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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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趁着夜色迷蒙，谢拂衣就带着十一主峰弟子……外加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逆徒，想要趁人不注意，低调沉默的从山门升仙台御剑离去。
毕竟……昨晚他大庭广众变成一只鹅的事情，如今也不知被多少人知道了，还是低调，就悄悄的……悄……
翻过前山。
升仙台前，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谢拂衣的脆弱鹅心破碎了。
无数女修脸上带着妙不可言的激动和兴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来了来了！”
“同光仙君，他他真的会变成那种……那种东西吗？”
“会啊会啊，我当时亲眼看见的！”
“我不仅看到了，我还捏了他的那里……”
“哪里哪里！”
“快说快说啊！”
“就……就那里……特别软！”
谢拂衣喉咙里发出一声奔溃而破碎的惨哼，惨痛羞愤的一拂袖，瞬间带着身后弟子遁出百里之外，招呼都没打，瞬移离开了上元山。
万米高空上，一行人坐在一个蚌壳状的飞行法器上，谢拂衣离他们远远的，站在蚌壳边缘，背着手做思考人生状，身姿如玉，衣袖翩飞，道骨仙风。
罪魁祸首逆徒嬉皮笑脸凑上来，“师尊。”
“师尊怎么了，怎会如此不悦。”
“师尊……”
谢拂衣按住他的狗头，把他推远些，冷声道：“逆徒，离本尊远点。”
步云天神情一黯，似乎被谢拂衣这句直白的“逆徒”伤到了。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思敏感，藏也没法藏。
他无措的低下头，双手焦灼又难过的握在一起，声音闷闷的：“师尊，徒儿惹您生气了，尽管罚就是，不要把徒儿推开。”
“徒儿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就只有师尊了。”
听到少年人如此隐忍委屈的这句话，谢拂衣突然心里一梗，随即涌起莫名的愧疚与自责。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男孩子调皮捣蛋叛逆不羁的时候，有哪一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主动示弱的说出这些话，至少谢拂衣当年就说不出来，除非真的是极委屈了。
他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简直不配为人师，为什么这么冷漠。
说好了用爱温暖大魔头呢？
说好了素质教育以理服人呢？
说好了培养灵界根正苗红的明日之星呢？
跟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置气，实在是太不该了！
谢拂衣愧疚了。
他凝视了忐忑不安的小兔崽子一会儿，从芥子戒里取出一件披风，扔给嘴唇都冻得发紫的小兔崽子。
“披上。”
“莫要着凉。”
步云天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师尊……师尊你原谅我了？”
谢拂衣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步云天美滋滋，“师尊坠好了！”
他把披风一披，像只畏寒的兔崽子一样，就地一蹲，倚在谢拂衣腿边。
这万丈高空之上，少年人的脑袋发丝炸起，像个绒球，从谢拂衣的角度，低头可以看到兔崽子头顶两个圆圆的发旋。
听说两个旋的人脾气都挺犟。
步云天感受到师尊在看他，抬头冲谢拂衣笑，嘴角咧开，没心没肺的露出八颗上牙，少年气十足。
谢拂衣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把小兔崽子一脚踢开。
龙见山，位于上元山脉的最末端，距上元不过数百里。此刻，整个龙见山都被一层不详的黑雾笼罩。
众人降落到山脚一片树林里。
谢拂衣将飞行法器收起，抬头面对着黑雾弥漫的阴森恐怖大山，恨不得拔腿就回。
龙见山山势陡峭，高耸入云，有如丝如缕的黑雾将山体攀缠，蜿蜒流动恍若活物，将整座大山笼罩其中。
光影变幻下，大山仿若活了过来，鬼气森森的张开笼罩在黑雾中的巨口，等待吞食路过的无知旅人。
干。
看起来好可怕！
我不行，我们走吧……
谢拂衣脸一苦，甚至想哭出声来。
前方树林人影一闪。
“谁在那里！”
主峰大弟子暨风出声示警，随即警惕的拔出佩剑。
“我去追。”另一个弟子冲出来就要上，被暨风拦住。
“莫去……”他皱起眉头打量了一下整座山山体的情况，说道，“这是黑瘴，有毒，不能硬闯。”
“黑瘴盛行之处，多阴鬼行尸……龙见山好歹也属上元山脉，这才不过十余日，怎变得宛如鬼窟魔域？必有蹊跷。”
