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ABO）》踏九歌

3、将错就错

　　回到家，程潜还处于熟睡状态，陆琛想了想，还是没喊醒他，把人抱到了客卧。虽然这别墅基本上就他住，但是还好，客卧总是准备着一套干净的床品，方才在路上，他已经控制机器管家把房间整理了一番，房间温度也已经达到适宜的温度，他将程潜小心地放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大约是有些认床，程潜抱着被子左右转了转，看得陆琛直害怕，如果他现在就醒了，该怎么说呢？陆琛直直盯着床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但还好，大约是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程潜抓着一角被子，就安稳睡着了。
　　陆琛又等了一会，确认人睡熟，才将药放到床头柜上，将房间感知敏锐度调到最高——只要感知到程潜已经转为清醒状态，房屋内休眠的机器人就可以提醒他吃药。陆琛做完这些，抬头看到，程潜紧皱着眉，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这样一种不安的神态。陆琛想伸手抚平他的眉，手伸到半途，又顿住，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走出去。

　　他简单地做了个人清洁，才重新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果然，收件箱已经爆满，他想了想，退出讯息界面，打算给赵明打个电话，启明如果真的注资，林云又握着程潜的把柄，万一日后要做些什么，程潜难免会处于被动局面，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让自己，也不愿意让程潜第二次遭遇。但他的手指还没接触到赵明的号码，一个未备注信息的通讯就传了过来，陆琛有些讶异，咽了咽口水，才郑重接通，带着明显的讨好语气，“爷爷，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对面的老人显然没有买账的意思，而是严肃地问，“你去医院了？”
　　“是。”陆琛老实承认，爷爷这么问不是担忧其他什么，而是在质问那个照片的真实性，他也没打算瞒，没等老爷子出声，就说,“爷爷，我遇到程潜了。”
　　通讯器传来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一声哼，陆琛忐忑爷爷是否有什么不满，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老人多少有些无奈的声音，“小琛，爷爷是老了，但不代表不知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
　　“爷爷，我不是……”陆琛急忙解释，程潜回国以后，他确实做了一些事，但不想有人查到程潜身边有自己的痕迹，所以并没有用陆家的力量，并不是故意瞒谁。哪里想到会有今天，他害怕爷爷会因为这个事情对程潜生出什么嫌隙，也不管什么语言组织，开口就否定。
　　“你不要解释，你毕竟是我带出来的，你想什么，我还是多少能明白。”老人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反对，你的路毕竟要你自己走。”
　　“我就是提醒你，有人在查小程。”
　　有人在查程潜？是谁？查到什么程度了？陆琛握着通讯器的手瞬间汗湿，但是等了会儿也没听见爷爷再开口，心下明了，爷爷也只是察觉到有人在调查程潜，立刻来提个醒。于是干巴巴地，回应，“我知道了，谢谢爷爷。”
　　“你也不要太担心，当年那件事经手的都是陆家老人。”听出了孙子的担忧，老爷子还是没忍住安慰一句，“好了，你早些休息。今夜过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你要仔细。”
　　“是，爷爷。您也早些休息。”陆琛恭敬地问候，等老人家把电话挂了，才目光晦涩地转向窗外。
　　窗外，夜色如墨，一颗星子都没有，连清亮的月亮就恰好被夜云遮蔽。
　　他面无表情眨眨眼，两只手虚虚握着擦了擦汗，调整好了情绪，联通赵明的号码。
　　……
　　程潜睡眠时间向来就短，虽然这次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昏迷，但是好在救助及时，再加上于医生对药物的剂量把握实在精准，这房间的睡眠环境设置得舒适，所以还没等日历走到第二天，他就从梦境中抽离出来，他迷茫了一会儿，才发现手里抓着的被子竟然是米色，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床被子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机器人已经行驶到他身边，“您好，程先生，检测到您已经解除睡眠状态，请遵医嘱服用第一次药物。”
　　程潜原本聚精会神想问题，冷不丁来这么个机器人，实在给他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才仔细看这说话的机器人，人已经把药分好，拿着水等候着了。程潜接过药和水，准备先润润嗓，才发现这机器人竟然贴心到把水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程潜仔细看过药，发现没有问题，才吃下，然后把杯子交给等在一边的机器人。
