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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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男人顿时就打断了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要想回家，我们还拦得住你？”
“更何况，你自己算过你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吗？几个月了，一个电话都没有——你这还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说得明嘲暗讽，听上去很是刺耳。袁天佑登时傻眼了，求助似的看向袁妈妈，可后者也是一副愁云不展的表情，着急地几次欲言又止，却看着男人的后脑勺，说不出半个字来。
袁天佑一下心急了，不是的，他并不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才没有回过家，他都是有苦衷的……
男人这时又补了句，“说起来，那辆车原本是你亲爸爸的，其实也就是你的财产，所以我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听到这里，袁天佑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偷听到父母的对话。
“我打算去西区再给小空买套房，就当老婆本了。现在这套就当咱们的养老房了。反正以后也都是他的。”
“现在两套房都已经分掉了，哦……你离婚的时候不是还带了辆车么，那就留给他啊。”
……
到这里，袁天佑忽然明白了。对啊，其实男人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联，愈发坚定了他的决心而已。
袁天佑握紧了拳，声音几乎贴着后槽牙：“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原来这里只是我的‘临时停靠站’啊。”
男人脸色倏然一变：“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接着，袁天佑又看向了袁妈妈——想要知道她的态度。可袁妈妈却嗫嚅着，始终不置一词。也对，她在面对上一段失败的婚姻时，从来也只是这样害怕到一言不发。
但至少这个后爸对她很好……
这样也许就足够了吧。
袁天佑沉默了起来。这时——另一间卧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男孩，尖声叫着：“不行！”
他一只耳朵还戴着耳机，急匆匆地光着脚就跑出来了，男人看见也吓着了，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怎么醒了？”
“爸，不行！”男孩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劈手就想去抢那车钥匙，“我喜欢这车，这车不是要给我开的吗！”
他的动作太突然，带起耳机从手机孔里扯了出来，登时漏出一串游戏声，听上去很是嘈杂，像是某个主播打游戏的声音。
袁天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卫靖就在这时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家幺儿正在午睡。”
闻言，袁天佑一愣，袁妈妈一愣，男人的脸却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他没理会卫靖的嘲讽，直接拉着男孩的手：“快回屋里去，别胡闹！”
“不行！这车是我的！”男孩却不管不顾，硬是要抢钥匙，“爸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这辆车的啊！”
两人正僵持着，男人扭头看着袁天佑，表情很是强硬，“别管你弟，这事是我和你妈商量好了的。”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可真的面临这一刻时，袁天佑还是止不住地一阵痛苦……他是真的被两个家都抛弃了啊。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真的。”袁天佑闭上眼，“我从来都没想过和小弟‘争’什么。只是您现在这样做……未免太难看了些。”
这是彻底把底裤都撕破了，一点脸面也没给彼此留下。
男人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移开目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这么久没有回过家，我相信你也有自己的打算了。”
“好吧。照我的理解，您说我也不愿回来，您也不愿留人，那这就是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对吧？”袁天佑失笑，缓步走到了男人跟前，一把夺过了男孩手里的车钥匙，“既然如此，要切割的话，就切得彻底一点吧。”
男人没想到袁天佑会回怼回来，一时也有些错愕，“什么意思？”
袁天佑很平静：“意思就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向你们要一分钱。相对应的……你们也是。”
说着，袁天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孩，“反正……你们还有个好儿子来养老，不是么？”
说完，袁天佑就背起包扭过了脸。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眶立即就发了红，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下。
但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径直就走出了家门。
男人脸色一变，他其实没想做到这地步上，正想后悔地说些什么，卫靖却先一步站了起来，阻隔在了他和袁天佑之间。
男人一怔，卫靖的眼神让他定住了动作。下一秒，卫靖又转而站到了男孩跟前。
低下脸，“你真这么想要这车？”
