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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是不是喜欢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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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夏只觉得这是她这几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偏偏还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啊,他敢说,她就敢弹!
她咬着牙坐在了钢琴前,找第一个音的时候,她在钢琴上面摸了很久,奇奇怪怪的音按出来了很多,好不容易才找对了,她试图去弹《小星星》那最简单的乐句,许久没碰琴键的手竟然还弹错了一个音!
周围隐约有笑声传来,她听到□□在她身后咬牙切齿的问她:“你是故意的吧!”
她没说话,可心情却忽然变得轻松。
反正最差也不过就是这样。
反复弹了很多遍那最简单的乐句后,她终于做出了改变,一首华丽的《小星星变奏曲》渐渐的从她的指尖流畅呈现,虽然难以避免的出现错音,却依旧悦耳。
一曲结束,全场一时寂静,随后掌声响起,而她的手却没有离开钢琴,像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一样。
咦,好像真的不太难听?
6
这之后,苏小夏又弹了几首曲子,效果很好,现场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她的任务完成,□□这厮“卸磨杀驴”的极快,将她带到了一张角落的餐桌前,自己则忙着去应酬在场的其他人了。
苏小夏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边有一个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是一位男士,似乎还是以为温文尔雅的男士。
苏小夏被搭讪了。
她摇了摇头,对方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轻笑了一声,对她道:“方才你在弹琴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这么特别,要是有机会认识一下就好,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惊喜感,逗得苏小夏一笑,对方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姓徐,叫徐泽言。”
“苏小夏”,苏小夏说完一顿,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的朋友?”
听她这么问,徐泽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听他提起过你,我记得他说……”却又突然停住。
“说什么?”
苏小夏不好意思的一笑,“忘了。”
徐泽言释然道:“冬野那家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忘了最好。”
苏小夏亦是会心一笑,“可不是?□□那张连狗牙都吐不出的嘴,他活到现在为什么还没被人打死也算是个谜了。”
徐泽言大笑回应她,趁机将两人的距离又缩小了一点,问她:“我刚拿了提拉米苏味道的蛋糕,要不要尝尝?”
苏小夏眼前一亮,正值晚饭的时间,她早就饿了,只不过是在□□面前不肯示弱所以没说罢了,听徐泽言这样一提,她欢快的点了点头,“我最喜欢提拉米苏。”
“我也是!”徐泽言说着,切下一下块用小叉子扎上,递给了苏小夏,“去意大利的时候,我还曾去学过正宗提拉米苏的做法,改日做给你吃?”
苏小夏牵唇应声:“好啊!”
刚进会场时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安定的心在此刻渐渐放松下来,她在桌子下面伸了伸有些僵硬了的双腿,却意外踩到了一只脚,几乎是在被踩到的同时,对方飞快将脚收了回去。
她一怔,问身边的徐泽言道:“我刚刚是不是踩到你了?对不起啊!”
听到她的话,徐泽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又突然说:“没事,没关系的。”
7
这之后过了两天,苏小夏接到了徐泽言的电话,请她去他家里做客,他做提拉米苏给她吃。
他特意来她家里接她,见到她时真诚的称赞她今天真漂亮,她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就描述给她听;
他带她出门,耐心的陪着她一步步地摸索着向前走;
走进他家门的时候,苏小夏闻到了她喜欢的百合花的香味,耳边还有莫扎特的钢琴曲。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
徐泽言温和的笑:“那天看见你戴着一枚百合样的胸针,猜到的。”
他竟然这样了解她,原来被人了解的感觉这么好!
也说不清心中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是什么,苏小夏一时间除了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感觉手上一紧,是徐泽言拉着她向厨房的方向走去,他说:“我们去做提拉米苏吧!”
