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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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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杀鸡结束,吴媪已经将笋丝、肉丝、藕片都切好泡在水里了。
她真是喜欢吴媪干活的爽快劲儿。
她拎着鸡进厨房,吴媪惊呼:“你怎么就杀好了?”
谢奚吹捧崔邺道:“崔郎君杀的,不是我杀的。都处理好了。”
吴媪提议:“这鸡就炖汤给你补补。”
谢奚:“用不了一只鸡,把肉多的地方剔出来,把剩下的鸡架炖汤。”
她发烧干活都比一般女的利落,鸡肉去皮,冷水下锅焯水,加去腥的白酒和姜。简直信手拈来。
直到煮熟捞出来,接下来就是个耐心活儿,要掰丝,越细越好。
吴媪干不了这种事,她是个大开大合的性格,也不喜欢做这种慢条斯理的工作。
谢奚的鸡丝准备好,开始准备各色小菜,凉拌的蘸水可以通用。
吴媪开始准备春饼,另一个妇人在做胡饼。
酸辣的凉拌鸡丝,麻椒油和茱萸油让鸡肉的味道特别丰富,香味浓郁有层次。
最后再撒一点芫荽碎,她尝了一口,总算把这几天的药味冲淡了。
凉拌笋丝,京酱肉丝,凉拌海带丝,腌萝卜直接切丝,鸡蛋炒豆芽韭菜……
再加一个前几天的卤肉,冷却的卤肉切片,码成一大盘。
吴媪的面揉的劲道,一张一张薄如蝉翼的饼,刷上油,叠成一摞,放在锅里蒸。
等饼的空荡,崔邺终于把一身杀鸡的罪孽洗漱干净了,杀只鸡仿佛犯了杀戒一样,他真是三洗三涮,虔诚的仿佛赎罪一般。
谢奚也不挖苦他,由着他洗漱。
见他进来,谢奚诱他:“快来尝尝小菜。”
崔邺先看了眼凉拌鸡丝,犹豫了一秒,诚实的先尝了口鸡丝。
鸡丝入口,浓郁的椒麻微辣的香味充斥的口腔,爽口有嚼劲,确实好吃。美食不会骗人,香在嘴里,眼睛里就会溢出满足。
谢奚问:“不尝尝我的卤肉?”
崔邺又尝了口酱香的卤肉,由衷的感慨:“你们这儿的伙食,也太好了。”
吴媪边烧火边说:“小娘子在吃食上惯是舍得,阿武今年壮士了不少。”
说起阿武,谢奚和崔邺商量:“我想把羊群卖掉,麦收后,我就要研究育种,到时候庄上总要有人招待来往的客人。总不能我不在,就没人拿主意了。鲁伯管着田地,根本走不开。”
崔邺问:“何不把家里那两个人召集过来?”
谢奚很烦王媪,王媪就是那种没有大恶,但是小事总犯糊涂的人,让人心里烦。
她有自己的计划,“将来还会买地,到时候我肯定不在庄上,不理会这些琐事,总要有人替我管着人工、费用,我需要一个管事。”
崔邺这就懂了,支持说:“卖就卖了吧,或者是雇些的佣户让阿武负责管理佣户,边让他学习着管理。”
谢奚听的眼睛一亮:“也是个好办法。反正我的家当都投进这里了。”
鲁伯带着王家两兄弟回来,见了谢奚就说:“没问题,目前有一百多颗西瓜,昨夜的雨不影响开花。”
谢奚欣慰的说:“麦收后,至多半个月,这茬瓜就能收了。”
吴媪催说:“可以开饭了。”
时间久了,吃饭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谢奚照样坐在主位,崔邺坐在她身侧,鲁伯坐在她另一侧,鲁伯果然对薄薄的春饼不感兴趣,胡饼夹肉,再加一碗鸡汤才是他的标配。
崔邺细细的尝着春饼,连吃了几张。最后喝着鸡汤,吃撑到满足的靠在椅子上。
谢奚其实没什么胃口,发烧没有特效药,喝了几顿中药,但是效果不是那么明显,她满口苦味。
但是看着大家胡吃海塞,心里也觉得满足。
阿武吃的满口还在嘟囔:“可惜阿昭吃不到,他最喜欢这种小菜。”
他今年已经快接近一米八了,遗传了鲁伯的魁梧。
谢奚和他说:“等他来了再做就是了。你饭后别急着去放羊,我有事和你说。”
鲁伯催到:“事情过两日再说也可以,你还是先养病吧。”
谢奚喝着鸡汤,由衷的怀念感冒药。
崔邺杀了鸡,又吃了凉拌鸡丝后,整个人仿佛升华了一样,饭后问她:“什么时候来顿烧烤?来个烤全羊?”
谢奚捉弄问:“你会杀羊吗?”
他不在乎的说:“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答完后又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杀鸡的?”
