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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荒村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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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哥!砚哥发烧了!”清晨在林敏的推搡中到来。
闲乘月睁开眼,他单臂支起自己的上身,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宿砚,宿砚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上全是冷汗,但脸却很红,他伸手用手背去探了探宿砚的额头。
即便没有温度计,凭手探也知道体温肯定在三十八度以上。
发烧在现实里不是什么大问题,吃药不管用就打针,打针不管用就输液,只要不拖延到超高热就不至于出人命。
但在这里却不一样。
人在里世界里受了伤,出去了还是没事人,哪怕缺胳膊少腿都没事,但人在里世界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林敏抹着眼泪问闲乘月:“闲哥,怎么办啊?”
闲乘月不太想管,他把宿砚救回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至于宿砚能不能熬过去,那是他的事。
但林敏不这么想,她下床穿鞋,对闲乘月说:“闲哥,你看看他,我马上回去。”
她认真地说:“我是学医护的,虽然刚上大一,我去想想办法。”
林敏倒是难得不结巴,闲乘月没拒绝她,年轻的小姑娘,朝气蓬勃,吓破的胆子又回来了,就迫不及待想为别人做点什么,不过这个村子又穷又小,能做什么?
屋里现在只剩下闲乘月和宿砚两个人,不过鉴于宿砚还在沉睡中,也就约等于只有闲乘月一个人,闲乘月看着宿砚的脸,想起了昨晚宿砚让他走的样子。
真心假意,他看得出来。
之前宿砚说了那么多漂亮话,他都没有在意,每个人都有一张嘴,嘴里说什么,脑子里不一定想什么。
只有昨晚,宿砚说的是真话。
他是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竟然还能平静的让闲乘月离开,没有一点求生的意志。
这个人,挺奇怪的。
闲乘月去给宿砚打了桶井水,把贴在他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重新浸了井水,拧得半干之后贴上去,又去看他脚上的伤。
昨晚时间有限,林敏只是做了最简单的包扎,晚上也不敢去打水,伤口只能用帕子擦拭清理。
这样也能挺过去的话,算宿砚命大。
正午的时候,林敏终于回来了,她的脚刚落在屋里,外面一声惊雷,倾盆大雨顷刻间落了下来,雨势大得可怕,好像这段时间积累的雨要一口气下个痛快。
林敏也吓了一跳,雷声响起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幸好抱得紧。
不等闲乘月问,林敏就蹲到地上,自己说起来:“我去村长家问了,村里有个赤脚医生,他那有止血的药,磨成糊糊就能用,但是退烧的都是治感冒的退烧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摸摸自己的脖子,之前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没了,项链是铂金的,吊坠是颗水滴形的红宝石,最终也只换了一些在现实里便宜的要命的草药和一个破破烂烂的砂锅和底下生火的木炭。
林敏说干就干,她把火升起来,慢慢煎药,然后又用在外面捡来的石头磨止血的草药。
闲乘月看了眼那些药,倒是都没错——他小时候去采药,哪些药治什么病他都知道,但仅限于最常见的那些,他没学过医,药方也不会开。
外公自己亲手写的几十本药方后来因为没有传人,一直被他妈锁在柜子里,说是将来找不到合适的人送,就拿去送给中医院,如果人家愿意要,不嫌弃的话。
她也没让闲乘月帮忙,自己去给宿砚清理伤口,上药,重新包扎,然后等着退烧药熬好。
林敏坐在床边,看着坐在窗口椅子上的闲乘月,忽然问:“闲哥,今天下雨的话,我们的窗户必须要补了吧?”
不然雨飘进来怎么办?
闲乘月点点头:“雨小一点我就去找补窗的东西。”
林敏:“麻烦你了,闲哥。”
闲乘月“嗯”了一声,看着林敏熬好药之后给宿砚喂药,只是宿砚的牙关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林敏求救似的看着闲乘月。
闲乘月走过去,轻松的把宿砚的嘴给捏开,本来他是准备直接把宿砚的下颌给卸了,但一想到对方还在鬼门关,就没有雪上加霜。
林敏慢慢的,一勺一勺的给宿砚喂进去。
喂完药之后就只能看宿砚的命硬不硬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村长就要来收祭品,不知道祭祀的准确时间,林敏心里有点没底,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一直想不出来。
外面的雨势一直没小,下得人心烦意乱。
雨势稍小一点,闲乘月就出了门,他直接去了请他吃花生的婶子家,婶子一个人独居,按她的说法,她儿子去了城里的油坊当长工,丈夫早死,娘家在另一个村。
婶子也很好说话,不仅烧了锅水给闲乘月洗澡,还把家里不用的木板铁钉给了他。
“用钉子钉上就行。”婶子笑呵呵地看着正在擦头发的闲乘月,还递了杯热茶过去,说是茶,其实就是晒干的金银花,再丢了几颗茶叶。
闲乘月也不急着走,他坐在房间里跟婶子聊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婶子一个人说,闲乘月只负责听。
“这场雨明天就停了。”婶子支着脖子看窗外,笑着说,“以前都这样,祭祀前后都要下雨。”
闲乘月问:“祭祀谁?”
