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未解多情》瑟*

17、第17章 重逢

　　母亲还在休养，曲颐陌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靠了一会儿，就赶忙到病房里守着母亲。母亲一直在等着他，护工说她已经第十几次问起陌陌怎么还不回来了。
　　陌陌坐在她的病床边，守着她终于入睡。看着母亲憔悴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已经三四天了，之前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这两天医生又开始给母亲安排不同的检查项目，然后什么都不多说。
　　他的电话又响了，是吴律师，陌陌走到走廊里接起来。对方的语调十分焦急：“曲先生，你的支票我已经兑现，还了欠款。但是我也才刚刚知道，你的哥哥只是结清了前几期的利息，最后一期的利息还没有还。曲先生，你还有八百五十万人民币支付利息吗？若不先结清利息，本金还是还不清，会继续向上结息，利滚利，唯一的方法就是本金利息一次性付清。”

　　“没有了。”不知怎么的，这时候陌陌的头脑反而更加清晰，“我只剩下一百多万奖学金和科研经费的收入，但现在江爸爸正在动手术，妈妈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我需要留着给他们支付医药费。欠款有期限吗？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说实话，我只能说不知道，他们愿意什么时候追回，什么时候就是期限。曲先生，你再想想办法凑一凑吧，就差这最后一口气，日后后患无穷啊。对了，你家正住着的房子明天要拍卖了，法律的程序我都已经办好，你母亲本来已经开始打包搬家，没想到就这么倒下了。你抽个空，回去把东西理一趟，明天兵荒马乱的，恐怕丢了就都找不回来了。”
　　“好。”

　　陌陌风尘仆仆的回国这么些天，竟然还一直都没有回过家，行李都留在医院里。他竟然只能趁着母亲入睡，父亲动手术的“空档”，才能匆匆回家整理东西。
　　家里也破旧了，空空荡荡的，跟他的主人一样带着没落的苍凉。

　　大厅里，堆着应该是母亲整理出来的两个大箱子。
　　陌陌没有打开，径直到父母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收拾起来。
　　厨房里，竟然还在米柜里找到些大米和绿豆，油盐酱醋也都备着。
　　他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如同五年前一样的摆着，他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多年前收集的煮粥方法还整齐的折叠在一起。
　　他翻开绿豆粥的步骤，回到厨房里，用电饭煲料理起来。饭锅盖冒出的咕咕蒸汽迷糊了他的双眼，恍然间似乎透过窗户瞧到个人影站在围墙外。他揉揉眼睛，似乎是看错了，于是小心的收拾出两只保温饭盒，把粥盛进去，跟打包的家什一起搬上江爸爸的一部SUV。
　　陌陌没有中国的驾驶执照，但现在也实在找不到搬家公司，事急从权，就先把东西搁在车里停到医院，等能够安顿下来的时候再做打算。

　　开出小区大门，刚拐过了弯，就撞见了一起打架斗殴。刚想视而不见的继续前行，眼角瞟到被围着挨打的人有些眼熟，再看一眼，没错正是他——宁流辰。
　　陌陌重重捏了捏方向盘的外缘，抿了抿嘴唇，突然大力踩下油门，按响喇叭向着打架的人群冲了过去。拳打脚踢的打手们立刻四散跑开，车在倒在地上的那人面前刹住。
　　陌陌坐在车厢里，朝车窗外打量宁流辰。
　　白发，黑色的紧身皮衣皮裤，因为打架的关系散开了衣领，露出尖瘦的锁骨。他的嘴角带着血丝，手臂、大腿的衣物都破开了，边缘染着血红色。

　　小区保安听到动静，追了出来。
　　陌陌皱皱眉，见打手似乎真的跑远了，才下车来，问道：“你，没事吧？”
　　宁流辰咧开嘴笑笑，牙缝里也粘着血丝，怪吓人的。
　　陌陌把他扶起来，搀进车里，又开回了家。
　　他找出医药箱，剪开辰辰的衣袖和裤腿，小心的消过毒，涂上药水，包上纱布，再用棉签蘸上酒精轻轻擦拭辰辰的嘴角。过程中，辰辰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牢牢的盯住他的脸。
　　陌陌没什么反应，等处理完了，转进厨房又从饭锅里盛出一碗热粥，给辰辰端过来。
　　辰辰也没废话，极其自然的接过碗勺，大口地吃了起来。

　　陌陌在他身边坐下，没有人打破这片冗长的沉默。
　　手机铃声响起，陌陌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那边是他在医院请的护工，就在刚才，他的债主闯到医院威吓母亲，所幸被医院的保安赶了出去。母亲自然也被吓得不轻。
　　陌陌站起身，走远了一些，才低声问道：“我知道了，爸爸的手术怎么样了？”
　　对方又说了几句，陌陌回道：“我父亲的确破产了，但是我还有钱，你放心，我一回医院就给你结帐，以后跟你日结，每天早上付当天的费用。我知道你辛苦，为我的父母费了很多心思，以后，你只管照料我母亲，等父亲动完手术，我会另为他请一个护工。”

　　等陌陌讲完电话，回过头，餐桌上只留下空的碗勺了。
　　陌陌没时间多想，就径直上了车，开往医院。开着开着，他突然调头，转而驶到机场。
　　他在机场的寄包处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取出了一只黑色的皮箱，放上车，这才直奔向医院。
　　皮箱里是钱，整整一百万美金。这钱是他从美国带回来的，但却不是他的，不，该说是他的加州理工的一个学长分给他，但他想着要还回去的。
　　那年，正值复活节的假期，他刚刚获得了学院杯的荣誉，就被奖杯的前任得主邀请参加学院的“传统”游戏——21点。他跟着学长和另三个未曾蒙面的同伴到拉斯维加斯住了五天。
　　每天所要做得，就是在几家赌场间来回，实践概率的计算和计数，然后把预计的结果发给学长。
　　学长每日都会与另三个人结伴体验赌城的特色生活，陌陌对这些都没兴趣，就留在自己的房里做论文修改。

　　回学校后不久，学长又找上门来，请他圣诞节假期继续去玩游戏，还带来这一箱美元，说是送给他的。陌陌已与恩师有约，去他们家里过节，就拒绝了。谁知，等他度假回来，发现钱箱还在，学长却消失了。
　　他想着再见到时，还给人家。但后来也淡忘了，直到知道家里出了事，才忽然记起这只被搬家公司一起运到了麻省的钱箱。
　　他隐隐的感觉着这箱钱不该用，但又怕家里的事有什么万一，就一起带过来了，现在，也许真的要靠它来应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