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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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他在马棚也见过一次，虽说样子不如常人，但却能吃苦耐劳，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句抱怨也没有。
后来侍从们开始随意使唤他，倒夜香、铲马粪，什么污秽腌臜都丢给他。
上层人使唤下层人，尊贵者控制卑贱者，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就要分个高低贵贱，哪怕同为天涯苦命人。
颜郎虽可怜他，但人与人之间的灰色规则让他无法替他出头，只能尽力默默帮他。
慢慢的，俩人亲近起来，颜郎才知道王狗儿自幼被卖为奴，后来辗转各个场所，有酒楼，有妓院，也有赌坊，大家都嫌他先天缺陷，只用一阵等买到更好的小厮就又把他卖掉了。
年纪越来越大，卖身价格越来越低，直到没有人愿意再要他。为了活路，王狗儿开始讨饭。
那天，他讨到了齐员外的车前。
齐员外将他带回宅子，随便让管家安排个差事，给口饭吃就行。
“其实我会的东西不少，还在药铺做过一阵。只是谁都不在乎。”王狗儿悻悻说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希望来生能投个好人家。”
“其实咱们都一样，活着就知足了。”颜郎安慰他。
王狗儿却笑了，“你这话可错了。你命就比我好太多，不仅生的漂亮，所有人还都喜欢你。就连齐小姐对你也与众不同，说不准哪天你就翻身变凤凰了。”
王狗儿无意的说着，但语气中却藏着刺。
“哪有的事，我生是下人，就注定是下人。”颜郎心虚的说道。
他和齐小姐的事情并没有人发觉，不知王狗儿从何得知。
“我可以帮你和齐小姐私会。”王狗儿压低声音说道，“院里的人何时上工、何时休息、怎么偷懒我都知道，就连内院婢女的作息时间我也摸清了。我可以帮你避人耳目。”
颜郎震惊的看着他，要知道私会女眷是大忌，更何况还是大小姐。王狗儿居然毫不避讳的谈论着，不要命了吗？
“我是看你对我好才敢跟你说，若你真攀高枝了，别忘了我就行。”王狗儿说。
颜郎本来隔天就把他的话给忘了，可有一天当王狗儿把颜郎带到假山后面，看见齐小姐独自在那里，才知道王狗儿是来真的。
后来在王狗儿的帮助下，每过一段时间，颜郎都可以和齐小姐私会一次，从未出过差错。
看来，王狗儿是我命里的贵人。
颜郎这么想着。
后来就是二人计划私奔。
那天王狗儿说，“门卫我都打点好了，小姐一会儿会趁他们“不注意”溜出去，在郊外树林里的马车里等你。”
然后端了碗酒给颜郎，“壮壮胆放松些，可别让其他人看出来了。”
颜郎一饮而尽，果然觉得轻快了许多，想着马上就能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了，对未来充满向往。
可等待他的并不是美好的结局。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会睡过去，等醒来再去树林的时候，只剩下一辆空马车。
他不知道那恶霸怎会找到齐小姐并对她施暴。
他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晚过后，齐家闹的天翻地覆，自己也再没有见过齐小姐。
他问王狗儿，王狗儿说，谁知你酒量竟那么差，喝完就醉了，怎么叫都不醒。
颜郎恨自己如此不中用。
之后就是齐小姐大婚的消息，而新郎居然是那恶霸。
颜郎心如死灰，此后如同行尸走肉，饭也吃不进去，日渐消瘦。
婚礼当日，锣鼓喧天，颜郎心如刀绞。
也许是太过伤心，颜郎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轻，仿佛灵魂脱鞘。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周围一阵炙热，发现自己居然在厨房，而身着嫁衣的齐小姐就倒在身边。
然后就跟齐小姐的记忆一样，宅院一片火海，齐小姐将他推了出来。
“月！！！”
颜郎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他发现整个齐宅都烧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将火扑灭。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往日人来人往的齐宅，此时竟没见一个活人。
前堂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已无路可去。
颜郎只得去后门的方向。
此时他也吸入了过多浓烟，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好不容易来到后门，他看到塌了的马棚里躺着一个人。
颜郎本能的冲过去，发现是王狗儿。
他探了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看来是被砸到了。
他背起王狗儿从后门逃了出去。
此时已入夜，但齐宅的大火却将黑夜烧的比白昼还要亮。
他背着王狗儿来到前门，将他放在地上，试图再从前门进去救人。
谁知王狗儿醒了过来，他死死抱住颜郎的腿喊道，“别去！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心力交瘁，颜郎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魏无羡觉得有人将颜郎的嘴扒开，冰凉的铁物伸了进去，然后从舌根传来一阵剧痛，痛到颜郎止不住的抽吸凉气。
“颜哥，颜哥……你可别怪我啊，我是没办法。”
痛苦中，他听到王狗儿说话。
“你说你刚才死了多好，就不用现在这么痛苦了。”
还没从割舌的痛苦中缓过来，魏无羡又感到脸上被涂了什么，随后就是更痛苦的烧灼感，而此时颜郎再也喊不出来，只能不住的打滚。
“都是为了活命，你这么善良应该能理解吧。”
“要是被人发现你死在我身边，我可说不清，这样就好了，这样你说不出话，大家也认不得你，我就能活了。”
“你放心，以后我照顾你，你也不用再辛苦干活，两全其美你说对不对。”
这是魏无羡在颜郎痛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这一夜，格外长。
等颜郎再次醒来，就已经在了一间屋子里。
“命虽保住了，但烧伤太严重，舌根也烂掉了，我也爱莫能助啊。”
屋子里一位医者说道。
“唉，多谢郎中了。只怪颜哥的命太苦。”王狗儿在一旁似是心痛万分。
周围还有几个镇民，也是满脸同情的看着颜郎。
此时颜郎的情绪却没有太大的起伏，非常平静的听着、看着。
这是哪里？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对了，我是谁？
魏无羡听到颜郎内心疑惑着。
看来在那场“意外”后颜郎就失忆了。不知道是因痛苦所致，还是王狗儿又做了什么手脚。
看到颜郎醒了，郎中和其他镇民们也放心纷纷离去。剩下王狗儿和颜郎两人相顾无言。
他是谁？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疼？
魏无羡又听到颜郎的心声。
王狗儿就这么看着颜郎，颜郎也这么看着他。
本以为颜郎醒来不吵不闹是有旁人在的缘故，但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颜郎大可以朝他发泄，连说辞王狗儿都想好了，但等了好一会儿，颜郎仍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好像傻了一样。
吓傻了吗？
王狗儿试探性的问道，“你，认识我吗？”
颜郎眨眨眼，没有表态。
“你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吗？”
王狗儿接着问。
颜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想问什么，但一开口就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啊！
颜郎听到自己喉咙发出的响动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说话吗？
他急于知道一切，抓着眼前的王狗儿像是救命稻草般。
王狗儿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躲，以为颜郎恢复了正常想找他算账。
可再一看，颜郎手忙脚乱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呜哩呜哩的，不像是恼怒，更像是询问。
他随手拿起纸笔递给颜郎，后者飞快的写了什么拿给王狗儿看。
我是谁。
纸上写着三个字。
王狗儿瞬间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