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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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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竹儿就是我的孩子!”江蓉目光坚定道。
当娘的哪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的眉眼,跟宋柏相似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是她生的?
宋老太道:“他确实是你的亲子不假,但那日也确实是没了气,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春霞,一个人可能记混,不可能所有人都记错。”
春霞是宋大义的娘子,之前一直在老太太屋里当值,后来年纪大了才去管园子。
宋柏追问道:“娘,你说竹儿他……怎么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这也是宋老太太不解的原因,那天孩子身子明明都凉了,两人抱着孩子束手无策。又不敢告诉江蓉,她身体才刚刚好转,万一知道孩子夭折了,恐怕会更伤心神。
“我和春霞没了办法,打算先把孩子抱去葬了,结果她抱着孩子出去了半日又把孩子抱了回来,那孩子居然又活了……”
宋柏连忙道:“兴许是假死!爹活着的时候不是也治过假死的人吗?”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这件事在县城里还引起过轰动。冬日里有一家人匆匆跑来医馆,说他家老爷子起死回生了!
头天晚上儿女们看着他咽气的,棺材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第二天夜里老爷子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差点没把儿女们吓死。
宋家老太爷前去诊治的时候,发现这快病死的老人红光满面,一顿吃了两碗米饭,把了把脉也无碍,最后猜测许是假死。
后来那老伯又活了三四年,第二次死的时候儿女不敢提前下葬,生怕父亲再诈尸,三伏天硬是停了灵七天,最后尸体都臭了才敢拉去下葬。
大人可能假死,这么小的婴儿也能假死吗?宋柏不得而知。
宋老太太继续说道:“孩子能活过来我自然是高兴的,我从春霞手里接过孩子,结果却看到……”
“他不哭不闹,疑惑的打量着我,那眼神绝对不是个孩子该有的!吓得我连忙叫人把他送了回你们院子。”
江蓉这才听明白,原来婆婆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山精野怪附了身?
夫妻俩都仿佛听了怪谈一般,互相对视片刻,宋柏坚定道:“娘,兴许竹儿起死回生太过离奇,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孩子,是我从牙牙学语教养大的儿子,您可以不喜欢他,但我和蓉儿永远爱他。”
宋老太:“我明白,许是我这些年魔怔了……玉竹是个好孩子,他是为了救玉民才跳下的车。”
老太太走后,江蓉反而想开了,任谁说什么都无法剥夺她对儿子的爱。换了衣裳梳好头发。在心中暗暗发誓,儿子肯定没事,自己不能先倒下!
*
宋柏和江蓉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城门紧闭要等到明日早上才能开城门。夫妻俩坐在马车上焦急的等待着天亮。
杨元庆虽然走了,却留了三百士兵在这里驻守,把原来的城防换了一遍,江城县便换了主人。
新来的城防兵比之前严苛许多,佩戴兵器者不得入城,非原籍者需持有原籍发放的路引方可通行,行商要收取货物的十分之一银子才能入城售卖。
寅时一过城门打开,车夫赶着马车排队往前走,到城门处宋柏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户籍给官兵查验,夫妻二人顺利的入了城。
“快,快去医馆!”
“哎!”车夫一甩鞭子,马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车上江蓉紧紧的抓着宋柏的手,心揪到了嗓子眼。
终于到了医馆门口,宋桥跳下马车便去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传来宋全的声音:“医馆打烊了,过几日再来吧!”
“宋全开门,是我!”
“咣当!”宋全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打开门,见门口站着的宋柏和江氏忍不住涕泪横流。
“老爷,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竹儿呢?”夫妻俩异口同声道。
“少爷,他被官兵带走了!”
*
江城县离徐州有一百多里地,骑马差不多两天能到,但行军打仗可走不了那么快,马儿要吃草休息。行至半路天色渐晚,杨元庆便下令扎营休整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从马上下来宋玉竹感觉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往前走了一步,竟然直挺挺的跌倒在地。
赵骁见状,一个箭步飞到他身边,把人扶起道:“怎么了?”
宋玉竹脸色发青,指了指自己的下身,两条大腿中间竟然都磨出了血!
同行的几个校尉骑着马停在两人身边,吹着口哨道:“哎哟喂,这小郎中是怎么了?”
