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代]科洛蒂娅一世(新修)》黛如青

12、光之陨落（一）

　　然后是很久的没有音讯。

　　战场的情况仍旧那么激烈，让奥利维尔和科洛丝奇怪的是，以前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参与的结社，这回竟然悄无声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与结社有关的人，就是无所不在的布卢布兰。

　　他对着女王和亲王鞠躬：“您好，请允许我仍旧称呼您‘美丽的公主’，和您，‘我追寻美的劲敌’。”他彬彬有礼。

　　“也很高兴见到您，我的朋友。”

　　“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我还是来见你们一面更好，我有些肺腑之言想要跟您说。”布卢布兰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但他的唇角仍留着浑浊的笑意。

　　“如果您认为我们是朋友的话，”奥利维尔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应该告诉我们，你们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他将脸凑近布卢布兰，神情似笑非笑。

　　“我以为您应该知道，”布卢布兰一笑，他的斗篷展开，在阳台上仿佛一只鸟，“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了吗？这是女神的惩罚，我们即将迎来一个新的世界……顺便说一句，”他的离去如同他的到来一样突兀，仿佛就是来走个过场，真的只是看看他们两人，“我对你们两位抱有极高的期待……”

　　“等等！”科洛丝叫了一声，布卢布兰极绅士地停下了，微微侧头，等待她的话。

　　“告诉我……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女王殿下……我们只是一个导火索，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旁观者……”布卢布兰微笑，他第一次在阳光下揭开了面具，“最后再让我以朋友的身份献上一个忠告：请珍惜您的朋友，因为也许您会永远失去他们……”

　　他走了，像一只翱翔的大鸟，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布卢布兰最后的笑意和他的忠告让奥利维尔和科洛丝感到非常不安，他们坐在宫殿里，外面发生的一切只能通过军报和通讯得来，当这两种方式被炮火所阻隔的时候，他们就如同生活在笼中一般。

　　“奥利维尔，你说……”科洛丝轻轻踱着步，“会不会是……”有一种可能性在唇边盘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奥利维尔叹气，“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先自己吓自己，一切都要等基库回来再说。”

　　“是……”科洛丝随着他的目光朝夜空望去，星星点点的银色缀满了沉沉的夜幕，然而一点耀眼的白飞速朝他们冲过来，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是基库！”

　　勇敢的白隼承担了这项重任，它带来了睽违已久的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的音讯，然而这音讯，让他们两人实在无法相信。

　　“我绝不相信！”温柔的女王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她的怒气好像要把整座宫殿点燃，“失踪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奥利维尔脸色阴沉：“……请你冷静。”他的手紧紧攥着那页薄薄的信纸，那团信纸被他的指尖戳烂，并且揉成了一团。

　　“……哈，你叫我冷静？”科洛丝柔和的语调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尖刻，“是啊，你自然可以冷静，你永远不会理解他们两人对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叫我冷静……”

　　“我理解不了？”奥利维尔“刷”地一下站起身来，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凶狠，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眼中是熊熊的怒火和不被人察觉的受伤，“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亲爱的……”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捏住她的双肩，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科洛丝向后微微一缩，但她还来不及躲开他的手，就被他狠狠按在了座位上，他就像冰中燃烧着一团火一般：“……我叫你冷静，是让你不要被那愚蠢的焦急烧昏头脑，是要你在你的小脑袋中牢牢记住，你还是一个女王！”他狠狠地摇着她的肩，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披散在她脸上，但她毫不示弱，恶狠狠地瞪着他。

　　“用你的智慧好好思考，现在你应该做什么才能救他们！”

　　科洛丝努力站起来向后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早上才来的军报上，那里面告诉她，哪些地方战火正旺，然而那里，却也正是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的行踪最后出现的地方。

　　两双紫色的眼眸相对着，毫不相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以伤害彼此来让自己混乱的思维清醒过来。

　　忽然，科洛丝颓然坐了回去，她低下头，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双手捂住了脸。接着，她抬起脸来，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这时的科洛丝，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幼小而稚弱，她软弱地轻轻呼喊了一声，就扑进了奥利维尔的怀中：“……对不起，奥利维尔，我疯了……我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请你原谅我……”她哽咽着。

　　“我知道……”奥利维尔像是她的哥哥一样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那么，现在冷静下来了。”奥利维尔微笑着看科洛丝用自己的手绢不好意思地擦干脸上的泪水，“我们可以讨论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嗯……”科洛丝的脸有点红，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是这样的……我想……也许这个想法并不成熟……”

　　“请讲。”奥利维尔做了个手势。

　　“……我想去前线。”

　　“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奥利维尔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如果我去了前线，不仅能亲自慰问士兵，也能自己寻找艾丝蒂尔，这样既可以士气大涨、有助于作战，要是遇到艾丝蒂尔，刚好可以把他们带回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难道丝毫不考虑个人安危？”

　　“不是还有你吗？你会让我一个人去吗？”科洛丝调皮地眨眨眼。

　　“好吧……这个主意是这么惊世骇俗，让人无法赞同……”奥利维尔一副可惜状，“但很遗憾……”

　　科洛丝看着他的眼睛。

　　“很遗憾，我也是这么想的。”奥利维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