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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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秋回到家。
客厅灯光大亮，暖色的灯光，温暖的气息包裹了住她，消解了一天的疲惫。
阮迟正坐在地毯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对着电脑工作。这是阮迟的习惯，除非要出差，否则不管工作再忙，他都会在八点前回家。
阮迟抬眼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妹妹，皱眉：“你淋雨了？”
阮秋秋：“没有。”
阮迟：“那你这是什么造型？”
阮秋秋：“走路没看路，掉河里了。”
阮迟沉默了两秒，关心：“没把河床砸坏吧？”
阮秋秋：“……”
阮迟最喜欢和阮秋秋打嘴仗，看着阮秋秋吃了瘪，笑得一脸满足。
阮迟自然觉得阮秋秋是在开玩笑，他的妹妹娇气又坏脾气，最讨厌淤泥之类的脏东西，如果掉河里了肯定早就炸毛了。
却不知道阮秋秋刚刚真的在河里摸了一圈。
阮秋秋说到做到。
既然郁时安提出了要求，她就要尽力满足。于是阮秋秋买了雨靴手套和雨衣，直接下河了。夜晚寒气很重，她捞了很久才捞上来，身上也湿了一部分。
阮秋秋倒了杯水喝，咕咚咕咚喝完，觉得自己这样也不是办法，她得想想补救措施。
阮迟拿来一条毛巾搭在她头上。
阮秋秋看到自己百无一用的哥哥，她忽然意识到他也是个男人。
他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阮迟正为了公司那些糟心事烦心，一抬头就看到阮秋秋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像是打量案板上的猪肉。
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样子。
阮迟下意识地后倾身子，戒备心满分地看着她：“家暴犯法。”
阮秋秋：“……”
阮秋秋盘腿坐下，将果盘推到阮迟面前，一脸温柔。
“我只是看你工作辛苦，来和你聊聊天。”
阮迟一脸不相信：“你有什么好心？”
“你再这样我伤心了！”阮秋秋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吗？”阮迟插起一块苹果，看着阮秋秋，“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阮秋秋正襟危坐，清清嗓子才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喝醉了，醒过来发现你被人非礼了，对方还想用钱补偿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听完之后，阮迟生气地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回果盘。
阮迟气愤：“有人非礼你了？！他还用钱侮辱你？！是哪个兔崽子，我去砍了他！”
阮秋秋吓了一跳。
“我都说了如果！如果！不是真的！”
阮迟怀疑：“那你怎么会想到这种如果？”
阮秋秋语塞：“……我在网上看到的不行吗？”
“也是。”阮迟冷静下来，坐下来，“就咱这家底，谁能想到用钱侮辱你，那就是在侮辱他自己的智商。”
“……”
阮秋秋不死心：“那万一有人用钱补偿你了，你会很生气，很讨厌那个人吗？”
“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阮迟颇为臭屁，“你哥哥我洁身自好，天地可鉴。”
阮秋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呵呵。”
她竟然期望阮迟能给她什么建议。
她才是真的有病。
阮秋秋看着他咔嚓咔嚓吃苹果的样子，觉得心烦。
她把果盘抢过来：“别吃了！好好工作吧！”
阮迟莫名其妙。
阮秋秋刚想走，又被阮迟叫住。
“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不去！”
阮秋秋知道，这是阮迟又觉得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太无趣了，又想带她去交朋友。这项交友活动从她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可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连这种事情都要阮迟操心。
阮迟拿出哥哥的威严：“这么多年，你除了沈心怡和顾城身边还有朋友吗？现在人家都结婚了，没时间陪你玩了，你就好好感谢哥哥愿意帮你拓展人际关系吧。还有少看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人都看傻了。”
