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之乱》不不雀

6、意

　　浅央不知道她确切的年岁，直到那天红色点点落下，她知道她至少也有十五了，或者十六。
　　她跟在了他身边有五年了。
　　樱花盛开、凋落。
　　雪花飘落，又再融化。
　　春夏秋冬不断的交替，交替了五个年头。
　　在松千时候，浅央渐渐的喜欢坐在院子里的那颗樱花树下，眺望着碧色天空，天空下，她看到了大人的长发落地，腰板跪坐的笔直，手中还是那一贯她喜欢品用的清茶。
　　自从那个北村的少年出现后，她渐渐的沉默了，如果不曾注意。
　　她很少四处走动，没人的时候，她喜欢静静的就那样坐在那颗参天的樱花树下。
　　大人带着她和北村去了街市。
　　于是，三人分开了，各自去各自想去的地方，买各自想买的东西。
　　街市上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人。
　　原本的卖馒头的老板娘也不见了，换了另一个年轻的女孩。
　　浅央路过了首饰铺，老板依旧，这次她却是孤身一人。
　　苦笑一下，便离开了。
　　来到了那条熟悉的河流，天空中白云飘动，湖面水波不兴，清澈见底的河流还能看到调皮的小鱼四处游动。
　　像五年前一样，老乞丐走时的孤单和无助，浅央抱着双膝，孤寞的看着身旁盛开的野花。
　　河流的尽头还能看到盛开的粉色的樱花，花瓣纷飞，落在了河流的水面上，随着流水飘向未知的地方。
　　“呀列，你没事吧？”
　　清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浅央怔忪的回过头。
　　长长地发丝随意的扎着，微风轻轻吹动，长发也随着清风飘动，额前的碎发细细的拂动，拂过青年白皙清秀的脸庞，温和而明媚的笑容，让人感到了心有些暖暖的暖意。白色的和服很适合眼前的青年，浅央如是想着。
　　浅央，转回了视线，幽幽道，“没事。”
　　她的身边草地陷下，多了另一个人，是刚才的青年，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没有赘肉，指尖拂过额前的碎发，他的笑容再一次让浅央恍惚。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呢？”
　　少年轻笑出声，同她一起看着湖面中的倒影。
　　“我很少出门。”
　　浅央看着身旁的俊秀清癯的青年，他的美，柔和，明媚，他的发间的沾染的樱花的花瓣和他相称适宜，弄花香满肩，香气从他的身上四处散发。
　　她不说话，青年亦没有说话，两个人在沉静的气氛中注视的同一幅风景。
　　直到青年起身，浅央抬起头，看着他如玉的面容。
　　少年微歉疚的说，“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然后，挥挥手，他离开了。
　　在青年离开后不久，浅央拍着身后的草屑，也站起了身，望着远去的纤瘦的青年和飘散的长发。
　　会再见么？
　　也许吧。
　　夜晚，凄厉的叫声，染血的浅葱色，模糊的人影，森冷的月光下，生命消逝。
　　新撰组局长芹泽鸭死于同伴的刀下，其死后，近藤勇出任局长。
　　二年后，浅央再一次拿起了那尘封了许久的刀，和大人两个人出现在了晦暗的月夜中，前方两个醉醺醺的巡逻的身穿浅葱色的武士朝他们走进，她曾听闻过，这队服是幕府最新成立的新撰组的队服，新撰组又称壬生狼，被百姓们成为“鬼之子”。
　　只是，眼前的两个人，在浅央的眼中看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刀轻轻的一抹，两个人便躺下了，而大人自始至终都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着。
　　浅央没有想过她会和那个青年会再一次见面。
　　拥挤的街市上，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凶恶的浪人。
　　这一幕，让浅央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如今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已不是她了。
　　如若不是最近那个人一直在街市上走动，她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袖口中的刀落在手心，还来不及出手相救，便被人抢先了一步。
　　清秀的青年穿上了浅葱色宽大的队服，额间是黑白的头带，长发束起飞扬，背对着浅央，杀气聚现，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那个浪人半天恐惧之下只结巴的吐出了，“壬、壬生狼。”然后见鬼似的逃开了。
　　浅央隐在了人群中，她记起了前几日那两个死在她刀下的醉汉，也是一身浅葱色，原来竟是他的队友。
　　多了分肃杀之色的青年无意间回眸，四目相对，灿烂而明媚的笑容，和刚才的他仿若两人，随着人群走动，浅央茫然的走到了桥头。
　　清冷的眸子看到了她，浅央默然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换了声，“大人。”便再无它言。
　　“刚才幸亏冲天队长呢，不然那小女孩就完了。”
　　几个少女带着粉红的脸颊，笑笑嚷嚷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眼前冷漠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冲田总司么？”然后又慢步的往前走着。
　　前方，青年和队友不知在议论者什么。
　　浅央和他，擦肩而过。
　　大风吹起，仿佛间，她闻到了樱花的香气。
　　再回眸，青年也正巧回眸，她愕然，他微笑，然后各自回头。
　　谁也没有打招呼。
　　浅央从他的口中知道了那个青年的名字，“冲田总司，被誉为鬼之子的新撰组一番队的队长，幕府的人，就是敌人。
　　他和她是……敌人。
