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期》赤巳

9、[009] 异国奇遇·番外

　　从船上回来后，切原窥探神秘世界的经历便就此结束了。
　　说实话，他都至今仍然很惊讶，为什么当初被她用枪指着时不害怕。是因为不知道那是真的吗？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好像都不对，因为后来他还主动接这个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了。
　　还有，听完了那段故事，他忽然觉得她那些奇怪的行为全都能理解。
　　毕竟被洗脑了，换了是他会做出什么事都不知道呢！没被洗脑的他还曾经想过等他打赢了副部长，要把以前捱过的拳头全部还回去。

　　连清醒的他都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么被洗脑的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哪怕是想要向自己开枪，好像也变得很合理。
　　……好吧，他承认自己一直还她找理由开脱。
　　不过她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那种抉择，然后贯彻始终，这已经是件很厉害的事。

　　但这些话不能从她嘴里亲自听说，这是他第二遗憾的事。
　　第一件事，是她的离开本身。

　　副部长常常让他做正确的事，柳前辈也经常监督他，至于部长么……

　　可是她呢？他真不觉得她犯了多大的错，甚至觉得她为她生活的地方作出了不少贡献，毕竟她干掉的都是坏人不是吗？
　　听说那天他无意中逛到的，是个黑心药厂，私藏武器本来已经犯法，做假药更是害人谋利，是天大的坏事。她顶多是用了不适当的方式去解决，但这世界上不就本来存在着很多不合理却没人动得了的坏事吗？

　　有人说话，宽恕是上帝做的事，人类要的事就是送这些人去给审判。

　　这乍听下是个黑色笑话，但某程度上好像也挺合理的。

　　如果说人类没资格审判人类，世上还有警察与法官呢。可坏人多到他们都抓不完，而且他们当中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或许她是跳过了审判只负责行刑，但她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不然也不会在跟他差不多的年纪就走到寿命尽头，加上本来工作上就非常危险，而她努力到最后却还是躲不过这点，这太残酷了。

　　其实切原觉得她的事挺酷的，但一想到本人又觉得很难过，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便一直与别人和自己的生命作争斗，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以前他觉得这么酷的事肯定都是大人来做，可她到去世时也不过十来岁，而这个时期的人一般连她所做的事背后的原理都理解不了。

　　嗯，这是说他自己没错。

　　这么说来，那些大人们太狡猾了，竟然想要利用小孩子，还要是残障的孩子，以完整的身体去诱惑她们，甚至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改造并灌输各种有的没的。
　　像那什么混合爱情的忠诚他就觉得很不妥，而且都把人改造成那样了，还要这些孩子去保护大人？这不是吧？这世界堕落到要孩子来保护了吗？就因为本来就短命外加外造后身体结实，就要她们挺身而出为那什么辅助官挡子弹？

　　“那是因为，除了战斗，我们没有其他能做到的事。身体改造后可以没那么容易受伤并抵挡更大的伤害，制约能让我们专注于工作，但不能让我们变得聪明，所以我们只能听从辅助官的话去行动……”

　　“……诶？”她怎么在这里。

　　戈莎轻笑道：“这些都是表面说辞，其实每个义体都有不同的想法。而我，只是想要报复，并且建立一个新的关系去依赖别人。能够不用多想，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这是件很好的事，特别是当你选对了人的时候。”

　　“所以……不管洗脑不洗脑，你都喜欢老师吗？”

　　“这点我没法回答，相处后萌生的感情有多少是来自于制约，是无法计算的。”

　　“那……如果……如果你以后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说不定就能分得清呢！”

　　“我不会喜欢其他人，没有如果。如果真的有这种倾向，代表需要加强制约了。”

　　“你还真喜欢被洗脑。”

　　“……”

　　从桌上醒来，切原茫然地看着四周，找着那个会对她微笑苦笑的女孩子，直至他看到自己写的信，才发现这是写着写着睡过去了。
　　不过有她出现的梦境并不坏，而且梦中的她要好说话多了。
　　不知道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他们能不能慢慢发展成这样。

　　想着想着，他撕掉了根本寄不出去的信，决定等下次在梦中再见时亲口对她说。

　　……

　　如果说当初纲吉遇到戈莎及费奥多尔只是偶然，那么后来的再相遇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就像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上帝先安排他们认识认识。

　　他知道自己在那时的决定对于戈莎的人生来说改变不大，可重来一次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再慎重点决定一切，而不是凭直觉给出答案后什么都不做。
　　可是她的人生轨迹在那时经已定型，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影响她今天经已不在人世。
　　当他知道戈莎去世的瞬间，立刻想到蓝波的火箭筒。既然能操纵时间，能不能反向回到过去改变她的人生？

　　到后来知道这一切全都出自她本人的决定，纲吉为又自己肤浅的想法感到羞愧了。
　　作为一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他至今的人生遇到的事还是太顺利太简单了。遇到再大的困难都总有一群伙伴一起努力，并没有真正地绝望过，至今都能逢凶化吉。
　　但戈莎不同，从她姐姐被卷入事件去世后，她的生活就一直在走下波路。

　　这样的她在失去所有家人，甚至连家人的离逝都与自己有直接关系，身体也残缺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放弃，选择了一条艰辛的道路。
　　当他细想下去，发现在接受公社的改造，被施加制约后，她其实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仅仅成为了只为了辅助官及公社战斗的存在，接受自己被当成工具使用，并且寿命有限的事实。可这样的她在回忆起过往的事时，还是选择继续前进……不过这时的她可能别无它选。

　　既定的道路决定了剩下的生命有多少，那么在最后的清醒反而是种折磨。

　　可不管这些事，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一切终於结束了，使命经已完结，所以连生命都踏入倒数阶段吗？