阮秋秋还想反驳。
阮迟威胁：“你要不来，下次就安排相亲。”
阮秋秋皱眉，不情不愿：“好吧。”
阮迟满意：“这还差不多。”
*
阮秋秋回到卧室，想了想，这件事确实是草率了。
人家受到的是心灵上的创伤，她怎么能用金钱补偿呢？
所以郁时安生气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阮秋秋在搜索框输入“郁时安”三个字，很快弹出来很多和他相关的信息。
不过内容都大同小异。
除了出道的时候发了一波通稿之外，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报道了。
阮秋秋点开他个人介绍的相册，看到了他之前的样子。
阮秋秋有些惊讶。
刚出道的郁时安不过十八岁，顶着一头卷毛，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即便只是穿件白T，都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照片中，他站在人群中对着镜头招手，笑容灿烂，令人心动。
和现在冷寂疏离的样子完全不同。
所以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呢？
阮秋秋认真搜索，但是却一无所获。
最后都要放弃的时候，她看到超话里有一条很早的微博。
“郁时安今天舞台表演结束，没有参加签售，这也太不敬业了！”
下面评论都是一些跟风抱怨或者猜测他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话。
只有一条，简洁而笃定地说。
“他妈妈自杀了，在他赶行程的时候。”
阮秋秋手指顿住。
这条没能证实的消息，像软刺一样扎在阮秋秋的心里。
她有些犹豫地继续查找相关消息，却没有再多的报道了。
只有STAY官博不久后，宣布郁时安因为个人原因，会缺席一段时间的活动。
再后来，回归之后的郁时安整个都变了。
他有一段时间只穿黑色的衣服。
不爱说笑，整个人冷了下来。
像是被蒙上了阴影。
阮秋秋一晚上没有睡好。
*
第二天，阮秋秋起床之后鼻子便有些闷闷的，像是感冒了。原本阮秋秋还想借病逃过宴会，但阮迟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大早，阮迟就给她送来了全套礼服首饰，还安排了化妆师。看着阮迟大动干戈的样子，阮秋秋有些无语。
没想到阮迟拿她当芭比娃娃，喜欢玩换装游戏的恶趣味还没有消失。
阮秋秋勉强挑选了其中最不夸张的一套，换好衣服准备妆发的时候，造型师忍不住说：“阮小姐的耳饰真漂亮呢。”
阮秋秋看了一眼镜子中像是长在耳廓上的璀璨耳饰，微微有些晃神。
宴会上阮秋秋有些心不在焉的，但是来参加宴会的人，可不会给她清净。阮迟和阮秋秋一进场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目。
阮迟是阮家的继承人，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掌握着江城绝大部分的地产开发项目。而他身边的小姑娘，漂亮明艳，是阮家最受宠的小女儿阮秋秋。今天不少人，就是冲着阮家这对继承人来的。
阮迟有生意要谈，和阮秋秋耳语了几番，兄妹俩就分开了。
阮秋秋原本就不愿意交际，随意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但不一会儿，原本冷清的休息区就坐满了人。
他们大多都是江城有头有脸人物家的女儿，或是好奇或是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接近阮秋秋。
阮秋秋经历多了这样的场景，神色便有些淡淡的疏离。
她们围在阮秋秋身边，礼仪性的夸赞结束之后，她们便想着用其他的话题来吸引阮秋秋的注意。
其中一位聊到今天的宴会。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坐轮椅的男人林渊，就是林家唯一的孩子。原本他成为林家的继承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三年前他和林太太一起出了车祸，林太太当场死亡，而他重伤，小腿被截肢，至今都没有恢复好。听说当年林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们现在想把私生子找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做两手准备。”
“啊？”
这等豪门秘辛向来是八卦的中心，身边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大家都把自己听到的边角料消息拿出来分享，一时间讨论得火热。
