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四章 洞 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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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锦觅认父以来，润玉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加上鼠仙事发，簌离的名字萦绕脑中，他的心事就更重了。不过，在温如汐面前，他还是尽力表现地温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如汐自然看得出他这副强撑的模样，便时常说笑话给他听，可尽管润玉笑了，她也可以清楚地从这笑容后，感到一抹苦涩。
“阿玉，其实我知道你并不开心，你若是有什么事，或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我想和你一起分担。”温如汐望了望那双似水却透着凄寒的眸子，道。
“汐儿。”润玉微微低了头，眼尾有些蕴红。“陪我去一趟洞庭湖吧。”
“嗯。”温如汐点了点头。
已是第二次来到洞庭，烟波浩淼，湖光山色。明明润玉也在身旁，景美人美，温如汐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抑。
水波濯袂，润玉轻颤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阿玉。”温如汐转过头去，只见他闭上了眼，眉头紧蹙，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转而覆上了他的手。
“汐儿，”润玉缓了缓神，张开了眼。“走吧。”
湖下的水是冰冷的，即使隔着墙幕也抵御不了彻骨的寒气。温如汐握着润玉的手，缓缓向前。幽深的通道直入湖底，润玉对这里很是熟悉，童年的片段一幕幕在脑中闪现，他时而微微颤栗，额上沁出了细汗。温如汐察觉着他的样子，不时加紧了手上的力度。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来，润玉望向温如汐，渐渐平静了下来。
终于到了湖底，“云梦泽”三个大字显现眼前。
“云梦泽？不是笠泽吗？”伴随着润玉的疑问，门开了。厚重的石门后，是彦佑和虞娘。
“大殿，你们来了。”彦佑自然地说着，好像早已知晓了一切，温如汐和虞娘互相点了一下头。
顺着石径走入，室中挂着一重重帘幕，隐约回荡着琴音。只是这琴声凄楚，透着千年的悲伤。润玉牵着温如汐的手走着，直到最后一道珠帘斜挂，一抹红色的身影若现。
润玉拂袖跪下身来，郑重一拜。
“小神润玉，拜见洞庭君。”
“如汐见过洞庭君。”见润玉如此，温如汐也拜了一下。
“二位不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琴声消散，虞娘轻掀珠帘，一位红衣妇人静坐在那儿，旁边立着白衣小童。
“妾身旧居陋室，不知夜神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润玉近日偶得丹青一幅，想与仙上共赏。”
“娘亲？”白衣小童脱口道。
温如汐向彦佑试了一个眼神。
“小泥鳅，走了。”彦佑摸了摸小童的头，与温如汐、虞娘一起，退出了内室。
温如汐站在帘外，虽听不真切声音，却依稀可见身影。从没想过，呆在外面也会那样难熬，望着影中润玉的愤然，簌离的无奈，温如汐觉得有一股悲痛涌了上来，这痛很深很远，好像是从心底深处撕扯上来，恍惚隔世，虽未经历，却格外真实。望着影中的润玉掀开衣襟，微微颤抖，她终于止不住泪水，哭了出来。
虞娘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曾经看着玄郎受苦，我也很痛很痛，好像比他还痛，但我发现，我的痛苦只会让他更加难过。我知道，这很难，但现在，你是他的光，是他的后盾，所以，要坚强一些，好吗？”
温如汐泪眼婆娑地望向虞娘，点了下头。
终于，一抹白色划开了帘幕，玉珠轻颤，雪落琳琅，润玉垂着头走了出来。
“阿玉，”温如汐猛地跑到他的身侧。望着润玉那双眼中的落寞，她的眼泪一时夺眶，却硬是强忍了回去，微扬了嘴角。“我们回家吧。”
“汐儿。”润玉侧过头去，望着她明明哭过，却故作坚强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
“阿玉，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一些好吃的。”回到璇玑宫，温如汐强咧着嘴，笑道。
“汐儿，你还记得你童年的事吗？”润玉问道。
温如汐点了点头。
“不开心的也记得吗？”
“阿玉，”温如汐顿了顿，“过去的事，不如就让它过去吧！毕竟，生活还是要一直向前的，不是吗？”她轻轻走上前去，覆上了他的手。“虽然无法参与你的过去，但以后的路，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汐儿，谢谢你。”润玉轻言，把她拥入了怀抱。
“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这两个字。”
暮色四合，温如汐做好了饭菜，与润玉共食。