药峰的女弟子穆柔开始分发蔽瘴的药丸，发到谢拂衣这里就绕了过去。
谢拂衣：？
穆柔笑道，“三师伯，您都什么修为了，世上能伤到您的毒物怕是一只手都能数清，不会还想要我们小辈才吃的低阶蔽瘴丸吧？”
妈的，我想啊呜呜呜。
给我吃！
我怕！呜呜呜呜……
谢拂衣面上毫无异色，心里已经痛哭流涕。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没有出息，一边陷入对自己一身修为不知该怎么使用的患得患失以及对这阴森大山的恐惧之中。
没听大弟子暨风说吗：黑瘴盛行之处，多阴鬼行尸……
这山里，说不定有鬼，还特么有行尸。
他谢拂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鬼和丧尸，他能不怕吗？！
“师尊！师尊，我们进去吧！我来开路！”
和谢拂衣的如丧考妣不同，步云天这小兔崽子一来到这山前，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激动地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到黑瘴里，一剑一个阴鬼，一剑一个行尸……把他们统统捅在剑上，串成糖葫芦串……
啊这小兔崽子，果然是嗜血好杀的人魔预备役，欺师灭祖的孽贼主力军。
在谢拂衣冰凉目光的注视下，步云天缩了缩脖子。少年人提着剑，灰溜溜的退回来，末了，鬼头鬼脑的瞥了眼自己冰冷高绝的师尊，谦让道：“那……那暨风师兄先？”
先你个大头鬼啊。
小柳村位于龙见山脚，距落脚的树林仅三里路程。
在大弟子暨风的带路下，一行人往小柳村行去。谢拂衣操着手，走在最后面。不是因为他胆小，主要吧，要给小辈历练的机会。
一路上，黑瘴漫天，周围事物都看不真切。黑雾中影影绰绰，有时有什么东西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萦绕在谢拂衣的心头。
大弟子暨风在前方开路，相当老成持重，不愧是掌门师兄带出来的徒弟，就是靠得住。在他的带路下，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黑雾弥漫的小柳村。
小柳村全村人都被暗害，变成尸人，被上元山弟子诛灭。此刻，小柳村十分安静，每户木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被风一吹，轻轻飘动着……在这黑雾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突然，其中一户的门开了个小缝，一个扎着双丫髻，穿着小红鞋的小姑娘端着木盆迈步而出。她哼着歌，显然心情颇好，可当她抬眼一看村头的生人，顿时吓得面色一变，忙不迭转身回屋。
院门“轰”的一关，将生人隔绝在外。
上元山弟子面面相觑。
“小柳村村人死绝了，这个小姑娘，有古怪。”暨风眉头一皱，下了断言。
“可是她身上有生气，不像是邪物。”穆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也有可能是幸存者。”
“可能是误入黑瘴的附近百姓。”
“我用辩邪十二术试了下，没问题，是人类。”
“方天盘没有转动，无异常，并非妖物。”
上元山弟子展开了学术讨论。
步云天像只猴子一样坐不住，主动请缨，大声道：“师尊，我去把她门劈咯！是人是鬼，咱把她拖出来看看！”
此言一出，正在学术大讨论的上元山弟子惊得像被同一只手打了个巴掌，齐齐看向他。
丢人呐丢人现眼呐！
谢拂衣没绷住仙风道骨的人设，一巴掌糊小兔崽子头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逆徒，我教你这么暴力？”
一巴掌不解气，他气不过又糊了几巴掌，“我教你去劈百姓的门？我教你把人小姑娘拖出来？！”
“哎呦，哎呦！”步云天也没躲，挨了几巴掌，可怜巴巴，委屈道：“云天错了，师尊，云天错了！师兄师姐们都看着呢！您给我留点面子……”
谢拂衣恨铁不成钢的住了手，决定再给小兔崽子一个表现机会，挽回他上元山三长老在各个主峰弟子们眼中教育徒弟十分失败的形象。
他问道：“遇到这种情况，云天，你应该怎么做。”
步云天痛定思痛，决定洗心革面，表现一下自己的伟光正。顶着各位师兄师姐的目光，他昂首挺胸的说道：“禀师尊，云天会勇敢的一探究竟。就从劈……呃不，踹……嗯不对，就……敲门，从敲门询问开始。”
谢拂衣挥挥手，“你去吧。”
步云天错愕，“啊？师尊，我就去吗？很危险的！那个小姑娘说不定是个千年老妖怪呢！我一个人去，落入她的圈套怎么办，我我我可是童男！”
谢拂衣真想给他一巴掌，最终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去，我们就在你身后。”
步云天这才一步三回头，敲响了迷蒙黑雾中，全村覆灭的小柳村唯一幸存者的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