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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吐黑血是有原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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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却是苏玉庭站在近处,伸手要来拉我的手看。
我赶紧擦了把嘴:“胃不舒服,吐了点清水,你要看吗?”
苏玉庭皱眉,手不尴不尬地收了回去。
“你在这儿干吗?”我觉得浑身乏力,额头上冷汗涔涔,只想赶紧打发苏玉庭离开,躺地上好好睡一下。
“我看你今天下午……我问常桦,他说常荀结婚了。阿木,走吧,跟我回去。”他又伸手来拉。
“回去?台湾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的谁。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苦笑着躲着,“都是我自作自受!今天的一切苦果,不过是对我以前种种的报应!”
“阿木!”常荀追出来,却因为夜色一时没有看到我。
“我不想常荀看到你,请先避一下。”苏玉庭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到蒙古包后面。
“荀哥,我在这儿。”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走到常荀跟前,不知道该不该装没有识破他恢复记忆。
“阿木,阿木……”他矗在那儿,眼泪滚滚而下,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摇头。
突然之间,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不记得我。
只怪当他想起他爱我的时候,已经有了妻小。
我固然可以不在乎这些,只因这些人与我无关。然而,对于他,这些人是他四年来朝夕相处的妻子和至亲骨肉。
或许,横亘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比生死更无奈的,是责任和家庭。
“荀哥……”我咬着下唇,止不住泪水。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明明难过得要死,却无力再诉说。
不能发泄,不能安慰,当我明白了这些无奈后,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能有。
我们都不去说破,只能心照不宣。
只是这样的心照不宣,有无尽的悲哀。
天地间似乎只余我们两人的低泣。然而,我们除了相对流泪,什么都不能做。
还能怎样呢?
哭了好久好久,久到胸口堵满了泪水,竟可以平静下来:“荀哥,你回去吧。看你进去我就去跟同事会合了。”
常荀擦了把脸,唇动了动,说不出道别的话。
“さようなら!”我说。
さようなら是再见,却不单单是再见,也有永诀的意思。
常荀背对着我点点头,缓缓掀开帘子,进了蒙古包。
帘子动了好几下,终于被放下。
我再也忍不住,弯腰又呕出几口黑血。
是要死了吗?我愣愣地盯着血从指缝滴下。
“阿木!阿木!”失去意识前,听到苏玉庭喊我。
肚子上很疼,鼻子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睁开眼,果然又是医院。
这半年,已经住了两回院。不知这回生的是什么病。
“穆木是吗?”医生见我醒了,从胸前口袋里抽出笔,边在记录本上写,一边说,“你急性胃出血,我们已经给你做了手术,基本没有问题了。这几天只能喝流质的东西。以后要注意,少吃刺激的食物,不要熬夜太累。”
我乖乖地点点头,有些庆幸。乍看到黑血的时候,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
“谢谢医生!以后会注意的。”苏玉庭起身送医生出去。
想到自己起死回生,我竟有了开玩笑的闲情,问苏玉庭:“唉,我这样算不算工伤啊?”
“难道这就是你不惜代价来找他,得到的结果?”日光灯的光淌在苏玉庭的脸上,他不是责问的语调,却是深深的疼惜。
那样平缓和回护的语气,让我第一次想到,我们之间有着十多岁的差距。多出的太多的阅历,可以让他自信即使回来找到常荀,我还是不能和常荀在一起。
是不是在我困在迷雾中时,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这样的结果。
是不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才在我去找他的时候,躲在门后迟迟不出来?
然而,最后还是陪我来了。
苏玉庭究竟是聪明,还是傻呢?
我突然想明白了。其实我也未必多爱常荀,如果一直是顺利地交往,或许像前几个男友一样,过个一两年就平静分手了。只不过,正当我们最相爱的时候,他突然失踪,又是出于我的过失,所以才会这般心心念念。
如今,看到常荀过得不错,对于我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是时候放手,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
所以,归根结底苏玉庭还是聪明的吧!
床头接着氧气的小罐子咕噜咕噜翻着水泡,苏玉庭似是望着点滴出神。日光灯毫无修饰地铺散,他的嘴角下垂,眼神黯淡。叱咤歌坛的苏玉庭,竟然是这样一副苦难的面相。细细看去,他的眉眼口唇都是脆弱的样子,唯独高得有些突兀的鼻子在苦苦支撑。
他也快撑不下去了吗?
苏玉庭从来都是片刻不停地向前迈进,有时甚至有些莽撞。然而,没有人想过,几乎拥有一切名利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苛求自己。他是不是已经精疲力竭,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是孤独的吧?从来没有人真正一直在他身边。
心里有个地方被触动。
而眼前豁然开朗。
“苏玉庭,我们交往吧。”
门突然被撞开,同事们捧着水果篮,脸上却尽是看到家门口有一坨狗屎,纷纷大吃一斤的表情。
为什么时间掐得这么正好!
太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