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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绝非等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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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领着震王向上方的阶梯走了一段路,停在中间的横台上,等着李逍遥的到来。
这杏林院从外看密林繁茂,像是周围都被参天古木所遮盖,行走其间却全然不同。
就像这横梯,若从临江府大门望来,压根儿看不到还有这景象,若不是迷障便是被幻术遮掩了,且不说这个,这横梯似乎是被人精心设计过,共有三路。
中间以花台错开,两边的横梯平缓向上,唯有中间的横梯延伸的很远,又陡又峭,若是用个贴切的形容,几近呈现出一个直角。
黎叔一直等到逍遥追了上来这才开口:“这叫九蚩梯,每一个想上山的人都必须选一条路。只能有一次机会不能修改,选吧。”
李震黎盯着这九蚩梯,看了看,方才他已经研究过了,中间的道路确实陡峭,可说不定会有什么奇峰丽景也说不准。
逍遥不经意的看了看中间这条路,方才还觉得黎叔神神叨叨的样子颇为搞笑,此刻也正经起来。
这中间的路,是给鬼修的吧,难不成这上头有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宝,按照惯性来说,不熟悉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中间这条路,可越往上……额……
难不成是防贼的?!!
逍遥摇了摇头,每当遇到这个时候,逍遥总是会下意识的遵从本心,自然是哪里舒服走哪里,人嘛,何必要难为自己,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放着慷慨大道不走,偏要来一探险峰,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他嘛,生来就在别人的终点,自然是来享受的,何必自找苦吃不是,至于这条路嘛,还是留给那些有需要的傻子吧。
“黎叔,你说你这不是为难人嘛,我堂堂一个王爷,你就给我走这条路,临江府就这待客之道,这差的也不时一星半点,轻轻呢,她在哪儿,我们好歹在她的底盘儿,这混的还不如和路边乞丐呢!”
李逍遥指着左侧的横梯,摆了摆手,对着黎叔一脸嫌弃丢人的摆脸子。
见黎叔皱纹里堆着笑,两眼精光暴露无遗,方才还颐指气使的逍遥立刻萎了下来,哼哼了两声,往李震黎身后挪了挪,挡住了黎叔的视线,他这才开口问道:
“五哥,你走哪儿。”
李震黎想也没想,坚定的指了指中间的那条道:“这儿!”
逍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咽了两口口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在他五哥的头上摸了摸,这到底谁有病啊!
还有,他说那啥,那什么傻子,嗯,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他五哥。
“你疯了,你看不见,那上面陡峭的像个漏斗似的,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走险峰做什么?”
真是疯了!逍遥觉得他五哥疯了,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这不是脑子那啥了么。
黎叔看着他俩,倒是露出了满意的笑,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还真是,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倔劲儿。
“落子无悔,既然二位做好了选择,还请坚定不移的走下去,黎某在上方等着二位。”
黎叔朝着两位王爷恭敬的行了一礼,纵深一跃,三两步便跨了出去,消失不见。
风中残留着他的话音:“路是自己选的,是康庄大道,还是险情跌宕,还请二位一如初心,一往无前。”
这是黎叔第一次在两人面前露出武功,虽说他们一早就猜到了,能在风轻轻身边的绝非等闲之辈,可黎叔这轻功未免太好了些吧。
逍遥痴痴地望着黎叔消失的地方,用手碰了碰李震黎的胳膊:“这老头,看不出来啊,还藏着掖着的,做事儿一点都不干脆,蚂蚁搬食儿似的,一次透露一点儿,一次透露一点,这也太不坦荡了。”
说归说,听归听,李逍遥没有等到回到,李震黎已经朝着那条路走去。
“俩不解风情的!”逍遥嘟囔了一声,见他五哥已经走远了,这才朝着一旁的大道往上走。
“哎,人生在世嘛,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一一,二二二……”逍遥学者戏子吊嗓子,咿咿呀呀的一路往上。
李震黎脚步不停,聚精会神的仔细研究着每一步横梯,越是往上走,横梯越是细窄,像是悬崖上踩钢丝,只容得一只脚大小,若是贸贸然往上走,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说来也怪,这横梯,每三十三横梯一变,最开始的三十三横梯陡峭无疑,像是悬空踩丝线。
这过了三十四横梯,却又是凹凸不平的路,时而一横梯宽若大道,时而一横梯窄若细丝,而且每一横梯之间的距离又长又短,有高有低,有些阶梯之间的距离从脚趾到手指间那般长,走起来着实不易。
李震黎也是集中精神,步步为营才过了六十六层阶梯,在六十六横梯处宽阔的石板上暂停歇了歇,朝来时的路一看,顿时大惊。
这哪是什么牛鬼蛇神的路,说来也怪,这样凹凸不平,有长有短、有高有低的横梯,从高处望去,竟然整齐有序,像是轻缓的斜坡,若是小孩滑滑梯一般,滑下去,也不会害怕。
李震黎不经有些慨叹,想当年此处的建造必然是花费了些心思,不仅能将整座临江府隐藏于迷障层林之中,连此处的设计也是处处透露小心机。
站在此处朝下看,是万里江山皆在脚下,有点像是神仙在仙宫之中俯视人间一般,豪迈其状如山河之势,当真叫人叹服。
李震黎停了片刻后,又转身朝上走去,而最后这三十三横梯却是如履平地,平整光滑的汉白玉铺就,像是某种仪式,在欢呼和庆祝。
李震黎踏上最后一步,黎叔已经等候多时。
“恭喜震王!”