8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母的生日,□□被邀请到苏家,苏小夏本来就看不见他的存在,索性就直接当他不存在了。
一顿晚饭的时间,苏小夏一直在同自己的母亲聊着关于徐泽言的事情。
比如徐泽言和她一样不喜欢果汁,就喜欢白开水;
比如徐泽言也学过钢琴,《土耳其进行曲》弹得很好;
比如徐泽言说后天带她去游乐场玩……
苏母意识到□□在一旁被冷落许久,特意将一片肉夹到了他碗中,照看道:“冬野快多吃点。”
□□点头,顺势将肉放进了嘴里,刚要嚼,就听苏小夏又说:“泽言他还说……”
□□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最初听说苏小夏盲了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就好像又回到了研究生考试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他挨苏小夏那一巴掌时的心境。
懵了。
那时他正在外地出差,匆忙料理了一下那边的事,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苏母脸上的泪渍未干,告诉他苏小夏的状态很差,所有安慰的话都说尽了,但她连半句都听不进去。
他安抚了一下苏母的情绪,就进了苏小夏的房间。
在他之前,其他的人必定早已对她好话说尽,却没有丝毫用途,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她和他其实很像,吃硬不吃软,他想起了那一晚她打在他脸上的那巴掌,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是打醒了他的那巴掌,他学着她的样子,想用最刻薄的话打醒她。
后来,苏母惊喜的打电话告知他,苏小夏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苏母一字一句的重复给他听,他就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
原来她怕的是再也无法感受这个世界;
原来她怕的是再也不能成为一个钢琴家;
原来她怕的是自己变成废物、被人人嫌弃。
他知道如果自己突然对她放软了态度,以苏小夏的性格必定以为他是在可怜她,所以以苏母之名带她出门、逼她在众人面前弹琴、找了徐泽言这个旁人,让徐泽言走近她的身边,让她知道她依旧值得被人喜欢。
老朋友徐泽言接到他这样的嘱托,惊异的看着他问:“这个苏小夏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可少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啊!”
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若说是青梅竹马,他们还偏偏有点梁子。
不光是因为她曾给过他那一巴掌,还因为当初韩露露与他分手的时候曾经对他说:“我知道像你和小夏这样的家庭都瞧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你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些话小夏都已经对我说了,是我错了,是我高攀,我们分手吧。”
在此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那个人前缺心眼的苏小夏能和自己的父母在背后捣鼓出这些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那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太过强烈,苏小夏来找他的时候,他故意骑着摩托车溜着她跑了半个区,而且自那之后,每每偶然碰见,他总是少不了明里暗里讥讽她两句,要不是后来那次听母亲说起……
他想了想,答徐泽言说:“是个挺重要的关系。”
徐泽言又问:“不是你女朋友吧?”
□□摇头,“不是。”
只是他喜欢的人。
他将苏小夏的习惯和喜好都告诉给了徐泽言,细心的准备好百合和提拉米苏,每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都在一旁看着,他看到苏小夏渐渐变得又开朗起来、看到她又笑了,他想这样就好了,这一切都像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发展。
可就在昨天,徐泽言忽然跟他说:“我觉得小夏人很好,打算真的和她交往,既然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觉得自己脚疼的厉害!
9
约定好的日子,苏小夏和徐泽言去了游乐场,□□当然也不肯落下,同之前一样悄悄跟着,他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苏小夏解释当下的情况,但总不能真让徐泽言把她拐跑了吧?
因为是周末,游乐场里格外热闹,旋转木马、摩天轮、海盗船,苏小夏哪个也不愿错过,玩得开心。
苏小夏和徐泽言去做过山车的时候,□□想起苏小夏从前喜欢吃棉花糖,刚刚过来的路上他刚好看到了一个摊位在卖,他便折回去买。
原想着等他们从过山车上下来,他也就该回来了,可没想到买棉花糖的人竟排起了队,让他耗了不短的时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原先与徐泽言定好的地点却已经找不到徐泽言人了,他心里一紧,边走边找,边要拿出手机给徐泽言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听筒里传来徐泽言喘息声连连,还有干呕声。
□□焦急的问道:“你在哪里?”
“我下了过山车有点不舒服,现在在洗手间。”
□□的心一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苏小夏呢?”