男孩连忙点头，还着急地指着袁天佑离开的方向，“你能帮我拦住他吗？”
卫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可以，”他忽然说，“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和你哥换一下吧。”
男孩一愣，卫靖就接着道：“你爸给你买的那套房子归他，这辆车归你……怎么样？”
男孩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男人却吓了一大跳，脸色铁青地一掌拍在男孩头上：“你好个屁！别乱说话，快回房间去！”
那男孩还想不服气地说些什么，卫靖却勾起嘴角来笑了一下，笑声不偏不倚地传进了男人耳朵里——
“原来你也知道话不能乱说。”
男人动作僵住，卫靖却走向了大门，经过男人跟前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撞开了他的肩。
男人一个趔趄，扶着沙发才稳住了重心。他脸色很是难看，“你……你想做什么？”
卫靖的神情却很阴沉。
他没有再和任何人废话，绕开他们走到了门边……最后回过了头。
“袁天佑很独立，即使有什么意外，我也会在他身边照顾他。”卫靖的表情很是郑重，“他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看轻他的价值，是你们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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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卫靖在小区门口发现了正发着呆的袁天佑。他站在一辆灰色别克面前，单肩背着包，却没有进到车里，一脸若有所思。
看见卫靖走了过来，袁天佑只轻声问：“哥……你会开车吗？”
“会。”卫靖并肩站在了他身侧，表情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卫靖想安抚袁天佑，最后轻声问了句，“……在想什么？”
“就，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袁天佑叹了口气，把钥匙递给了卫靖，脸上满是疲惫，“我运气真差啊，生活……全都是一团糟了。”
“哥，今天的事，我其实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比想象里要伤心好多。”
闻言，卫靖微蹙眉心。他看见袁天佑愁云满面的神情，心里只想把他发红的眼角抚平。
最后，卫靖伸出手——轻轻揽住了袁天佑的肩膀。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袁天佑笑了一下，笑过之后，又觉得很有道理。
“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一面抬起脸来，感激地望着卫靖，“哥，幸好有你。不然……我现在就真的没有家了。”
卫靖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就像掀起了股波澜——对啊，对袁天佑而言，自己的家现在就是他唯一的归处了。
卫靖放缓了动作，揉了揉袁天佑的头。他不想再让气氛变得那么沉重，思来想去，就开了个玩笑。
“我家那位是厚着脸凑上来，甩也甩不掉；而你家……是想方设法要和你保持距离。”卫靖莞尔笑了笑，“你觉得哪个运气更差一点？”
袁天佑也很是配合，一脸苦恼的表情：“哥，非得选一个吗？”
卫靖笑了一下，一边为他拉开了车门。
“今天一起喝个酒吧，把上次的补回来。”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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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袁爸爸休息过后，两人一块去到了阳台，关上隔门，坐在夜空下喝起了小酒。不知是谁还很应景地放了烟花，将星空染得一片绚烂。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袁天佑咬着啤酒罐口，望着天忽然心生迷茫，他忙忙碌碌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他应该高兴才对。虽然他被赶出了家门，可至少袁妈妈有了一个更好的新家。虽然他孤独地穿越回了过去，不被人理解、独自承担着两条人命的重任……可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袁立成手中保护好受牵连的伴月，还救下无辜送命的卫靖。
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既成全了袁妈妈，又保护了妹妹和朋友。只要家人快乐就足够了，他付出一些又算什么？
可是……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他的意外穿越，是让情况变得更好了，还是加速了局面的破坏呢？
袁天佑登时心乱如麻。
“……天佑，”这时，一声轻语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有我在。”
袁天佑一怔，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侧过脸，发现卫靖正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神情专注地望着他。
对啊，袁天佑鼻子一酸，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袁天佑曾经说过，他和卫靖很像。
一样的生在泥泞，却向阳而生。只要还有想保护的人，不管怎样艰难都能坚持走下去。
卫靖的存在让袁天佑再一次认清到……他执着的这些还是有意义的。
“哥……谢谢你。”
袁天佑眼眶一热，却没忍住泪水。他也伸手回握住了卫靖的手，十指交叠在一起，默默传递彼此的体温。
这个亲密感十足的动作让空气更加地发起了热。卫靖微微发力，隔着两架躺椅牵紧了袁天佑的手，心神却动摇了起来。