　　机器人接过杯子，放到指定位置，行走至休眠舱，进入休眠前说，“房间温度27，检测到您心情愉悦，重新入睡成功率超过百分之六十，祝您有一个愉快的睡眠。”
　　机器人重新进入休眠状态，但是程潜却实在没法再睡着了，即使检测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六十。一杯水下肚，睡意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理性。
　　自己确实是回到家的，现在却在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房间，还有处方药，显然是去过医院，虽然送自己去医院的人大概率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好心照料，但是，自己那个状态……程潜有些绝望地闭了眼，没有alpha在身边，就算是编造自己在三十一岁的高龄被刺激得二次分化都无法成立……他紧紧咬着唇，下定决心地，摸出通讯器，颤抖着打开消息界面，却只看到几个好友的消息，并没有学校官方发来的解聘书，他有些迷惑，却还是松了口气，打开最顶上的消息，更迷惑了，这真的不是发错了人？自己又不是公众人物，怎么就上联邦网络热度榜了？
　　他将信将疑地进入联邦网，果然没有自己的事，倒是有一个什么议员，好像是有什么秘密爱人曝光了，他皱眉，这也太无聊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切回讯息页，回了句，截了一张时间图，重点圈出日月，意思是不是愚人节，不要乱捉弄人。
　　对方并没有睡，就像是在等着程潜的回讯似的，“我可没有无聊到捉弄人！”对方说完，传来一张图片，程潜打开看，那张图上确实是有自己的名字，带着什么打败全联邦的头衔，程潜仔细思考，觉得自己没有厉害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生物科学上，在不同的领域也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优秀。
　　大概是程潜太久没有回应，对面的人意识到程潜的思路，在程潜把思维转到TBC系列实验之前，发来那张叫大半个网络的人失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照片有些模糊，也不知道谁拍的，这水平还好意思发到网络上，程潜吐槽，干脆用通讯器修复以后虚空投影，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其中一个人好像是自己，程潜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艰难地转向抱着自己的人脸上，这一看更迷惑了，这人分明没见过，不像是云华的老师，他怎么进的云华教工区？还好老友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立刻贴心解答：
　　“这人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那可叫失恋者联盟哭死！”这都什么跟什么？程潜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好像什么都变了，正准备问呢，就听对面说，“这可是陆琛，十二议员里最年轻的那个，你知道吧！”
　　好友这么一嚎，程潜隐约想起好像是听过这号人，前些日子下课时间，好像有一群学生在争什么，好像是说什么陆议员不可能是那样的人，然后反驳的人说，圣人都还论迹不论心，陆琛就是歧视Omega！
　　程潜想起学生争论的话，下意识地环视所在的房间，看到另一边床头柜整齐叠好的干净睡衣，又想起那个设定得可好的机器人，想，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alpha，这种流言传开，大约是有人不满，故意抹黑。毕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十二议员，那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实现的目标。
　　他低头一笑，天才人物哪有不遭人妒的，有这些人的不甘，才叫胜利来得更璀璨。
　　“听说过。”程潜想了想，回，“你不要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我没事，你也快休息。”
　　他退出和好友的对话，握着通讯器发了会呆，回过神来开始搜索陆琛的信息。十二议员的话，应该在国科局多少能说得上话，如果趁这机会跟他攀上关系，那么试剂的临床和上市应该会顺利许多。他想，不说其他，林云那边如果真的查到自己身上，有陆琛这层关系在，她多少会看在陆琛和陆家的份上，留些情面，多少不重要，只要她忌惮了，启明的资金又到位，那自己就已经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陆琛不当众否定这个乌龙事件，程潜捏着通讯器，目光沉沉，罗列着可能打动陆琛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