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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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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我收到了岭南大学冶金与材料工程系录取通知书。
学校是双非,但去年这个专业刚评上双一流,属于学校的热门专业,专业里人多,但因为是很明显的理工科,男女比例向来悬殊,今年更是到了10比1。
开学第一课点名答到,女生一共8位。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当时想的是正好八个人,四人寝四四分,没有人会落单,然而宿管阿姨说了才发现,寝室里有两个当地人,她们只是占了个床位,平时是不来住的。
还给我留了一个室友!!!我感谢完天又感谢地,毕竟大学里整天独来独往真的是太难了。
两个人,总归有个照应。
我兴冲冲的拉着行李箱一路想着措辞,满脑子想的是要怎么介绍自己,才能让第一次见面显得不那么尴尬,然而到了寝室发现,我的想法实属多余。
怎么说呢,我室友挺不一般的。
第一次见到周钰,她一身白裙子,蹲在上铺往床帘上挂风铃,而她床下的桌上,放了一把香,一堆黄纸和一个黑漆漆的坛子,坛子上面花纹繁复,还压着一块红布。
我高中时也是住寝室的虽然条件不是上床下桌,但有四张共用的大桌子。
当时我们的桌子摆的什么呢,书、笔、教科书和试卷资料,偶尔放零食饮料,也有镜子,镜子旁悄悄藏了护肤品和一丁点化妆品。
如果周钰桌子上是一堆化妆品,我倒也不会奇怪,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但一把香,那种草浆黄裱纸和一个红布包着的黑罐子,着实让我愣住了,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周钰生气了。
“你干嘛呢?”她语气不耐,迅速下扶梯,等套上鞋扫了眼桌子后,立刻瞪向我。
“你碰我东西了?”
我没接话。
我从小属于那种慢热的性子,因为不太擅长交际,以前朋友也不算多,为了给我的新室友留下好印象,我甚至拖着行李箱去了楼下寝室楼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冰淇淋红茶,可是现在我觉着,这茶应该是送不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忽略她的怒气,只说:“我刚来。”
说完这话,我决定先进寝室放行李,然而我刚往前走了走,身子就被猛地一推,紧接着,阴影迎面而来。
门被她碰上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闪得快,这快速关上的门就撞上我鼻子了。
“我有急事,你等会儿再进来。”门后周琦的语气实在太不友善,我有些生气,但又怕她这会儿有急事,于是耐心等了五分钟。
等到第七分钟时,我有些扛不住了。
我坐火车到岭南,又挤了一路公交车,因为开学日在校门口等校车的人太多,我只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路从北门走到西区寝室楼,又拖着行李箱爬了整整四层楼。
本以为能立刻坐进空调室凉快凉快,谁知道现在还在走廊上晒太阳。
我忍着躁意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半小时后,我第一次用脚踹了门,声音太大,隔壁有女生出来问情况,我只如实说了几句,门倏地一下开了。
周钰的脸比我还难看,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瞪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近40摄氏度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的人是她。
我不打算和她好好相处了。
我没理周钰,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拉箱子进了寝室,然而刚进去,难闻的烧纸味儿就扑面而来,同时,寝室正中央,白瓷砖铺成的地面上,散了一地纸香灰。
开学报到第一天,我跟周钰吵了一架。
吵到气急时,她恶狠狠地咒骂着我,我没理她,只迅速且直接的,在她面前拨通了辅导员电话。
我的目的很明确,我要换寝室,然而刚开学,马上就要军训,辅导员称刚开学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让我等到军训结束。
军训要耗时一个月,爸妈只给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身上没钱,对岭南也不熟,我只能暂时先放弃到校外租房的想法。
无非就一个月,忍忍也就过去了,我当时是这样想,可是当晚,事情忽然离谱起来。
我梦魇了。
梦里,我被一个丑陋的恶鬼压在身下,恶鬼是一团黑漆漆的,像雾一样的影子,无论我怎么拼命尖叫、挣扎都无济于事。
窒息的无助感快要把我吞噬时,我看到了对我讥诮一笑的周钰,以及她身边那位冒着黑气的英俊男人。
令人绝望的濒死感不知持续了多久,窗外终于响起来一声鸡鸣。
很遥远模糊,却犹如及时雨,我清醒了过来。
手机上时间是三点十二分,凌晨,窗外甚至连天色都还是暗的,四周也万分静寂,如果是往常,我就继续埋头睡了,可是现在我不敢。
长这么大以来,我头一次害怕睡觉,因为怕再睡着遇到刚刚那种情况。
盯着夜色不知道有多久,我起身,掀开帘子。
床对面,周钰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先前发生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但即便是错觉,但我内心仍然感觉不安,早上军训集合训练结束,我立刻去找了辅导员,我必须要换寝室。
辅导员大概是处理过学生换寝室这样的情形的,先问我原因,我如实说了,她却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得先找周钰了解了解情况才能同意。
我点点头,临要走,又被辅导员喊住了。
她目光有些复杂,“赵宁宁,是这样的,你室友在寝室内烧东西这事绝对是不对的,我肯定会先问问她具体情况然后处理,但是咱们也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能什么事都把它复杂化迷信化,你说对吧?”
能看得出来这话是她反复斟酌最终忍不住说的,我抿了抿唇,肩膀又被轻轻拍了拍,“你先别担心,处理方式等有结果了我就告诉你。”
“谢谢老师。”会话结束,我吃完饭回寝室,刚推门,就见周钰握着手机冷冷的瞪着我。
眼神如果是箭,那我现在一定是个刺猬了。
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我没理她,目不斜视提着水回了座位,刚坐好,身后突然砰地一声。
吊扇砸了下来。
如果我走的慢,那我现在一定被砸得头破血流。
“嗬,运气真好啊,再慢一点就砸到头了。”
真是忍不住了,我呲啦一下拉开凳子,将新买的矿泉水砸她面前,怒气冲冲看她。
“周钰,你有病就去治,别他妈在我跟前犯病成吗?”
动静太大,其他寝室人闻声过来,眼见人越来越多,周钰狠狠瞪我一眼,扭头出了寝室。
再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我晚上不是做血淋淋的噩梦就是反反复复的鬼压床,白天不是摔了手机摔了自己,就是莫名其妙丢了东西。
起初都是倒霉的小事,但前天去上教学楼,上新生必修的军训理论课,一阵妖风忽然吹来,直接把那花盆吹得朝我脸上砸。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水逆了,我决定周末喊上我的老乡去寺庙里拜拜,然而没等到周末,我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