谢奚彼时正裹着袍子,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田地,眼睛里全是思念,想了想说:“高中的时候吧,我们家是那种单位家属大院,年底的时候大院的人都是买活鸡活鸭,回家自己收拾,院子里乱糟糟的,吵得很……”
说起从前全是怀念,根本不敢想起父母。
眼睛里都有了泪意,她立刻调转话头说:“你可别跟我谈尊重生命,我会忍不住把你锁在羊圈里的。”
崔邺听的大笑,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晴空万里,心里全是敞亮。
田庄离金光门并不远,因这村庄本是前朝一位公主的私产,一直归长安县管辖。
李家登极后萧规曹随,这西岭村还是属于长安县管辖,只是村庄田地已被世家兼并,谢家的田地是谢脁广交好友的缘故,从一位世家远亲手里买的,连同佣户七户。所以谢奚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村庄里的其他主人,只有偶尔遇见远处西道对面的奉明县元兆村的村民。
过了西道另一侧的村庄就成了归属奉明县,也只有隔离村庄的人才会在西道上开客栈,做生意。
她休息了两天,等鲁伯通知她渠池里的泥准备的差不多了,崔邺将种藕的人才给她送来。
鲁伯没有见过南方的物种,学的很仔细,谢奚安慰他:“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不过是些藕,要是长不好,咱们自己挖来吃总可以的。”
鲁伯才不听她的胡扯,跟着师傅手把手的学,因为渠池水到膝盖,方便种藕,等种好后才会继续引水进池。
当天引来不少人,更是将西道上对面的村民都吸引过来了。
西道上第一家客栈的主人就是元兆村人,叫李达。人生的白胖圆润,四方通吃,客栈生意并不算好,但他就是很有钱。
毕竟这里离城很近。听吴媪说他只得一女,叫李蕊,因犯了宫里的明蕊公主的忌讳,改了名字叫李瑞。
此时这姑娘跟着看热闹的人一起就站在渠边,好奇的盯着一群人在水里忙碌。
谢奚烧退了,但还有些精神不济,在渠边和陆伯商量:“这渠虽说不深,但是就怕附近贪玩的孩子,拦是拦不住的,我在想栽些什么树比较好。”
陆伯没有种过田,斟酌的建议:“这渠通河,怕是养不好什么树。”
谢奚笑说:“不是为了收成,池边有遮拦,小孩就不会随意下水。再者等荷叶张开,到时候怕他们好奇进去出乱子。”
陆伯建议:“不若修些栏杆。”
谢奚摇头:“太费工时了,暂时没那么多功夫。”
身边有个姑娘问:“你们当真在种藕?”
谢奚回头一看,那姑娘一身红色胡服,头发干净利落的束起来,正好奇的看着她们。
谢奚只以为她是来看热闹的。嗯了声。
没想到她又问:“听说你们田庄上有个谢家的小娘子,很是没脸没皮,仗着和陆文徵的亲事,敛财都敛到陆家去了……”
谢奚听完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我现在在长安城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我是要做企业的人,是要做口碑的人!
陆伯训斥:“放肆!”
那小娘子被陆伯吓了一跳。
谢奚心里骂娘,脸上带笑,伸手摆摆,让陆伯不用生气,说:“我就是那没脸没皮的谢小娘子。”
那姑娘听的惊呆了,顿时有些脸红,但性格直爽继续说:“不过我倒是没觉得,那也只不过是长安城里的小娘子们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那陆文徵就像那天上的月亮,人人都仰望,谁知道被你轻易得手。”
这话说的。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谢奚心里谦虚,那我也没得手啊。
但是听着舒服点了,附和:“我阿爷早年间定下的亲事,具体渊源我不是太清楚。”
李瑞像是不屑似的笑了声说:“不过是世家女闲着无趣,穷攀比罢了,谁也见不得谁好,那陆三郎也不能娶了全长安城的小娘子们。”
谢奚听的笑起来,这姑娘性格也太爽利了。问:“你是?”
李瑞指指远处的西道:“我是秦西客栈的。”
谢奚这才知道这位就是吴媪说的那位李家小娘子。
李瑞对她倒是挺感兴趣的,问:“你一直呆在庄上吗?”
谢奚盯着池里种藕的人,随口说:“我以后都会一直在庄上。”
李瑞惊讶问:“你不嫁陆三郎了?那长安城里那帮小娘子们可都得逞了。”
谢奚听的忍俊不禁,看她问:“那你呢?你就不喜欢那个陆三郎吗?”
陆伯不赞同的看她,很明显觉得她这话问的非常的不合适。
李瑞有些嫌弃说:“我家里开客栈的,我好武,不喜文。读不来那些锦绣文章,我猜那些世家小娘子们,也不一定读得懂。”
谢奚真有点喜欢这个爱吐槽的小姑娘了。
鲁伯从池里出来,看了眼四周,和谢奚说:“过不了多久这池里就会生出水草,淤泥厚,水浅,要防着无知小童。”
谢奚道:“我就是怕这附近有小孩贪新鲜下水。”
鲁伯一身的泥水,回头看了眼池边,“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去嘱咐一番。”
等池边的人都散了,那小娘子潇洒的和谢奚道:“你真的挺有趣的,我有时间来找你!”,说完也不等谢奚回应,潇洒的就转身走了。
谢奚笑说:“随时欢迎。”
回去的路上,谢奚和鲁伯商量:“能不能再雇些佣户,来照看羊群,让阿武管着他们就行,阿武回来跟着我,有更重要的差事。今岁秋天怕是不好过。我看了今天的麦,收成一般,咱们的麦田都是上等田,那其他农户家里收成更不如咱们的……”
鲁伯扭头看着这个,身量只到他肩膀下的小娘子,心里叹服。
谢奚就是想找个人聊天缓解她的焦虑。她就是想法再多,也没用处,必须身边的人帮她。
鲁伯如今是她身边最亲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