赵骁懒得搭理他们,直接把人抱起来,命手下赶紧搭一个营帐出来把人安顿进去。
“嘶……好疼!轻,轻一点!”宋玉竹坐在凳子上,赵骁正在帮他脱裤子。
骑马是个技术活,宋玉竹第一次骑马哪懂什么窍门,大腿上的嫩肉都被马鞍磨破了,流出血浸透了裤子,干涸后又和皮肤紧紧的粘在了一起,脱都脱不下来。
赵骁眉毛拧成了疙瘩:“知道疼你怎么不说一声,一路上就这么忍着?”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疼!”宋玉竹咬着唇,眼里都冒出水光。
“不行,这么硬撕会把皮都撕下来,我去拿点温水过来,把血块泡开再脱。”
宋玉竹脸色蜡黄的点点头,早知道骑马这么遭罪,还不如去坐后面拉物资的木板车。
赵骁端着木盆去管伙头兵要热水,那校尉又凑过来打趣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怎么了?”
男人一脸你还装的表情:“那小郎中是个娘们吧,我看她下马的时候裤子都红了,是不是来了月事?”
“别他妈胡说八道,他骑马把大腿磨破了。”
男人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啧,看他长的唇红齿白的还以为是个穿了男装的姑娘。”
赵骁要来热水赶紧帮宋玉竹处理受伤的地方。
伤的位置有点尴尬,刚好是两条大腿的内侧,脱掉裤子里面就只剩下一条单薄的亵裤。
宋玉竹死活不肯再脱:“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骁:“你有的我都有,都是老爷们害什么臊?”
宋玉竹红着脸道:“不是所有人都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的。”
“行,那你自己弄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
赵骁掀开门帘走出了帐房,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诡异的感慨:这小郎中的腿真白啊,触碰的手感也好,软乎乎的跟大白面馒头似的。
想到两人同为男子,赵骁连忙甩了甩头,把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营帐内,宋玉竹小心翼翼的掀开裤子,看到磨破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居然磨了这么深的口子!
强忍着痛,撒上自己兑的创伤药,又拿干净的布巾包裹好,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感染了!
要说怕什么来什么,宋玉竹本来身子骨就比常人弱三分,加上这几日担惊受怕来回奔波,一下子病倒了。
晚饭的时候赵骁过来叫他过去吃饭,见他睡得香甜便没打扰,从伙房端了一份饭菜回来。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醒,赵骁怕饭菜凉了,起身过去拍了拍他。
“醒醒,吃完饭再睡。”
宋玉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应了一声便又昏睡过去。
赵骁这才察觉不对劲,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热的发烫!紧忙命人去找军医过来诊病。
“醒醒,宋玉竹快醒醒?”
宋玉竹被他从被窝里拉起来,冷的一激灵,他知道自己病了该吃药,却本能的不想动,只想躺下睡一觉。
“别睡了,睁开眼睛。”赵骁没照顾过病人,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见他又要睡觉,竟伸手去扒他的眼睛。
宋玉竹虚弱的拍开他的手,哑着嗓子道:“帮我倒杯温水,再浸一块湿布巾过来。”
“哎!”赵骁连忙去倒水,又沾湿了一块布巾拿过来递给宋玉竹。
“还需要什么?”
“不要了……”宋玉竹把水喝完,又拿布巾擦了擦脖子和腋下,最后叠成小方块搭在额头上。
不一会军中的郎中过来了,诊了诊脉道:“内伤发热,体虚恶寒,得吃些清热解毒的药。”写了一个方子让赵骁去军队补给的地方拿药。
等郎中走后,宋玉竹挣扎着掀开眼皮:“方子……给我看看。”
赵骁连忙把药方递给他,宋玉竹扫了一眼,见是些解表清热的药道:“将麻黄多加半钱,生杏仁减半,去抓药吧……”
“哎!”赵骁连忙按照宋玉竹的交代,让手下取来药,然后亲自蹲在营外生火煎药。
来往的士兵惊讶的看着他,平日里冷酷无情的赵校尉竟还会给人煎药,真是开了眼了。
熬好药后赵骁端着汤药进了营帐,见宋玉竹躺在床上正在做梦说胡话。
“小张,下午还有几台手术?”
“又得连轴转是吧?真当我是驴了,地主家也不带这么使唤的!”
赵骁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和脸颊依旧滚烫。
宋玉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脸上摩挲:“娘,我好难受……”
赵骁心一软,双手把人从被窝拎出来摇了摇:“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唔……嗯?”宋玉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赵骁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尽,喝完倒头就睡,睡前还不忘道了声谢。
赵骁帮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不必谢我,若不是我把你拉过来,你也不用遭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