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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安静。陆淮晏看着她,一时没开口接话,神色有些许意味不明的打量。

      旁边陈章愣了会儿,面露惊讶:“小姑娘,你这么清楚?”

      谢酒心说她才不清楚,她只是运气好。

      她前段时间看了一部考古探秘类型的电视剧。

      有一集,主人公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了一幅《诸佛踏鬼图》的赝品,说原画其实早就拍卖出去了怎样怎样,一大段台词说得感情充沛,抑扬顿挫。

      她当时专业病作祟,学了学,背了下来。

      没想到刚才看大美人的木雕怎么看怎么眼熟,误打误撞用上了。

      “唉哟!”陈章笑了,转头就夸,“陆老师,不愧是您的徒弟,小小年纪见多识广啊。”

      谢酒定定看着那边的大美人,一脸藏不住的求表扬,又问一遍:“师父,我刚才说对了吧?”

      “谁让你进来的?”大美人开了口。

      “……什么?”谢酒一呆。

      “我不收徒弟。”陆淮晏眸光落在她身上,淡声,“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谢酒被问得怔了怔。

      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夸她的意思。

      而且,表情看着不像是在为难她的质问。男人的嗓音沉缓好听,语气冷冷淡淡的,仿佛是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句。

      “啊?”谢酒懵住,“是我爸爸让我——”

      还没说完,矮桌上的手机嗡声响起。

      谢酒见他收回了目光,俯身捞起手机,接电话。

      她有点弄不清楚状况,陈章也是一脸的状况外,趁着陆老师接电话的空档,他过去悄声问:“哎,小姑娘,原来你不是陆老师的徒弟?”

      “我是啊。”

      谢酒好茫然,好莫名其妙。她陷入了沉默。

      陈章:“那为什么……”

      几秒后,他见一脸莫名的小姑娘像是想通了什么,轻轻哼出声,小声腹诽了句。

      离得近,陈章听清楚了。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嘟囔的是:“呵,男人,不就是想对我欲擒故纵。”

      陈章:“……”

      另一边。陆淮晏接起电话。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那头,小刘在殷勤问:“老师,您在杭州还住得惯不?您师母的腿好些了没?……”

      陆淮晏随手将雕刻刀搁在了工作台上,他没有在电话里聊家常琐事的习惯,略过小刘的一堆嘘寒问暖:“说正事。”

      “哦好好。”狂热迷弟小刘瞬间住了嘴。

      “最近几个店里也没什么事,”他报告,“这几天一店卖出去了两件大的,一件黄老师的竹石黄花梨笔筒,一件陈老师的佛手玉雕。”

      “今天早上国家博物馆还来人问呢,问您收藏的那个柴窑双耳六棱瓶能不能外借他们两周,说是想办个主题展览……”

      陆淮晏淡应,听语气是答应借了:“你处理好了告诉我。”

      “明白。”

      小刘还没挂电话。

      “还有事?”

      小刘讪讪笑问:“老师,您见到我给您找的助理了不?”

      陆淮晏顿了一顿,稍稍抬起了眸,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女孩:“助理?”

      “我想您一个人在杭州,又要照顾您师母,又要忙自己的事儿,万一忙不过来——就给您找了个生活助理。”

      听说陆老师那个住在杭州的师母摔断了腿,所以他要在那待一段时间,照顾老人家。

      但小刘被留在了北京看店,没能一起跟去。

      “我给找的那个助理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女儿,您放心,那小孩人乖,靠谱。”小刘说,“她去年职高毕业,没考上大学,一直在杭州找工作呢,小名儿叫丫丫。我都跟亲戚商量好了,她大概这两天会来找您。”

      陆淮晏的目光落在正埋头拆耳机线的女孩身上,停了停。

      “不需要。”

      “可是您的手金贵啊,老师。平时打扫做菜这种事儿您交给别人做就行了。”

      “丫丫会干家务,还能帮着接待接待客人。”小刘嗫嚅,“再说我看她也找不着工作,怪可怜的。我钱都给了,从我自己工资里扣的,还挺大一笔……”