两人交碰了啤酒罐，干涩的酒水顺着口腔流进喉咙里，彼此的心中都藏着各自的心事。
抿下一口啤酒后，卫靖模糊之际便回想起了从前的事。他只听袁天佑说过自己的家庭，家暴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而他作为重组家庭的新成员，因为讨好人格的妈妈，在新家里的地位也趋近于透明。
卫靖正是不想让袁天佑“孤军奋战”，才会提出想和他一同回家。
可当亲耳听着那男人说起“分家”的话时，卫靖耳畔嗡嗡的，满眼都只有袁天佑心碎的表情了。
卫靖忽然忍不住意识到，袁天佑真的帮了他很多。
为他打理家务、替他补交上房租、鼓励他去工作、他受到钱欣的欺负时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为他鸣不平、还帮他一起照顾卫爸爸……
这些都是袁天佑带给他的。
可他能还给袁天佑的却几乎寥寥。
一边想着，卫靖心中不免又泛起了苦楚。他下意识抓紧了袁天佑的手，低声重复着：“最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
没想到这番话却被袁天佑听见了，他笑得弯起了眉眼，也重复地回应着：“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袁天佑又举杯抿了一口啤酒，卫靖忽然话锋一转，“你会后悔吗？”
“嗯？”
“后悔来我这里……还有之后发生的一切。”
袁天佑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认真地摇了摇头，“不后悔。”
他也笑了笑。
“如果给我第二次选择……我还是会来敲哥的门。”
他笃定的神色让卫靖心中一动，夜风吹动了被酒气缠绕的脸颊，吹散了几分热度，却让体温持续地攀升起来。
卫靖的脸也逐渐热了起来，他没有再说话，扭头喝起了酒。两人交叠的手掌心也开始沁出了汗珠。
却没有人主动松开。
“那哥呢？”袁天佑也问，“我突然打扰你……还擅自做了很多冒犯的事。”
他回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鲁莽，假扮成远房亲戚、盲目地套近乎、试探卫靖的底线……还真是做了不少傻事。
卫靖起初一定很莫名其妙吧。
“你会后悔让我留下来吗？”
卫靖一侧过脸，眼神立即和袁天佑对上了。就像心间被人猛地攥紧了似的，卫靖一闭上眼，鼻间却全都是袁天佑的味道。带着几分汗味的洗衣粉香。
卫靖忽然笑了起来，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上扬。
他动了动手，将袁天佑往自己的方向牵了一下：“坐过来。”
“嗯？”
袁天佑不疑有他，只以为卫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真的起身坐到了卫靖身边，可那单人躺椅太过狭窄，想坐下两个人，他们只有侧身贴得紧紧的。
“哥，你还没回答我。”
卫靖突然伸出手，放在了袁天佑腰侧……他弯起唇角来笑着，一边用手指挠起了袁天佑腰间的痒痒肉。
“我后不后悔，你看不出来吗？”
“噗，”袁天佑被他挠得很是痒，就扭着腰躲闪起来，“哈哈……看不出来，哥，我真的不知道。”
袁天佑越是躲，卫靖就越是要去挠他，你追我赶，笑作一团，就像孩子间的“惩罚游戏”似的。最后，袁天佑笑得腰都麻了，摊在卫靖身下喘气，一手还握着他的手臂，“所以，哥，你会后悔给我开门吗？”
卫靖笑了笑。
“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接受你的钱，还让你住进家里？”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袁天佑的耳鬓，还帮他将发丝拨了开来。这个动作越过了兄长之间的距离，更多了几分亲昵的暧昧。
“明明我当时满心都还想着老师，生活就像个密不透风的瓷罐。可你就这么来了，硬是打破了那层隔膜，让我不得不出去工作、交际……重新回到了正轨。”
感受到卫靖发着烫的手轻抚着他的侧脸，袁天佑的动作猛地僵住。他一动也不动，直视着卫靖的双眸。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奇怪……
是错觉么？
“如果不遇到你，”卫靖微眯起眼，嘴角变得柔和，是个纯粹而真诚的笑容，“……我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袁天佑彻底愣住了。卫靖却在此时忽然起了身，离开了他身侧。卫靖动作还有些不自然，仍一边朝阳台门口走了过去。
“……我去烧水，一会洗个澡吧。”
袁天佑失措地眨了下眼，不对，刚才那是……
“等等，哥……”
他下意识也随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伸手想拉住卫靖。可还没等走到卫靖身边，却被路边的盆栽给绊了一跤……卫靖立马去扶，两人顺势靠上了墙，袁天佑压着卫靖。
他们彼此对视了好一会，直到彼此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下一秒，袁天佑的气息也乱了。
“哥……你、你喝醉了吗？”
卫靖浅浅地呼出一口气，也许他真的醉了，也许……没有。
卫靖眼前忽然浮现了这些日子以来和袁天佑相处的画面……那些隐秘的心动瞬间，真实的心跳声……也许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老师，如果你还在，你会选择支持我吗？
卫靖闭上眼，再度睁开。他一手搂住袁天佑的腰，让两人靠得更近。
“我没有喝醉。”他顿了顿，“也许……我就是你说的‘柠檬精’。”
袁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很羡慕能待在你身边的人。”卫靖凝望着袁天佑的眼睛，“也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
说着，卫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反身将袁天佑抵在了墙上，袁天佑一愣，下意识想推开卫靖——最后却忍住了手。
“哥，你今天怎么了……”
话还没有问出口，卫靖忽然轻轻地低下头，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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