阮秋秋并不在意这些，她偏了偏头，将耳饰摘了下来。
世界恢复安静。
阮秋秋继续搜寻关于郁时安的消息。
电影节舞台结束了两天，虽然STAY的表演很精彩，但是因为是背景乐队，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昨晚她查资料的时候，发现STAY出道以来的歌曲，郁时安几乎都有作词作曲。
阮秋秋认真地一首一首听了之后，最喜欢的是《破晓》。那是郁时安在创作初期写的歌，曲风压抑却明亮，多了几分生命力。
但是这首的收藏和评论都很惨淡，阮秋秋觉得有些可惜。
阮秋秋在下面评论：【STAY加油】
但是《破晓》刚好放完，系统给她随机切了另一首新晋小爱豆的歌，阮秋秋的评论在一众粉丝的彩虹屁中显得格格不入。粉丝们格外敏感，有奇怪STAY是谁的，有义正辞严说不允许在评论区安利其他人，不要ky的，有的直接骂“我们哥哥专辑销量第一，禁止糊咖碰瓷的”。
阮秋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条评论下已经吵得沸反盈天了。
不过阮秋秋精准把握了评论中的重点，专辑销量可以增加曝光。
她点开STAY的实体专辑销量页面，发现从出专辑到现在不过卖了千余张，和刚刚那位比起来确实是有点差距。
阮秋秋乐了。
论花钱这种事情，她还没输给过别人。
她点开专辑销量界面，发现库存还有五万三千两百，她思考了一下，还是要给其他人留有一些空间，于是浅买了五万张。
下单，付款。
实体专辑因为单价高，除非是死忠粉很少有人愿意在这上面花钱，而阮秋秋一口气买五万张，花销直接接近五十万，这种操作更是没有见过。工作人员很快给阮秋秋打来了电话，确保不是熊孩子乱玩家长手机，或是恶意刷单之后，立刻安排发货。
在专辑日销量榜单上，STAY很快登上了第一，刚刚还在叫嚣的小粉丝们，被阮秋秋的操作搞蒙了，阮秋秋美滋滋地熄灭了手机。
阮秋秋脑海中回想着《破晓》的旋律，耳边却真的隐隐响起了这段旋律。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
她发现原本在宴会厅中央表演的古典乐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郁时安和队友们站在中间的舞台上。
略显激烈的前奏响起，和现在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不少参加宴会的人都皱起了眉，阮秋秋身边的人发出一阵嗤笑。
林业成看着舞台上的郁时安脸色铁青。
而郁时安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渊，林渊朝他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郁时安知道，这是林渊故意设计，让他出丑。
林渊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郁时安从小到大受到过很多羞辱。
小时候，因为他没有父亲，院子里小孩儿都追着他嘲笑他是野孩子。
长大一点了，因为他和父亲长得太过相像，母亲总是用难听的话羞辱他。
如今，他站在舞台上，还要因为那个男人被羞辱。
郁时安嗤笑一声，一脚踹开了音响。
现场混乱。
*
演出出了这样大的问题，郁时安让余声带着祁言先离开。
他自己却被林业成叫到了无人处。
林业成脸色铁青，质问：“我不让你继续在娱乐圈，你还故意来家宴上唱，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郁时安情绪毫无起伏：“我只是按照合同办事。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如去问问林渊。”
林业成怒气更盛：“小渊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不要故意给小渊泼脏水，是谁教的你如此恶毒！”
“恶毒？”郁时安轻笑：“当年抛下郁荷一个人，让她郁郁寡欢死掉的时候，你有觉得自己恶毒吗？哦，这不是恶毒，而是懦弱。”
“啪！”
郁时安微微侧头，脸颊上浮现出鲜明的手掌印。
口腔里蔓延而出淡淡的血腥味。
郁时安笑了笑，无所谓地撞开林业成，离开。
郁时安出来之后撞上了阮秋秋，好像她每次都会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郁时安不想理她。
阮秋秋看到郁时安脸颊微红，明显是被打过。
阮秋秋忙问：“你还好吗？”
郁时安没有理她直接走开。
阮秋秋跟上来。
郁时安怒吼：“我让你别跟着我，你听不见吗！”
阮秋秋脚步一顿，认真地说：“可是我真的听不见呀。”
阮秋秋摘下漂亮的耳饰。
郁时安低头。
软软的掌心里。
漂亮的耳饰背后，是一个助听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