确实都很喜欢对方,但是这个时候都太年轻了,没办法真正相互理解的,需要双双出去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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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永不别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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