“我让她在原地等……”徐泽言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去吐了。
□□挂了电话着急地四处寻找,可人潮之中无异于大海捞针,正心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女声在喊:“徐泽言、徐泽言……”
他循声望去,只见苏小夏一个人慌张无措的站在人群中,突然有两个小孩子笑闹的跑过来,其中一个正撞在了苏小夏身上,她一个猝不及防,当即跌倒在地,光看就知道这一下一定摔的很重。
□□一惊,赶忙要上前扶起她,就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倒在地上的苏小夏口中大声喊道:“□□,□□你去哪儿了……”
□□脚下一个趔趄。
10
事实证明,□□对苏小夏的了解不及苏小夏对他的一半。
听韩露露说了那样一番话就真的以为苏小夏和自己的父母因为瞧不起韩露露的出身,联手拆散了他们。
后来还是过了几年,在一次商业晚会上,他偶然撞见了身着华服、手挽秃顶富商的韩露露,一起参会的母亲不屑一瞥,说了句:“当年果然没看错她。”
那时他虽然对韩露露也有些失望,却对当年的事依旧介怀,反问母亲:“所以就可以因门户偏见随意欺负人?”
宋母闻言一怔,“你在说什么?”
“大学时韩露露和我分手难道不是因为母亲和苏小夏在背后施压?”
宋母的面色一变,“这是谁告诉你的?”顿了一下,又说:“当年我和你爸查出这女孩家中负巨债,且家世复杂,便觉得这孩子没那么简单,原想直接让她离你远些,是小夏那孩子再三跟我们说韩露露是她的朋友,品行端正,对你也是真心的,我和你父亲商量以后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宋母所说的话让□□很是意外,“给机会?”
“我让小夏告诉她,只要你们两个能顺利交往五年以上,我们就不会再反对,但有一点,大学结束后我们要求你要凭自己的能力从基层做起,家里不会再给你出一分钱。”
□□蹙眉,勤工俭学的事并不是母亲故意吓唬韩露露而说的,他这么几年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所以……
韩露露是因为这样才跟他分手的?
还专门挑了个研究生考试三天前这样的好日子?
还告诉他是被苏小夏害的?
他一怒之下去找韩露露对质,哪知面对他言之凿凿的质问,韩露露不仅没有丝毫歉意,反倒笑了出来,“我当年不甘心,随口骗你一骗,没想到你还真信!当年那些讨你欢心的话、为了让你高兴而准备的小惊喜,全都是我和苏小夏学来的,她是真了解你,但你是真不了解她啊!”
韩露露最后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只是后来她那个秃顶金主过来找她的时候,宋家言顺嘴问了那金主一句:“我妈老想组次牌局,也不知嫂子什么时候回国?”
对方面色一变。
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和苏小夏好好谈一谈,但苏小夏四处比赛和演出,他也要出差,两个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直到大学毕业三年那次同学聚会,却也是在那时,他听到韩露露问苏小夏是不是喜欢他,苏小夏特别干脆的答了句:“除非我瞎。”
他气的转头就走。
你看,他是真不了解苏小夏,枉费苏小夏暗恋他十几年。
可苏小夏了解他啊。
从和徐泽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小夏其实就起了疑心。
被她意外踩到那只脚,她原以为是徐泽言的,可她道歉的时候,徐泽言的反应让她起了疑心。
而后来,当她提到要和当时仅见过一面的徐泽言出门时,母亲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更让她觉得诧异,自从她眼睛看不见以后,母亲对她的看护小心翼翼,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跟一个不熟的人出门?
她因而确信,肯定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试探了几次,觉得像□□、应该是□□,可□□一向和她不对付,怎么会这么好心?
逼问过母亲之后,她才确定了真的是他,关于他们两个之间具体的那点是非母亲并没有了解,只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似小时候那般融洽,母亲只当作是因为长大了、各自忙而已,所以□□说要照顾她的时候,母亲信任的很。
所以故意表现的和徐泽言很亲近,看□□能沉默到什么时候,要不是这次的意外,只怕他依然被蒙在鼓里。
从□□手里接过棉花糖,苏小夏小心的咬了一口,似童年那边甜甜的味道充斥在口中。
□□牵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苏小夏忽然就忍不住的笑。
“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挑眉,“除非你瞎。”
苏小夏又舔了一口棉花糖,“那你有多喜欢我?”
“你有多瞎?”
她是全瞎来着,恩,全盲,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反正还有他,会做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