　　这种以燃烧自我为动力的人生，他无论怎么想都接受不了，也接受不了公社建立初时选择了残障少女当对象，这完全是为了目标失去了人性。

　　所以，若然在公社成立前他便去帮忙的话，就可以回避吗？

　　“你是做不到的。”里包恩很明确地告诉他，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烦恼的事，“世界上你不能理解并不能接受的东西有太多，给你多一倍的寿命都管不过来。做好自己的本份，别的七交由他人来努力，利益重合时互相合作，这就足够了。”

　　“这也太冷漠了……那是一个生命的离逝，好朋友不在了就不能让我感伤一阵子吗？”

　　“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训练，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哦？”
　　“怎听都不是好事……”
　　“去见见狱寺他们吧。别窝在家里发霉了。”

　　被赶出家门的纲吉没有目的地，只是在附近随便逛逛，很快就招来一大班熟人。

　　“纲先生，听说你这次出远门是去见女孩子！小春太伤心了……”
　　“蠢女人别乱说，你知道点什么！整天就只知道绕着十代目转，毫无生产力。”
　　“小春才不是蠢女人！女孩子的想法你们是不会懂的了！”
　　“嘛嘛，先冷静下来吧，别一见面就吵架啊。你们都是担心纲才来的吧！那大家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小春也没打算跟狱寺先生吵架的。”
　　“……哼。”

　　这时京子来到纲吉身边，小声问：“纲君，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像那时一样跟我说啊，说不定说出来后能轻松点呢！”
　　小春这时发现情况，也加入道：“是的，小春很想知道那女生……不是，小春也很担心纲先生的！不管是怎样的事……”小春做好心理准备才续道，“也会安静听纲先生倾诉，请放心吧！”

　　山本此时吐槽道：“然后听完全部再吐槽吗？哈哈哈哈！”
　　“山本先生也别开玩笑了！小春是很认真的！”

　　得到京子亲切的问候让纲吉感受到些许安慰，同时每当大家聚在一起还真是有点吵……可吐槽归吐槽，这些点滴都是不可替代的回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道理他也懂，但每当他想到自己身边还有朋友及喜欢的人，遇到困难能一起面对，就少不免想到孤军奋斗过并走上绝路的她。

　　特别是当他试着把最珍视的女孩子代表那个位置，稍稍想象都无法接受。
　　“京子酱，你真的愿意听我说吗？”
　　“当然啊。”
　　“那是我去意大利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大概比我们小一些，但面对的事及做的选择却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范围。”

　　纲吉断断续续地说着，也不知道京子听不听得懂，同时说到某些地方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美化，但那些都是他内心最心疼的事。

　　本来叽叽喳喳的小春也安静了下来，狱寺都不跟她吵嘴了，山本也没有说些破坏气氛的话。他们也许没听清楚也许都听到了，但此刻都没有破坏纲吉倾诉。

　　这件事在说到最后去看她时，她已经不在了作终结。

　　这时山本才看向狱寺，“那时候你的手腕好像痛了好一阵子吧。”
　　“要你管。”狱寺其实也想起了当时的力度，隐约想到她有些异于常人，可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沉重。

　　狱寺非常不屑地说：“哼，靠洗脑换来的忠诚及改造身体得来的强大算什么。”
　　“那换你来你愿意吗？”山本看似随意地发问，“把寿命缩短至三年内，换来更强大的实力。”
　　“……”
　　未等狱寺回答，纲吉先说：“这些完全不需要啊。山本君你别乱说！”

　　山本轻笑着说：“抱歉！”然后他又稍稍认真起来，“只是觉得那女生的觉悟，应该得到尊重。不过那样的做法我也不同意就是了。”

　　小春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个很沉重的故事……不，人生呢。”她颇为愧疚地闭上双眼，“刚刚随便嫉妒是小春不对，要是身边认识了像她一样的人，不去关心才是不正常的。纲先生是非常温柔的人，一定为她的事非常伤心吧。”

　　京子从此至终都没有说话，到这时才带着笑说：“纲君，或者我们不应该以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她的人生。”
　　“诶？什么意思？”
　　“这的确是件悲伤的事……可对那女生而言，她的选择让她的短暂的人生完满结束，不是吗？”京子笑得有些尴尬，“我没遇上那种事不太懂。不过人的人生是否幸福，大概并不是用长短来决定的，也不是旁人能决定的。”

　　所以在有限的人生中活得足够精彩……就可以了吗？
　　纲吉还不能完全释怀，可在京子的话过后，有点想明白了：自己对她的解读并不重要。

　　“我……还是回家做作业了。”纲吉对各人道别，“谢谢了大家，特别是京子酱，你的话好像让我放松了许多。”
　　京子笑笑说：“不用客气。”

　　后来山本跟狱寺的陪同，小春的不满，他都一笑置之。

　　或许她的人生真的如她所愿并得到满足。
　　或许这不是旁人能够决定的事。

　　但如果有多一种选择时，那一定会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所以他能做到的，便是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他的选择要比她多出许多，遇上里包恩后莫名奇妙地当上黑手党首领，说不定并不是坏事，那代表他有更多能做到的事，能够尽可能减少像她这样的悲剧。

　　的确，像里包恩所说，他一辈子能够做出的改变并不多，但每做多一点，就能让更多的人获得幸福，那不是很好吗？
　　以前的他只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可将来可能认识的人，他也想要保护。
　　这一点小贪心应该不犯规吧？

　　“十代目，请让我陪您一起！”
　　“我也有作业没做完呢！哈哈，不懂的地方互相请教吧！”
　　“你只是想借别人的智慧而已吧。”
　　“大家一起做能快点做完啊！而且一个人做作业太无聊了，不是吗？”
　　“你这棒球混蛋……”

　　纲吉回头，“那待会在我家集合吧。”
　　“是的！”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