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月》山色

34、第 34 章

　　一路上，纳兰的眼皮子跳得很厉害，她小心地敛下眉来，不去触碰莫婶显得过分诡异的神情。自从把她从新房里唤出来后，莫婶就成了眼下的这幅样子，情势使然，她全身的汗毛已然竖了起来，所以现在她实在是没有胆子问个为什么，反正，应该，不是好事吧。
　　犹犹豫豫地踏上了主屋的台阶，门是开着的，一眼望去，里头，是穆家全到齐的阵仗。一哆嗦，脚险些踏空了，幸亏莫婶及时地扶上一把，才免得出篓子。这一吓，神智总算清明了心里，也多少有些明白了。
　　莫婶把人带了进来后，便借了个由头走开了。倒不是不好奇。只是，她总觉得老夫人的眼里似有一股子的阴沉。直觉告诉她，这个纳兰姑娘恐怕还没嫁进来就已经不待见于婆婆了。心里多少替人家姑娘的脸面想着，便辞了出来，等下就是说些什么不入耳的，外人不在，总好一些的。
　　纳兰看着莫婶把门带上后，才缓缓地朝上头的穆老夫人福了一礼。两旁坐着的穆虎几个，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除了穆扬脸上的笑容太过惹眼些之外。
　　穆老夫人示意纳兰落座，那位子离他们远了一些。经过穆虎的跟前时，总觉得穆虎眼里有什么东西暗了一下，但纳兰没有在意，毕竟，都在屋里，再远总还是近的，尤其是在不苟言笑的穆老夫人跟前，如果可以，她倒愿意躲得更远的。
　　穆老夫人见着她坐下，便清了清嗓子，纳兰头皮一麻，这一次，总不能如上一次那般好打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穆虎的眼前，她想待他的娘好一些。
　　“你来我们寨子里有些时日了，还不知道纳兰姑娘家住何方，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语气里有些变了，似乎跟那日有些不一样了。
　　“家住在盛京外的清河巷里，家里没别人了。”住在府里的都是家人，哪来的别人呢？这话，应该不算撒谎的。只是多少有些歉疚，毕竟，她就这么逃出来的，着实不愿意现在就把那一大家子扯进来，莽山，还不是她的避风港，心里，总还是顾忌的。
　　“是吗？”穆老夫人本以为事到如今这姑娘总能吐些实话出来，心里原就不满的，这下子更是不满意了起来。话里，多少也有了些火星子。
　　“好了师姐，这都要成了一家人了，纳兰姑娘还满你干什么呢。”裴叶适时插了进来，只要人家愿意，这亲事还有什么不成的呢，她也希望，穆虎也能过得好些，这样，她和穆扬，也能过得好些的。
　　穆扬见裴叶开了口，会意地也起了身一把搂住自个儿的娘亲，。这下，穆老夫人再不情愿，也抵不住眼前两人的快乐，是的，为了穆扬和裴叶，再不愿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人心总是自私的。透过穆扬的臂弯，看向穆虎的眼里是浓浓的不舍，是福是祸，她都无力，不，是无心去阻止了。
　　纳兰就这么站着，刚才起身回话的时候，穆老夫人光顾着安抚穆扬两口子的功夫，哪里还有时间来管她是站着，还是坐着的？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脚有些酸了。
　　余光处，她看到了好多，穆虎的面无表情，穆老夫人似是有意的试探，穆扬和裴叶极尽夸张地逗乐，这一家子，好像，并不那么好相处的。头一遭，她才记起婆娘们唠嗑时的一句话，当媳妇，当媳妇，当的不是人家的妻子，而是婆家的媳妇！
　　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了，也许，嫁进穆家，并不是呆在莽山最好的办法。
　　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发现，穆虎就在她闪神的时候，站在了她的眼前，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望进了那双会惹她发慌的瞳孔里。
　　“娘，你们聊吧，我带她出去走一走。”很简洁的话，却同时惊住了那边厢正笑得有些发苦的三个人，是了，穆虎，第一次，不再看着他们的笑闹。他本是很享受一家人这样的时光，可今天，为了纳兰吗？三人的心里不禁都有这样的疑问。
　　“那好吧，顺便也寻一下成亲的地儿。时间很赶的，你们去找莫婶商量一下，要办一起办了也好。”穆老夫人拉下穆扬环住自己的手臂，神情是愉悦的，话里却有一些发酸，终究，她也是带大穆虎的娘亲，第一次，儿子无视她的感受，为了一个姑娘，一个她并不待见的有危险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