李震黎眉头一扬,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冷冷地朝他问道:“何喜之有?”
黎叔没有正面回答他,他站直身体,眼神看着远处有些飘忽,脸上带着笑:“世间之人只谓开头难,总是一股脑的用尽热情扑在简易之事上,但凡是遇到点儿磋磨、困难,便避之如蛇蝎,立刻舍弃,往而复始,到头来,什么也想得到,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笑了笑,看了看震王:“王爷能有这般魄力与定力,实在是蛟龙得云雨,王爷所求定能如愿以偿。”
李震黎蓦然一愣,没有转身看他,双眸染上寒气,冰冷入骨,拍灰的手一顿,赫然成拳,而他们之间的气氛一度暴跌如坠冰窖。
“啊~~~本王要死了,本王要死了~~~”
像是人死前最后一口气咽不下去那般,带着绝望、无奈贸然的打破了亭子里冰冷的空气。
逍遥双手双脚并用,用最后一口气攀爬上最后一层横梯,此时全然顾不得什么王爷尊严、体面的,像是刚从死亡线上挣扎下来的死狗,形象全无的仰面一趟,整个人瘫在亭子外面的平地上,与其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嘴里时不时的嚷嚷着。
“想我堂堂一朝王爷,竟然如同一只落水狗一般,被这些劳什子横梯、阶梯的欺负成这般模样,要形象没有形象,要体面没有体面,我还不如个乞丐呢,呜呜呜呜……”
李震黎在逍遥出现的那一刻收回了要杀人的眼神,整个人立刻柔和下来。
李震黎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打趣道:“你不是走了条平坦的路吗,怎么累成这样。”
逍遥一见李震黎,立刻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神魔乱舞了一番,一边抽泣,一边叫嚷道:“五哥!五哥!我被人欺负了,想我堂堂逍遥王,谁敢欺负我啊,轻轻她欺负我啊,神他么平坦大道,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儿,呜呜呜,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呜呜呜……”
李震黎哪见过逍遥这般萎靡,平日里打打闹闹的也没见他如此失魂落魄,毫无体态,却又见他情感丰富、肢体语言饱满,莫名笑出了声: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啊,瞧你,还不快起来,还说什么堂堂王爷,半分教仪都没有,快起来。”
逍遥伸手扒拉着他五哥的衣衫,哽咽难耐,一边吸着气儿,一边摇头摆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黎叔瞧他那欠揍的样儿,笑道:“难得逍遥王能一路坚持下来,也是难为他了,两位休息好了,不如同我一道前往簋洞吧,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震黎猛然抬起头,他方才听到了什么?簋洞?
“鬼洞?什么鬼洞?轻轻这癖好,也是异于常人哈,她养了什么鬼,是好吃鬼,还是冤死鬼,黎叔,我可给你说了,这鬼要是长得惨了吧唧的,那啥,我就不进去了啊。”
逍遥朝黎叔摆了摆手,他此刻一点儿也不想往上走了,这轻轻也是,神特么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这又是蒙眼、又是悬幻梯、又是九尺梯的,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想要他的命!这会儿又钻出来个什么鬼洞,这不摆明让他去死么,他可不干。
逍遥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也没注意黎叔言语之间的改变,若是他回过神来,会发现,黎叔这一次很隆重的称呼他为“逍遥王”。
黎叔开口一笑,这傻小子还真是,怪讨人喜欢的,他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是九鼎八簋的簋,并非鬼怪的鬼。再说了,这世间并无鬼,你怕什么?”
黎叔手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李震黎,后者一脸警惕,如果说逍遥不是当事人不知道,这很正常,他可是在那个所谓的簋洞里好好的经历了一番呢。
可簋洞怎么会在这里呢?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岔开了眼。
逍遥一听这话,哼哧哼哧了两声:“你说你们也是,取个名字也不知道是吓别人呢,还是吓自己呢。”
黎叔哈哈一笑:“先辈们存放东西之所,各人所爱吧,好了,两位请吧。”
他说完,伸手去扶逍遥,说是扶,更像是强硬的拉扯,半分空隙也不留的那种。
逍遥无奈,灰溜溜的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黎叔,朝着簋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