      谢酒终于把那团耳机线给拆顺了,没什么站相地软乎乎靠在门边上,戴上耳机继续听歌。

      一抬头,见到大美人正看着自己,她晃神愣怔了下。

      陆淮晏没说什么,只见那边谢酒颊边的小酒窝又重新挤出来了,在热切朝他做口型:师——父——

      “……”

      电话那头,小刘硬着头皮。

      他知道陆老师平时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擅自做主。还在忐忑不安呢,安静等了好一阵,突然听男人出了声,简扼道:“辛苦。”

      小刘:“!!!”

      “不辛苦不辛苦。”小刘受宠若惊,“那……您同意把人给留下来了?”

      停留了两秒,陆淮晏才敛回视线,平静接下一句:“人留下。”

      小刘喜出望外:“真留下啊?”

      陆淮晏应了声,瞥向手边的这尊诸佛踏鬼雕像,清沉嗓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又道:“她的工资不从你这里扣。我给。”

      .

      门边,谢酒见大美人打完了电话,垂眸,将手机搁回了台子边。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将来做她小短剧男主角的不二人选。

      随后,大美人径直向这边看来。

      陈章呵呵直笑:“陆老师,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等您回了北京,到时候您要是有时间,我一定再好好上门拜访。”

      “有机会再聊。”陆淮晏冷淡一颔首。

      陈章走了。

      谢酒目光灼热地看着大美人向她走来,走近,然后——经过她出了房间。

      好像有股浅淡的木质香从鼻尖掠过去,她眨眨眼,鼻子嗅了嗅,立即循着看去。

      他好高。

      谢酒盯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能随随便便把一件普通白色短袖穿这么……禁欲,也是一种本事。

      她顺着大美人的腰背弧度往下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件短袖被光线照得有几分模糊的透,带出对方紧绷又窄的腰线,再往下,隐约是男人弧度流畅的臀肌,黑色裤子包裹着他那双修长如男模一般的长腿。

      谢酒心里颜控的小灯泡在疯狂闪烁。

      要是她……她去摸一下。就一下。

      是马上被拎起来丢出六楼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回去以后被她爸骂到狗血淋头的可能性大一点?

      正想着,客厅里的仙女猫“喵呜”了一声。

      猫睡醒了,陆淮晏俯身拿起矮柜上的猫粮袋,修长手指扣着口子,将猫粮倒入食盒。

      谢酒回神,连忙扯下耳机:“师父,我来吧。”

      她自告奋勇,还从来没干过这种伺候猫的活,猫粮倒满了一大盆,水也给添了一大碗,中途还不小心洒了。

      仙女猫倒竖起尾巴冲她长喵了一嗓子。

      “……”她听不懂,但她绝对是被骂了。

      谢酒蹲在食盆前和仙女猫大眼瞪小眼,扭过头问:“师父,你这只猫叫什么?”

      一看大美人已经往玄关去了,没听到她的话。

      她赶紧起身跟过去,解释:“对了师父,其实我前几天每天都过来了的,但是敲门都没人给我开门。”

      “嗯,我不在。”

      陆淮晏这几天在医院里陪黄秋淑,眉眼间有极浅的倦色,他看了她一眼,道:“以后你周末过来,不用每天来敲门。”

      谢酒懵了懵:“唔?”

      意思是,自己不用天天都来上课?

      不对——他还没说要上什么课呢。

      “……哦。”她有点莫名,随后摆出一脸乖乖被安排的驯良,“我当然是没意见……反正你跟我爸说好了就行。”

      谢酒见大美人打开了门。

      “师父,你要出去呀?”

      说完她就见大美人打开门的动作一顿,长眉皱了瞬,侧过脸又看了她一眼:“别叫我师父。”

      谢酒……

      谢酒逆反:“师父师父师父。”

      “……”

      陆淮晏的目光往她脸上一落。

      谢酒不由屏息。

      陆淮晏没有反复教一个小孩该怎么称呼他的耐心,顿了顿,没再多说什么,淡淡收回了视线,开门要走。

      谁知道谢酒自动把这种反应当成了纵容,想也没想,得寸进尺,上手就揪住了他腰侧的衣服角,啊了声:“你一个人出去吗?”

