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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叠- 路窄 ...

  •   天上有仙神,秀美绝红尘;地下有魔尊,妖艳销人魂;人间有脂粉,清丽舍苍生。
      我不知道他是人是神,可他的美根本无法用我所能想到的任何方式形容。仿佛,他不属于这红尘滚滚,不属于这天上人间,不属于这六道轮回,不属于这三界众生。那简直不能叫“美”了。根本就是在夺人心智,叫人除了他眼中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可就在那绝美之中,有几分莫名的不安与凄凉。
      他薄唇微启,迟了整整半柱香的回答有几分出乎我的意料却也不算彻底超出我的想像:“我就是你所说的‘剑’了呢。”
      “那你……叫‘银烬’?”我试探着问了那么一句。
      他的脸似笑非笑,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微微侧了一下头,答道:“随你叫什么。”那么,他算默认他就是银烬了吧?于是,我就这么认定了他的名字……直到很久后的某天,我才知道他还有别的名字。
      “银烬……”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呆在原地,叫他的名字。
      他也就这么站着,说道:“你还有不满,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不满,怨恨?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我隐约感觉到一点:我不希望他像上次那样就这么消失,然后让我就这么昏睡十年。我希望他留在这里。
      可我的嘴总是不听我的话:“能有什么怨恨呢?我生得悲惨,那是上天注定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摇摇头,仿佛看穿我的一切:“你不服气,虽然你生得并不悲惨。你很自私,也很叛逆。”
      我有九分惊讶一分不服,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想就这么呆在夕日山庄做我的少庄主的呢?你又怎么明白那种跟被软禁一般的无奈生活。”
      “那不是你想要的。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骨子里装的全是叛逆,容不得那样的无聊。”他的口气简直就是在训小孩,“你的童年过得比别人好,不知道有人穷到以泥土为食、以兽穴为家,你也太不知足。有人只一面之缘便被你杀死,也有人只一面之缘便照顾你十年。你那悲惨的命运,简直是好得让人觉得不公。”
      漠语惊魂,素面震心。
      对,他没有胡诌。那是我,是真实存在的我。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别是一番滋味。就如同一个置身九天的旁观者,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过客。
      “银烬……不管这世间如何沧桑变换,你总是置身事外的吧。”不知为何,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心也随着身体一起长了十年吧。
      “这世界本就是虚幻的,又谈何置身事外呢?况且,我也会有怀念那个地方的时候呢。”他的表情很淡,却看得出“那个地方”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便问他:“那个地方是?”
      他平淡的表情不知不觉已经变了好几次,最后是微漠的无奈:“照某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网吧特别多、发廊特别多的世界。”
      “王八特别多、珐琅特别多?嗯,应该是指那里的人喜欢吃鳖、喜欢瓷器吧。”我不太明白他的话,只好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
      他冷笑两声,道:“随你怎么想。”
      罢了,那会是一个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存在。也许是他的故乡,又或是他呆了很久的地方吧。无论是仙境还是地狱,都是他记忆的一部分。记忆,真不知他对这世间有多少。我又一次被好奇心牵了鼻子,问道:“你,活了多少岁呢?”
      他有些惊讶,随即又是自嘲似的笑:“活?我只知道,自我有意识以来,这个‘人界’已经毁灭、重建了近百次吧。不过,这里却有些不同呢,充满了变数、未知。不像那里,看到开始便能猜出结果。”那么,他不是人吧?那么,他是神还是魔呢?没有神的正气,更没有魔的高傲。也许,就如他说的那样:就是这把剑,就是“银烬”。他停了片刻,又道:“只可惜,这世界再有趣,也不过一场幻梦,终究会醒。过去的事终究会过去,未来的事也终究会来。我,不过是这没有尽头的时间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罢了。”
      “但至少,你活过,有过记忆碍…”
      “过去那种无聊的东西,早就随着时间淡忘了。”
      是他,活的太久,久到记忆已经不再重要的程度?原来,活得久也可能会是一种悲哀吗?对长生不死的追求也会是一种无知吗?我想反驳他,可我的话却只能那样苍白、无力:“不对……回忆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啊。可你又要怎么证明它有意义呢?你的时间太过有限,有限到还未明白何谓‘过去’,便已没有了‘未来’。”
      “我、我……”我说不过他,我的一生比起他来太过渺小。可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对他说道:“我,证明给你看!”
      他呆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那一脸淡然。
      “如果我能证明给你看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住我,如果他肯在心海中为我留下一席之地的话。
      “随你怎么办。”他终于还是笑了,“那么,就请你告诉我,它有什么用吧。”
      “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我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哪来的决心,只知自己又多了那么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静候答复。”说着,他的轮廓开始变淡,直到消失。
      看着他又一次消失在我眼前,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却仍是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了:“一言……为定!”

