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彼岸》秋水泱泱

10、10 兄弟，无法割舍的血缘

　　池田越也看着三步之外，端然正坐的少年，俯首敛眉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安静，庭院里传来落花及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分明是那个他熟悉的孙子，但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改变了，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有些激怒了他，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这个家族的制高点，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Hikaru，”开口喊出少年的名，少年静静地抬起眸子，姿态恭敬淡漠，“祖父有何吩咐？”
　　“明晚的宴会，你去。”
　　池田光微微一愣，池田越也已经起身拂袖走掉。

　　明晚的宴会？
　　池田光不解地站起身，迈出和式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河内管家。
　　“上原家的宴会，希望光少爷准时出席，雅少爷现在还是池田家的人。”河内管家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弓着身准备退下去。
　　少年霍地转身，墨色瞳眸刺破夜色般锐利，安然闲散的姿态瞬间揭去，此时的少年如同开刃的利剑，锋锐冰寒。
　　河内管家一惊，多年不曾波动的心竟然染上恐惧。
　　“如果雅出了半分差错，我要整个池田家族陪葬！”掷地有声的话，嗓音带着少年的稚嫩，却不容忽略。

　　河内管家震惊地看着少年的背影，他们太过于熟悉少年懦弱的姿态了吗？
　　寒风猎猎扬起少年与夜同色的发尾，冷酷不羁。

　　上原，这两字在“池田光”的记忆中是垂涎的欲望的脸和猥亵的言辞，自己这是被池田家舍弃了吗？现在唯有的价值就是像宠物一样送人？！
　　站在院门口，看到透过窗的灯光，停下怒气冲冲的脚步，闭上眼，深深地吐气，让所有暴躁的情绪沉淀下来，拉开和式房门，他的脸上依旧恢复了离开时的微笑。
　　池田雅趴在塌塌米上，微微抬头向门口望来，似乎是刚才停到了声音，那只黄褐色反耳猫已经蜷缩在他身边睡熟了。
　　“怎么还没睡？”池田光拉上房门，在门口脱了鞋走过来。
　　“哥——”沉甸甸的重量扑在他胸口，鼻翼间嗅到栀子花的香气，抱住少年的身体，揉揉少年的头，“洗过澡了。”
　　少年乖巧地点头，拉高了衣袖给他看，少年的手臂细瘦，肤色略带着苍白。
　　池田光把他的衣袖拉下来，“小心感冒。”把他放在塌塌米上，拉了被子盖上，“你先睡，我去洗澡。”
　　池田雅骨碌坐起来，兴致勃勃，“我去给哥拿睡衣。
　　看着他的表情，池田光说不出来拒绝的话，“随你——”

　　池田家家宅古老，浴室倒是先进。
　　“哥，祖父有什么事吗？”池田雅的声音透过纸门传来。
　　池田光的手一顿，“没什么，说是要我出席一个宴会。”
　　“宴会？最近的也只有上原家的……”纸门外面声音突然顿住。
　　“雅知道？”
　　“这些天听来往的人说的。”池田雅的嗓音听不出异样，有些兴奋地接上，“哥，要我给你准备礼服吗？”
　　“不必了！”池田光刷地拉开浴室的门，倚靠在外面的池田雅一个站不稳，倒下来。池田光急忙伸手抱住，“你怎么站在这里？”
　　池田雅脑袋蹭着他，“喜欢哥。”讨好地闪着眼，“哥，我们一起睡吧，一起睡吧。”

　　少年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夜色中传来身边那只反耳猫有节奏的打呼声，池田光扭过头，伸手拉了拉被子，摸摸少年裸露在外的手臂，“怎么还不睡？”
　　“哥——”
　　少年翻个身，滚进他怀里，发丝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
　　“嗯。”他伸臂固定住少年的身体，有些疑惑，“怎么了，雅？”
　　少年低声笑着，一双眸子在夜色中闪着瑰丽的亮光，沁凉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长长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有一绺滑下来，静静地枕在池田光脸颊。
　　“雅？”
　　“没有哥的睡前吻，我睡不着。”
　　池田光鼓圆了眼，大脑一片空白，柔软的唇带着夜的凉意落下来，池田光感觉自己的四肢被禁锢住了一般，僵直地动弹不得，这是什么情况？
　　“哥……”少年低声地叫着，头埋在他脖畔。