“汐儿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鲤鱼。”润玉用完了膳，平静地说道。
温如汐一颤，放下了筷子。
“那时，大家都认为我是长了角的怪物，都不愿和我玩。为了变成一尾鲤鱼，娘亲就拔龙角，刮龙鳞，再大一些，我就自己拔……”
温如汐虽见他的神色间并没有什么特别悲伤的样子，可听着这些，眼泪还是决了堤。“阿玉，别说了。”
“汐儿你知道冷到极处是什么感觉吗？是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
“别说了……”
润玉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是，我不后悔。”
温如汐疑惑地望上他的眸。
“若非此，怎能来到天上，与汐儿相遇？”
润玉望着泪流满面的温如汐，一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对不起汐儿，我不该说这些，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温如汐摇了摇头，含着泪水。“你是不是傻？”
“是傻！”润玉笑了一下，“不然怎么能刮鳞变鱼？”
“这一身的伤疤，早已长成，唯有逆鳞之肤不可复。龙之逆鳞不可触。不过我想，现在我已经找回我的逆鳞了。”润玉顿了顿，“因为汐儿便是我的逆鳞，是我的光，是我的盔甲。汐儿说得对，生活是要一直向前走的。所以我想，我能面对这些。”
“阿玉。”温如汐拥住了他。
“汐儿还想继续听故事吗？”润玉拥着温如汐，继续平静地说着。“那时我就常常躺在湖岸上想……”
“大梦三日，浮梦丹……”
“我想起来了。”润玉恍然道。“原来不是娘亲抛弃了我，是我抛弃了她。”
“汐儿，明日可否再陪我去一趟洞庭？”
温如汐埋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熟悉的石门映入眼帘，润玉俯身拜了下去。
“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很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孩儿离开后又忆起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一定伤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今日，润玉特来向母亲请罪。”润玉言毕，又是一拜。
良久，门内依是无声。
“洞庭君可愿听如汐几句话？”见状，温如汐高声道。“如汐知道仙上心中难过，也亦知，是在为殿下好……”她望了望润玉。“可殿下毕竟为仙上的亲生骨肉，母子连心，舐犊情深。千年离舍，天湖两隔，已是痛彻心扉，如今好不容易久别重逢，更应好好珍惜，得享天伦。如汐不希望仙上与殿下，留有遗憾。”
“吱”得一声，门开了。
“阿玉，可以进去了！”温如汐欣喜地望向润玉。
“如汐，你也进来。”门内的女声响起。
“啊，我？”温如汐疑惑。
“鲤儿拜见母亲。”走入室内，润玉对着簌离，矜庄一拜。
“如汐拜见仙上。”温如汐也跟着跪了下来。
“母子连心，舐犊情深。”簌离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如汐。“好好，有你在鲤儿身边，我就放心了。”
“母亲，”润玉拉起了温如汐的手。“汐儿是润玉今生唯一挚爱之人，孩儿此生，非她不娶。”
簌离欣慰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簌离留润玉和温如汐吃了饭，小泥鳅喝着汤，仰头问道。
“仙上，可否借一步说话？”望着润玉和小泥鳅、彦佑、虞娘他们和乐融融地样子，温如汐想到后面的“丧母”，对簌离道。
跟着簌离走进内室，水波决和末日冰凌正放在桌上。温如汐顿了顿，道：“我知道，仙上做这些都是为了阿玉好，可仙上可有想过，这条路万分凶险，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仙上与阿玉才刚刚相认，这些，真的值得吗？”
“如汐，谢谢你的好意。” 簌离轻叹了一口气。“能看到你们美满，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至于我，不必挂心。”
“仙上！”
“如汐，我真的很开心。”簌离笑道：“代替我，好好陪在鲤儿身边，好吗？”
“汐儿？”温如汐出了房间，有些闷闷不乐地样子，润玉走了过来。
“我没事。”温如汐摇了摇头。
“你们就要回去了，我这做娘的也拿不出什么。”簌离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这是东海的夜明珠，还是当初你们外祖父给我准备的嫁妆。日后你们的婚礼，我怕是不能去了，就当作娘亲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谢谢娘亲！”
“谢谢仙上！”
“还叫仙上啊？”簌离笑道。
“谢谢……簌离姨。”温如汐低下了头。
“小丫头之前看着伶牙俐齿的，到头来还是面子薄啊。”簌离笑了笑，把两人的手搭在了一起。“你们要好好的！”
“彦佑哥哥，婉婉姐姐，这个姐姐是大嫂吗？”小泥鳅扬起了脑袋。
虞娘在一旁笑着，彦佑摸了摸小泥鳅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四章 洞 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