　　浅央明白，她眼前这个冷言少语的大人，他所谓的梦想就是希翼着这个国家能够有所改变。
　　浅央并不知道她和那个青年那一眼的相视，一直都落在另一双冰冷的双眸中。
　　有些事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浅央没有看清。
　　河边再一次的相会，冲田总司向她挥了挥手，天气有些冷，早已不是那个飘着樱花的灿烂的春季了，时间过得很快，直接过了夏季和秋季，到了冬日，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孩子们拿着石块让在了结冰的河面上，玩得不亦乐乎。
　　多次的碰面中冲田总司知道了浅央的名字，在他询问了多次后，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终于告诉了他。
　　“浅央，新年了呢，你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走在回去的路上，浅央她摇了摇头，愿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曾再有过。
　　幽暗摇曳的烛光中，褪去了外衣后，浅央打算就寝，门前的身影让她停止了余下的动作，浅央披上了衣服，拉开了门，看到了门前那个淡漠的身影。
　　那人转过身来，眸子冷冽，来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第一次如此贴近的注视，浅央发现他的眸子是浅褐色的，很漂亮。
　　他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眸中不见温情，发间多了一样东西。
　　浅央有些呆愣的摸着发，手心中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木质的发卡，不是很精致，却是她喜欢的风信子的花色。
　　惊讶之情，在浅央的胸腔中四溢。
　　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渐渐的有些迷失了自己。
　　他的双手温柔的抚摩着浅央的脸颊，脸颊相靠的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他的鼻息喷到了她的发间，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了有力的手臂。
　　浅央更不知，门是在何时拉上的。
　　魅惑般的，她找不到她自己，她看到的没有柔情，只有一双在夜间也很冷得眼睛。
　　清凉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脖子间，轻轻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她无力的望着房顶，手不受控制的缓缓的抱住了他厚实的后背，怀中的躯体一瞬间的僵硬，眼泪在浅央的眼角滑下，何种味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烛火熄灭，衣衫尽褪。
　　在他的怀中，浅央还是感到了不可抑制的寒冷，冷意在四肢蔓延。
　　黑暗中，发丝之间的相缠，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眉，轻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一夜安眠，第二天清晨，当浅央醒来，身旁是冰冷的被褥。
　　浅央望着身上浅浅的淡痕，穿上了衣裳，她早该知道不应该期盼着什么的，那人永远不可能会懂得柔情为何物。
　　“想要让一个女人为你做任何事，就要懂得控制她的心和身。”
　　浅央的身子僵硬。
　　漫无目的的出了那间屋子。
　　她很想问，
　　那么她是不是他用来利用的呢？
　　可惜，她没有问出口。
　　天空下起了细雨，落在她的肩头，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清清冷冷的，浅央狼狈的在雨中，没有尽头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冲田总司打着伞，和新八走出了雅居，一间居酒屋，便看到了在雨中行走的浅央，浑身湿透。
　　和新八分开后，追上了浅央，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浅央不知道她脸上的雨水中有没有眼泪。
　　雨突然被隔绝在外，身后是那个几面之缘的青年，冲田总司，这一次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和虚弱。
　　冲田温润的笑容总是让她觉得美好。她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她也有可能是坏人，冲田总司为何总是满脸的笑容来关心她。
　　浅央的手，摸上了冲田的脸颊，冲田眸中不经意滑过的不适她清楚地看到了。
　　笑容只是假面，他和她还是有些疏远的。
　　脚微软软，浅央无助的往下倒去，冲田总司扶住了她，伞从他的手中滑落，她却借机靠着他的肩，痛哭。
　　从一开始浅央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痛苦的肩膀。
　　愕然间，远方那个撑着伞的人，远远地转过身，离开。
　　浅央清楚地看到，他还是一贯的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甚至，他的唇角似乎是扬起的，他在微笑。
　　“咳咳咳——”冲田总司突然费力的咳嗽声打断了浅央的思绪。
　　他的手捂着唇，还是有咳嗽声不断地从他的唇中溢出。
　　浅央无措的拍着他的背。
　　片刻后，咳嗽停息了，冲田给了她感激的微笑。
　　天晴了。
　　她往左，他往右，两个人就地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