      走出风花楼,看见对面是雪月楼。看来这两家抢生意抢得很厉害嘛。可偏偏庸医给我画的地图上又没有这地方,盘缠也被那该死的绑匪拿了,一时只得向人问路。
      可我又失算了。每当我问向别人时,一个个尽是怒视着我,像跟我有世仇似的,吼上一句“去问别人”后便转身离开。
      从所谓“江湖潜规则”来看,这种时候应该去客栈、酒家打听才是。正好,面前就有一家,招牌写着“不是楼”。这名字挺有创意,也许是我昏睡时的某一天建的吧。虽说少了那么几个铜钱,可装装样子再吃顿霸王饭我还是会的。
      可我又猜错了。当我说我钱被人偷了的时候,只听那店小二一声“隙哥,有人吃霸王餐”叫出来,一个只穿一件亵衣,披头散发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捶着桌子对我吼道:“敢打扰老子睡觉,你欠揍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这家酒楼的打手,答曰:“明明是他把你叫醒的,怎么能说是我打扰你睡觉!”
      隙哥一听,一拳砸坏了桌子,道:“我管是谁叫醒的,既然是你害的,那你就是活腻了!”
      这人间竟然有着种打手?!不管别人是不是不给钱,还砸自家店里的东西?我算是开了眼界,果然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店小二似乎也怕了,道:“隙、隙哥,你别激动……”
      隙哥大概不是疯子,点点头,转而以一种极其阴冷的声音对我说:“你给老子出来打,这里的老板吝啬得可以。”
      老板很吝啬?既然他不想因为打坏东西而惹麻烦,我又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童心”,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恣意搞点破坏呢?于是,我操起刚才那张桌子的部分“尸体”,砸向屋顶,顿时屋内凉风阵阵那个吹碍…
      “反正我赔不起,倒不如看看我能破坏到什么程度。”我望着店小二惊慌的脸和某打手骇人的脸,用一种很自负的口气叫道。
      店里的人大都跑了,剩下几个胆大的留着准备看好戏。
      “哼,老子也豁出去了!拔刀吧!”隙打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长刀,直直地指向我腰上的剑——银烬。
      我学了学银烬的口气,道:“刀?我看是剑吧。”

      于是,可怜的“不是楼”在我跟他的“刀光剑影”中再也不是“楼”了。就剩下那么一堆破砖烂瓦——都是他砍的。我光是拿着剑一味回避,为的是不让银烬把这些东西全都变成银子。也就这原因,一把绝世好剑在我手中成了拖油瓶。
      店小二望呆了,站在原地抖得像是冬泳之后那样。可惜没看到老板,要是老板在的话,大概会被气疯吧?
      很可惜,我又猜错了。只见一片淡蓝的闪闪发光的粉末降落,我似乎不那么想跟那打手争了,而那打手也停了下来:这东西似乎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很快,我看到了撒星星的人——是个看起来很幼小的男孩,从身高推断应该只有八九岁;长得很是离谱的头发有些天然地卷曲,若不是卷着恐怕已经拖地了;五官很是清秀,满是稚气的脸上有着一种“装老练”的味道;手上拿着一本很薄的书,好像叫做《无名曲谱》。
      他见我和隙打手都停了手,开口一句惊死半个人:“隙叔叔,雁叔叔……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隙叔叔”还可以理解,这“雁叔叔”嘛……不会是我吧?真是的,连别人的名字都说错了。于是,我回了一句:“是‘颜叔叔’才对吧。”
      他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道:“可是爹说了,你叫‘沉鱼落雁’啊?”
      等、等等!那不是庸医给我起的绰号吗?!还有那个“爹”……那庸医,真的只有二十四岁吗?不会已经三十了吧!不过,既然是庸医——哦不,“回魂神医”的儿子,那刚才那味安神的药也就理所当然了。不对,他刚才还喊了“隙叔叔”!难道这破坏力惊人的家伙也是庸医家的?不知道跟谁是兄弟姐妹碍…
      正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情形,那男孩已先我一步开了口:“都差不多,就‘雁叔叔’嘛。”
      该死的庸医,回去一定要找你算账!
      我终于想起还有什么问题来,便问:“孩子,你叫什么?你爹是谁?”
      他又一次用那快滴出水的眼睛盯我盯到发毛,答曰:“我叫安牡书,平安、牡丹、书画。我爹是华荼阙。”
      哦,果然是庸医的儿子。可为什么他儿子姓安呢?我又问他。他说,他亲爹在阎罗殿里尸位素餐,华荼阙是他义父。那我又猜错了,庸医确实只有二十四,不太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正当我打算继续问他别的东西的时候,一旁的隙打手发话了:“小书,你是不是觉得你隙叔叔很没有存在感啊?”
      小书惊了一下,答道:“爹说了,不要跟暴走的隙叔叔说话。”
      我看见小书的隙叔叔嘴角撇了几下。接着,声音也变沉了:“死庸医,看我回去不揍他个落花流水。”
      我转过头,笑着对隙打手说:“你也觉得那家伙是庸医?我们挺合得来的嘛,不如做个朋友好了。我叫何绛曦,字络颜。阳光为啥是红的,那颜色为啥网不住。”
      他一个不小心笑出了声,说是:“何绛曦,你的自我介绍比起那庸医来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呢。我叫尔隙,无字。莞尔一笑,白驹过隙。”
      可恶!为什么不管是谁的自我介绍都比我有文采啊!哦不,比起银烬那把连自我介绍都省了的家伙,我已经干得很好了。
      我听尔隙说,他是庸医的老朋友,今年二十六,比我大九岁。而这座“不是楼”,竟然是华家的家产之一!不过正好,不用赔了,反正是庸医的。可当我问到他为什么在这里当打手的时候,他的回答又一次让我不得不感叹我怎么又猜错了——他是这里的厨子,因为有替班的,所以人少的时候就闲下来了。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在被人叫醒的时候脾气会变坏,用过庸医的‘定神香’之后就正常了。”
      最后,当我问到万紫苑在哪里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人好生怄气的话:“不是楼旁边就是万紫苑的后门了。”
      于是,我抛下一句“后会有期”,直接奔向了那个曾经的“家”。

      昔日李花,今日牡丹。谁知故地,沧桑后又是何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叠- 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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