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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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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弋每天除了中午去凉亭那儿待一会儿做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以外,其余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书,学习,思考人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班里的暗流涌动。
噢,她唯一注意到的是,他们换了次座位。
老齐向来很懒散,从高一开学到现在,班里座位基本没动过,除非哪一块的同学特别吵老齐不得不把她们调开,所以王弋周围坐着的一直都是这么些人。
老齐排座位的原则基本上是按照成绩来,前几排的名次大概都能猜得出,有个别名次出乎意料的,大约是因为他们家里的缘故。
所以这一次突然说换座位,却又只是把之前来的那个借读生江雪调到王弋的前边的第一排坐着,王弋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
后来王弋回想起往事,总在想,要是自己早些发现端倪,要是自己处事再周全妥帖些,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了。
江雪刚来18班的那天,王弋对她是有印象的,站在魁梧的余桐身旁显得弱小无辜又清纯。
那天她们都被安排到最后一排坐下,之后余桐还偶尔过来跟王弋她们说几句话,至于这个江雪在王弋的圈子里就半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不过因为初印象不错,王弋对这个不同圈子的新前桌并不排斥,只是这个新前桌好像有点过分的内向,搬来一个礼拜了也没有跟周围的任何人说过话,一天到晚只顾着埋头做题埋头记笔记埋头看书。
王弋也不是个特别热情的人,所以没打算主动跟这个内向的前桌搭话,但有次午休王弋外出又回来两次经过她身边时发现过了一个小时了她居然还在写同一道数学题!
王弋这下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同学一天到晚都有作业写了,于是出于好心指着那道题的图对江雪说:“这里添一条辅助线。”
江雪闻声抬头看向王弋,王弋见她呆呆的,以为她没听清,就解释了一下:“这道题这里要画一条辅助线才解得出来。”
江雪又看了一会儿王弋才把头低下,可是也不按照王弋说的画线,只是继续看着题目。
王弋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默默回到了座位,小声问同桌:“她来我们班上之后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啊?”
同桌横了王弋一眼:“怎么可能!”
王弋点点头,轻拍胸口,说道:“那还好,你有听过她说话吗?我还以为她不会说话呢。”
同桌见王弋的傻样,嘀咕道:“她可能不喜欢跟女生说话吧。”
王弋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同桌对着王弋的耳朵大声说:“我说,她可能不喜欢跟傻子说话!”
王弋没理会同桌的调侃,猜测江雪只是比较享受自己解题的乐趣,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刚刚唐突了。
这天晚自习课间休息时,江雪突然回头问王弋:“你可以教我一个题目吗?”
王弋正在转笔玩,被她吓得笔都掉了,弯腰捡起笔之后才歪歪头笑着对她说道:“当然可以啊。”
王弋教完那道题怎么解之后,江雪还伏在王弋的课桌上没转回去,王弋问:“怎么了?刚刚有哪里没听懂吗?”
江雪摇摇头,酝酿着说道:“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王弋一愣,不解地问道:“可是,为什么要想象我呢?”
江雪又摇头,说:“不是你,是你们。”
王弋重复她的话:“‘你们’?”
江雪说:“你们成绩好的。”
王弋问她:“你成绩不好吗?”
江雪抬眼看向王弋的脸,问道:“你不知道吗?”
王弋有些尴尬,虽然自己见过成绩单,但也只看前五名的各科成绩,二十名以内名次扫一眼,真不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成绩怎么样,于是道歉说:“抱歉啊,我没仔细看过成绩单,不是特别清楚。”
江雪垂眸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借读生的成绩是不会统计在你们的成绩单里的。”
王弋呆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这时江雪已经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去了。
王弋偏过头去问同桌:“我们学校,借读生的成绩不会统计进成绩总表吗?”
