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世纪CheekyCentury》车失

65、不吃牛肉

　　我望着奶茶，愣愣地想即使没有下毒也不能喝，因为我对牛身上的东西过敏：“你现在还在教书？”
　　“在附近的高中教物理。”常荀浅浅笑着看着自己玩耍的常树，目光中的温柔一如从前那些美好的独处时光。
　　我仔细观察着常荀的神情：“以前你还说不想教都是男生的物理系，才来我们专业。”
　　“大概那时候年轻气盛。现在结婚有了小孩，考虑的就多了。”这分明已是拒绝之词，“你，过得怎么样？这几年没能和你们联系，我这个当老师的实在失责。”
　　“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撑着手，我探头，眸子紧紧攫住他的，“这四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他气消了回来和我在一起。可是四年时间太短，他始终不能原谅我。他不知道，在刚开始的半年，我得了失眠症，每天好像游魂一样。后来背井离乡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很多非议，每次委屈得想找人依靠的时候，他却还生死不明。可是，我一点都不怪他，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也因为我还是那么爱他。我到现在还是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即使知道他有妻子小孩，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抓住常荀的手，才感觉到彼此的手都冰凉，“你知道吗，当看到他和儿子妻子站在一起，我的心里嫉妒得要死，却还是要装出平静的样子的时候，有多绝望！”
　　“我，我怎么会知道……”常荀慌乱地抽回手，“小树该午睡了，你自己先坐一下。”
　　常荀才走开，他妻子就进帐来，拿了干玉米一面剥一面陪我说话：“小树最黏他爸爸，睡觉时候非得荀哥给他讲故事，我哄都没用。让你见笑了。”
　　“荀哥从前就很得学生喜欢，尤其对女生温柔体贴。”我感觉到常荀的妻子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简单，“说起来，荀哥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做学生的竟然连份礼物也没送。”
　　她笑了笑，一副质朴的样子：“两年半了。一眨眼，小树也一岁多了。”
　　“哦。”我点点头，“荀哥那时候记不起事，难保以前家里已经结了婚，或者有很相爱的女友。您真是一往情深。”
　　“他那时倒不算完全失忆，醒来还记得自己叫常荀，家里的事也隐约记得一些。我想，既然他没有提起之前结过婚或者有女友，那就算有女友，也应该不是很深的感情。”她拍拍围裙站起来，托着装玉米的簸箕往外走。
　　“可是，在学校的时候，听说他有个很恩爱的女友！”我站起身，一字一字从牙缝间挤出，“你不怕他以后想起来后悔吗？”
　　她笑了，那样的笑容让我一瞬间觉得她不可战胜：“就算后悔，他也不可能抛下我们妻儿。荀哥不是这种人。”
　　我想说他是哪种人我还不知道？
　　但是，即使我想自欺欺人，却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用半年缥缈的感情去战胜四年的朝夕相处，何况，还有婚姻孩子的牵绊。
　　晃晃脑袋，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也许，用一些熟悉的事物，可以让常荀恢复记忆。
　　“荀哥，我想骑马。你带我遛遛吧？”拖着常荀走到马厩，我翻身上马，不等他跟上来就策马奔驰。
　　常荀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恍惚地仿佛回到暴风雪前的那场追逐。
　　远远看到来时候的车队停在几个帐篷外，进进出出有不少人，应该就是一起来的拍摄队了。我下马往回走，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们。
　　“跑太快了！叫你停下还不听。你以前也这么不听话吗？”常荀追上来，牵着马陪我散步。
　　我笑了一下，心里止不住地觉得悲哀：“你想起来不就知道了！”抢上一步，我勾住常荀的脖子，贴上他的唇。
　　那样熟悉的味道，是不是，他也感觉到熟悉？
　　常荀愣了一会儿挣扎起来。我不管不顾地抱住他，似乎只要久一点，再久一点点，他就会记起来。
　　“你在干什么！”常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顾不得控制力量。
　　我被摔在地上，尾骨钝钝地痛。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一走了之，还是上前把我扶起来。
　　终于，他说：“这马认识路，你逛完了就早点回来。”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直到常荀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有力气爬起来。身后似乎有热热的感觉，一回头，却见苏玉庭站在远处，脸色晦涩不明。
　　离间夫妻感情不成，连赤 裸 裸的勾引也被拒绝。我觉得自己仿佛是韩剧里人人嫌恶的女配角，输得彻底。
　　晚饭时候才回到常荀家。即使被嫌恶，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常荀恢复记忆就能在一起，我还是不肯放弃。
　　席间，我们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常荀的妻子割了牛肉要放到我的碗里，不等我拒绝，常荀一把抓住她的手，脱口而出：“穆木不吃牛肉。”
　　一瞬间，天好像塌了一样。心被狠狠碾碎，又被挫骨扬灰。胸口空空荡荡，连痛感都丧失了。
　　嘴角还残留着虚假的笑意，却再无力整理脸部表情。本该泪水滚滚而下的时候，眼眶发涩得连湿意都没有。
　　我只觉得冷，分明是懊热的夏夜，冷意丝丝缕缕透出来。望向常荀，看到他面上有一丝慌乱，慌忙躲避着我的视线。
　　一个口口声声想不起从前的人，竟记得我不吃牛肉。
　　原来，始终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暂时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常荀眼里，我不过是演了一出拙劣的勾引有妇之夫的滑稽戏，哭哭笑笑落到观众眼里都是捧腹。
　　“常老师真是好记性。”我恨恨地盯住他闪烁的目光，却生不出太多恨意，只余最后三个字在空荡荡的胸口来回震荡。
　　我穆木也不是不要脸的人，既然我都可以放下自尊来当第三者，为什么你连朝我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可笑的是，到了这一步，我还是不愿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急急往上涌。我说了声失陪，快步走出帐篷。
　　才跑出几步，却呕了出来。伸手去捂，竟是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