　　冰冷的湿意浸透他的睡衣，滴在肌肤上，池田光蓦然一惊，伸手把少年翻过来，月色下看到少年纠结的眉心，一脸扭曲的痛色，伸手按亮房间的灯，看到少年脸色不对，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蜷握成拳。
　　“雅，雅——”
　　池田光放下他，准备起身找医生……
　　“哥。”衣角被紧紧抓住，少年把脸埋在他衣间，声音虚弱，“哥，我没事。”
　　“雅——”池田光的神色有些严厉。
　　“别去——”少年揪紧了他的衣角，掌心按住胸口，闭上眼，强迫自己平缓呼吸，脸色渐渐缓和。池田光皱着眉坐下来，把少年的身体移进怀里。
　　“对不起，让哥担心了。”
　　池田光没有说话，缓慢地扳开少年僵直的手指，一处一处关节接连着按摩，只是抿着唇冷着脸没有开口。

　　哥……
　　池田雅虚弱地唤着，眼角有泪渗出来，颤颤地沿着脸颊滚落，消失在鬓际。
　　竟然没有来得及对你说我的心情，对不起——

　　东方的天空，喷薄而出的金色朝阳挣脱了夜的束缚，光芒骤然泼洒。万物摇曳着从夜色醒来，在轻柔的晨风中舒展身体。竹节敲在石上，清脆的敲击声直接穿透灵魂。
　　晨曦透过纱窗洒在地板上，阴影里少年安静地靠在墙壁上，一腿半屈，孪生子安静地靠在身边，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似乎不是很安慰，微微皱着眉。
　　池田光身体动了一下，伸出手抚平弟弟的眉心，无声悠长地叹息。
　　在凌晨时，池田雅终于在他怀里睡去，他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放在榻榻米上，看到少年眼角濡湿的泪痕，心中抽疼一下，拉上被子给少年盖好，自己靠着墙壁睁着眼整整一夜。

　　上原……
　　池田光快速地敲击键盘，没有丝毫犹豫地输进一连串的数字字母组合，看着屏幕上快速闪过的资料，一字不落地记忆在脑中。前一世他没有什么本事，唯一自傲的就是这颗记忆力超强的脑袋和仿若与生俱来的在电脑上的才能。
　　上原，以电器起家，不是多么大的家族，近来手脚颇有些不干净，但是怎么说呢，财力比起池田家，倒是强了不少，所有老头子巴结一下也可以理解，用自己这个没有价值的“孙子”交换一宗不菲的合作，怎么看都很划算。

　　池田光回头，看到弟弟站在门口，门外的阳光在少年身后，仿如渡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映得少年不像凡尘少年。
　　“哥，”少年把一杯茶放在他手边，笑着趴在他肩上看屏幕上飞速闪过的内容，“哥在查找什么？”今天醒来，少年似乎忘记了昨夜的事，表情看不出没有丝毫异样“黏”在他身边。
　　记录下自己需要的资料，他不慌不忙地退出来，电脑屏幕恢复成最初的桌面，端起手边的茶轻啜，喝了一半就被趴在肩头的少年“抢”过去，笑眯眯地把剩下的喝完，“哥，我再去泡。”
　　池田光笑着摇头。
　　其实，心中并不排斥这种“亲昵”，真的要说是有些欣喜的吧。

　　“我亲爱的堂兄，你有什么事吗？”
　　池田光看着拦在面前的少年，收起俯首敛眉的柔顺姿态，眼眉缓慢地挑起来，无边的墨色从那双与夜同色的眼眸弥漫出来，翻滚着如同暴风雨下的海面，那种疯狂绞杀一切的力量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