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李克用程敬思

29、第五年（5）

　　一顿饭吃到最后渐渐变了味儿，演变为白…日…宣…淫…
　　阿絮懊恼，可凡事遇到老温，他便没了辙。就像这次千里奔袭，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想陪着他，方能心安。
　　“温客行，你个鳖孙儿！”
　　忙得不亦乐乎的老温两手并用，一一描绘心上人的线条，“阿絮能来，我好开心。”
　　白衬衫半脱不脱的，前襟大开。老温的吻，一路向下，今日似乎特别有耐心。
　　“不必……”
　　“不必什么？”老温俯身上来，眼里有光：“取悦？若是心意相通，又有何妨？”
　　一阵快感沿着背脊一路冲上脑海，阿絮大口喘气。
　　狗屁心意相通，老子的腰！
　　老子的腰，那是意识上天之前唯一的感觉。
　　他上辈子究竟欠了温客行多少钱？

　　梦里，他和老温出现争执，他寒心道“我原本以为你是装疯，没想到，你是真的疯。”
　　四位贤者无辜殒命，老温慌了神，持断剑为四人取土挖坟。
　　“温客行，你开心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他拂袖而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阿絮猛地醒来。
　　日头已偏西，屋内光线暗淡下来。
　　他不喜欢黑漆漆的房间，窗帘窗纱皆成摆设。渐渐的，老温也改了习惯。
　　“阿絮，”听到动静，老温推门，端来热茶。
　　“有消息了吗？”阿絮找手机。
　　老温点点头，围裙带着股葱姜蒜的味道：“你的手机肯定也收到N条信息了。”

　　邓建国被刑拘。
　　高崇，既无事也有事。
　　他前脚出公安局，后脚进医院。
　　胃出血。
　　张玉森安排手续，成岭陪高小怜在病房外守着。
　　此时，沈慎来了。
　　遭双规，他最终因受贿罪被判刑，因有立功表现，缓期执行。
　　张玉森与沈慎多年未见，如今却在高崇的病房外相遇，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慎悔恨。

　　“老温，”阿絮问，“你有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四目相对，老温懂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错。今时今日的局面，谁才是得利的？”
　　答案呼之欲出。
　　赵敬！
　　“还记得罗姐吗？”
　　“教台词课的老师？”
　　“等我一下，”老温回客厅拿手机，翻开相册，“看”。
　　阿絮定睛瞧去，似是难以置信。“赵敬靠着岳父才有今日，怎么可能……”
　　“不可能也是可能了。”
　　一张婚纱影楼的旧照，看日期就在青崖山命案之前，男女主人公竟是赵敬和罗浮梦。彼时的赵敬年轻儒雅，罗浮梦亦是满头乌丝。
　　“千巧租罗姐的房子，去年介绍她进公司教课。在此之前，罗姐几乎淡出影视圈，她生活无忧，大概率是得了赵敬的资助或是利益交换。千巧回北京会问清楚这件事，如果背后主谋真是赵敬，咱们也多一重保障。”
　　阿絮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既是保障也是威胁，你觉得，赵敬对你的了解有多少？”
　　“无论如何，我在秦导这是安全的，”大导演有固定的制作班底，外人想埋个钉子，没那么容易。“我反而担心你。”
　　阿絮明白。去年吊威亚出事始终是老温的一块心病。“那个武行又到横店了，师兄找人盯着呢。”
　　“对不起。”老温有些挫败，眼下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最不能容忍连累到阿絮。
　　阿絮捶他一拳：“不许说这三个字。”

　　吃过晚饭，老温去拍夜戏。
　　曹蔚宁刷碗，阿絮清理出一块桌面，拿笔记本查资料。
　　他必须做点什么。
　　师兄说秦导家有幅《秋明图》，画是明人无名氏的，但题跋出自近代大书法家沈尹默之手，提诗为沈先生所做“秋明室杂诗其十九”。
　　西风飘落叶，哀蝉噤无声。严霜杀百草，唧唧寒螀鸣。
　　岂不感气候，而能持素情。微物有如此，因之念平生。
　　秦导珍爱此画，以致多年秘不示人。去年，他深感年事已高，列出名录欲将收藏悉数捐给博物馆，名录方在收藏界流传开来。
　　老温依稀记得，他家也有这样一幅画的，外曾祖于民国年间从北京带回。温家祖上曾阔绰过，收藏颇多，传到老温的母亲这一代，珍品仍有五六幅之多。但家中横遭变故，二姨帮忙清点遗物时，并未见过卷轴。温客行年纪太小，根本说不清楚物品去处，此事便不了了之。
　　高三开学，除去老法医的只言片语，老温动了心思还因另一件事。电视台专访高崇，高崇挥毫泼墨时提及家中有张大千少年手抄的《千家诗》残本，有几处与流行版甚异。老温五岁开蒙，读的正是这样一本《千家诗》，连不同一处都如出一辙，这事未免太过巧合。
　　“絮哥……”揉着腰的小曹走出厨房，有气无力的，“下回我做饭，你洗碗。”
　　周絮打屏幕前抬头，施舍了几个眼神，“等以后结了婚，碗还不是你刷！早些适应，总是好的。”
　　“絮哥学坏了。”小曹喝口茶压压惊，点开手机，“《凤鸣龙吟》的预告片明天发，絮哥想着联动阿。”
　　“谁配音的那版？”他和老温演同一个人，声音得找一个同时贴两张脸的，二人便各自录了一版。
　　小曹两手一摊：“还在犹豫。”
　　播出平台和制片方在给预告片预热，为免粉丝掐架，宣传海报是群像，女主站C位，左右杵着俩门神。
　　三个年龄相当、演技与流量并重的准一线大明星凑到一部剧里，在如今的影视圈已属难得。来救场的老温只象征性拿了茶水费，他和出品方谈下三部戏的合约，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都是好班底。还有关键一点，出品人的实力与赵敬旗鼓相当。
　　至于赵敬……
　　周絮扫听了一圈，拼凑出他的履历。
　　青崖山命案之前，与高崇关系最铁的是沈慎、张玉森，还有一位很早便过世的陆太冲。而命案之后，高崇几乎赔光了家产，张玉森与赵敬倾囊相助。但张玉森自动远离，赵敬成为高崇等人的好兄弟。
　　几年后，赵敬做了李家的乘龙快婿，事业上飞黄腾达。夫妻二人膝下并无一儿半女，赵敬却多了好几位义子干儿，有台前的演员也有幕后的导演摄像。赵家班自此成军。
　　赵敬与高崇等人关系维持得相当不错，随着老温介入调查，几人方起了嫌隙。不，准确的说，毫发未损的只有赵敬一人。
　　一桩凶/杀案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有人命丧黄泉，有人得道升天。温家祠堂内，若不是二姨挺身而出，八岁的甄衍唯有去福利院一条路……
　　“絮哥，絮哥，”曹蔚宁在周絮眼前疯狂摆手，“醒醒，电话！”
　　周絮晃过神来，是路姐的来电。
　　接通后，没等周絮开口，路姐噼里啪啦说：“赶紧给我滚回来。有人花高价买你和小温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