婶子一愣,似乎没想到闲乘月会问这个,她叹了口气:“还能祭祀谁?”
她反问了一句,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只是说:“蓑衣挂在墙边,明天你再给我送回来吧,有空就来这儿坐坐,婶子闲呢。”
她把闲乘月送到门口,看着闲乘月从雨中离开的背影,倚靠在门框边,目光很温柔。
等看不见闲乘月的身影后,她才走回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房里只有一个两寸方的窗户,就算是晴天也又阴又暗。
然而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放着一个木制的高台,她拉开帘子,看着台上的牌位,她伸手把牌位拿下来,仔仔细细的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
一道闪电落下,白光打在她的脸上,那张从来和蔼慈善的脸垮了下来,嘴角下垂,脸上的肉往下掉,她眯了眯眼睛,紧紧捏着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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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场暴雨,天色更暗了,让人分不清白天和夜晚的交界,闲乘月一进屋就脱了蓑衣挂在墙上,屋里是浓浓的药味。
“闲哥。”男人的声音相较之前有点有气无力。
闲乘月看过去,宿砚正偏头看他,脸色潮红,双眼却亮得惊人。
闲乘月微微颔首,当做应声。
林敏高兴道:“砚哥刚刚才醒,对了闲哥,陈炜刚才过来了,说是有话想跟你说。”
“闲哥。”宿砚又叫了一声闲乘月。
闲乘月看向他,宿砚小声说:“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闲乘月眉头皱起来。
宿砚虚弱道:“随便说什么都行,林敏累了这么久,让她补补觉吧。”
前一晚几乎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林敏确实累得不行,她也不觉得药味难闻,她缩进被子里,对闲乘月和宿砚说:“你们聊吧,我睡得着,我睡眠质量可好了。”
这是个体贴的小姑娘。
闲乘月坐到宿砚旁边,挑了挑眉:“说吧。”
宿砚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嗓音非常沙哑低沉——很催眠。
“闲哥,谢谢你。”他明明有气无力,却偏偏给人一种谢得很郑重的感觉。
闲乘月抿了抿唇:“举手之劳。”
宿砚咳了一声:“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一条命。”
他看着闲乘月的侧脸,想探究到底在什么情况下,闲乘月脸上才会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他从见到闲乘月第一面起,就想撕开他处变不惊的外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闲乘月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看着宿砚。
宿砚也看着他。
“别说谎了。”闲乘月的声音很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闲乘月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能看透每个人的灵魂。
宿砚收敛了强撑的笑容,移开了目光:“从来没人在意过我,我的亲人和朋友,嘴里说的再好,等我遇到事的时候,都恨不得我撑不过去,然后来踩我一脚。”
他说的很自然,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这样的人或者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钱再多,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从来不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对我好。”
他眨了眨眼,似乎说到了动情处,但强忍着眼泪。
“所以我才说,闲哥,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说起来有点肉麻。”他笑了笑,“闲哥你别嫌弃我。”
闲乘月听宿砚说完,但他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过了一会儿,闲乘月才拿起木板和钉子走到窗前,背对着宿砚说:“随你。”
宿砚躺在床上,在闲乘月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觉得自己很有底气去竞争奥斯卡小金人。
他正忍着痛洋洋自得,就听闲乘月说:“你最好快点好起来。”
“不然祭祀的时候,你会死。”
宿砚的笑僵在脸上。
等闲乘月把窗户钉好,确定严丝合缝之后,他才把锤子放到桌上,长腿一迈往外走。
宿砚连忙转过脑袋问:“闲哥,天快黑了,你去哪儿?”
闲乘月:“去看陈炜。”
宿砚:“……”
刚刚的表演竟然还是没有阻挡闲乘月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