同桌嗯了一声,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反正就算统计进去也是在最后面。”
王弋皱起眉头,觉得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也没跟同桌争辩。
第二天课间王弋去办公室找老师打印了一张上个期末的成绩总表,回教室拿给江雪说:
“你根据这个表看一下你上个期末的成绩在全校排名怎么样,一中历年来的一本率和本科率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我回头帮你查查,你可以参考一下,看看离你的高考目标还有多少距离,以便后面调整学习计划。”
江雪看着王弋不说话,王弋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说道:“怎么又呆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江雪还盯着王弋看,然后很认真地对王弋说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王弋瞬间想到了之前跟江逸雪的对话,于是笑盈盈地用江逸雪回自己的话回江雪说:“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江雪听了王弋的话,一时间表情微妙。
王弋想起江逸雪,就又联想到自己这坐冷板凳的现状,不由叹了口气说:“唉,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只是因为你的名字很好听吧。”
江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问道:“好听吗?”
王弋点头:“嗯,‘江’、‘雪’,这两个字,我都很喜欢。”
和江雪相识对于王弋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在此之后王弋跟江雪并不亲近,江雪在王弋面前总拘着,而王弋跟这位江雪同学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所以除了教她做题也没有多余的交谈。
时间过得越久,王弋就越来越习惯于只在后面在隐密处偷偷看着江逸雪而不能上前的境况,虽然顾伊时常指着王弋的脑门嗔怪她没出息,有时还建议她“霸王硬上弓”什么的,但是王弋不想违背江逸雪的意愿行事,也许自己可怜兮兮站在江逸雪面前卖个惨,江逸雪碍于情面也会跟自己和好,但如果江逸雪心里的疙瘩没消,以后还会是隐患,那样的结果就不是王弋想要的了。
而且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陪伴。
然而就在某一个周末,因为临去实验室上课时江雪问了王弋一道题目,所以王弋去晚了。
王弋到时其他同学都已经坐好了,她经过江逸雪顾伊那排时,江逸雪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书,而顾伊却是眼神复杂地一直注视着王弋。
王弋被她那一眼中的意味搞得莫名,碍于上课时间要到了就没问,自觉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王弋收拾书本和文具,抬头看见江逸雪已经出去了,而顾伊还在。
王弋觉得奇怪,问顾伊说:“怎么了?你被我连累了也被打入冷宫啦?”
顾伊纠结了好久,措辞再三方说:“哥哥,我跟你说个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弋挑眉,问道:“什么事?”
顾伊说道:“前几天我们班有个男生跟江逸雪表白,江逸雪同意了。我也是刚刚来之前才听班里同学说起这件事的!”
王弋动作一顿,接着又继续之前的动作,把课本文具装进书包,说道:“她以前还说让我不许早恋,原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伊犹疑地盯着王弋,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问道:“哥哥你还好吧?”
王弋如实说道:“不好。但是可以忍受。”
顾伊忙问道:“是怎么样的不好?”
王弋把书包放在桌上,用空闲的右手抚上心口,揣摩着说道:
“像是所有的心意都灰冷,从这里泵出来的血液都是冷的,流遍全身之后全身都变冷了,而冰冷的血液又回到了这里。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嫉妒吗?”
顾伊皱眉,右手搭到王弋的肩头,担忧地看着王弋。
王弋苦笑,问顾伊:“朋友之间也会这样吗?我小学时看书上说朋友之间不会有占有欲。”
顾伊拍拍王弋的背,答道:“会的,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比你更好过的。”
王弋放下手,背起书包跟顾伊一起往外走。
顾伊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王弋抬头看看天,说道:“我现在有点难过,没办法正常思考。我不知道,等我情绪平复下来再说吧。”
顾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好。”
王弋等了好久也不见这种情绪平复,反而总在夜深人静时,再见到江逸雪时,旁人欢声笑语时,这种情绪就变得愈发浓烈而猖狂。
有时王弋想要转移注意力,用别的人别的事压下正叫嚣着的情绪,可一停歇下来情绪就又席卷而来,瞬间把王弋淹没。
王弋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坏掉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