      陆淮晏顿时停住了,低眼一瞥。

      “可是我的时间还没到……”她摸出手机,摁开了屏幕一看时间,远远不到先前谢芳庭勒令她待够的四小时,“我爸要是知道我提前走,肯定又要骂我了,师父你要去干什么?我跟着你一起去行不行啊。”

      又是片刻的寂静。

      谢酒抬头:“师父?”

      大美人转身看着她,神色很疏淡,长眉好像是蹙了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不能是嫌她烦吧。

      谢酒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刚想松开他的衣角,突然又一下子攥紧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颗痣。

      男人正敛下眼看她,稍窄的双眼皮在眼尾疏散开,睫羽鸦黑又密长。而在他的右眼皮上,有一颗细小的红痣。

      只要再稍微抬一抬眼,那颗红痣就会隐在了双眼皮的叠褶里,若隐若现,反而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陆淮晏垂眸,声音泠泠如碎冰:“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

      目光对视,谢酒舔了舔唇,脑袋有那么一秒的空白。

      她被蛊惑到一样踮起了一点点脚尖,凑更近了。

      大美人气质高高冷冷,但是就因为生在眼睑上的这颗小红痣,男人的模样平白无故多了一分诱惑,衬着眉眼的倦色,有种勾人的清懒意味。

      狭小的玄关,突然清晰无比地响起了一道小小的口水吞咽声。

      下一秒,谢酒:“你的眼睛好好看啊,师父。”

      这一句嘴动得比脑子快的调戏,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尾调甚至还在玄关绕出了一个小回音。

      “……”

      .

      十五分钟后。

      午后,炎热的街边,谢酒一路跟着大美人下楼出了小区,小跑着赶上他的步伐:“师师师父……”

      师父没有回应。

      谢酒觉得她刚才那句没忍住的调戏,没大没小的,肯定是让对方不高兴了。

      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气质冷下了几分,但最终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那个眼神,谢酒仔细回味了下,好像也不是那种板起脸的肃冷,反而像是一种不为所动的冷漠。

      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不想多计较的小孩。

      可惜谢酒从小就不是见好就收的乖学生,而是实打实的你退一步我就蹬鼻子再上个脸的那种祖宗,于是她在这种默许下跟紧了大美人,直到看他在街边打了车。

      陆淮晏修长的手指扣上车门,侧眸一瞥,见她还在身后巴巴看着自己,舔了舔唇,抬头问:“师父你去哪里?”

      不等他接话,谢酒又:“——算了,你不说也没事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好了……”

      她微微低头,语气一个三百六十度退让,小声说:“反正我爸给我规定的时间还没到,我也没事做,那我等你好了。没关系的。”

      她的表情,就写着“我很好我没事”“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看起来又乖,又可怜兮兮。

      又不是刚才那个直直盯着人看还拽衣角的大胆样子了。

      陆淮晏敛下眼看她,顿了会儿,忽地眼底流露过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等了两秒没有回应,谢酒表演完后一抬头,对上了男人深静的神色,忐忑眨眨眼。

      陆淮晏拉开后座的车门,道:“上车。”

      “好的师父,谢谢师父。”

      谢酒在心里为自己扮可怜打了一百分。

      看,就算是大美人,也会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

      但是大美人还是避开她,去坐了副驾驶座。

      好高冷,谢酒在车窗边撑着脸叹气。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她才能有让他答应做自己男主角的机会。

      对比后座上谢酒一脸的丧,前座,开车的女司机目光都直了,她频频转头打量副驾驶上的男人,眼里要多惊艳有多惊艳。

      “帅哥,你们去哪?”

      陆淮晏:“钱塘区,和平路一号。”

      谢酒闻言,困惑抬起头。

      去那干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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