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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炮灰原配不恶毒(06) ...
第十三章
几日后,按照孟含蓉所说,吕元纬来到了珍宝阁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人。
辰时刚过一刻,便有一辆带有安阳侯府家徽的华丽马车悠悠然驶来,停在了珍宝阁楼前。
吕元纬凝睛望去,只见马车门打开,一个侍女下了车,随后从车轿内伸出一双素手搭在了侍女臂上,接着一道袅娜的身影自车上下来。
此女盛服华妆,款步姗姗,虽梳着妇人头,但颜色看着却很年轻,正是安阳侯府的女主人“孟含蓉”。
因着是已嫁妇人,“孟含蓉”并未戴幕篱,吕元纬仔细打量,见她生得桃腮杏面,娇媚鲜妍,果然和自己的亡妻孟含薇有八`九分相像。若她和孟含蓉是亲生姐妹也就罢了,偏偏她们是异母姐妹,这种相似程度却是有些不正常了。
再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挑动了他深藏的记忆,神态和他的娇妻确实有点像……不,应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她真的是孟含薇?
吕元纬不愿相信,记忆中温婉知心的妻子竟然是一个朝秦暮楚、贪恋荣华富贵的人,但又不得不相信,且不说先有孟含蓉那血淋淋的控诉,再看此刻这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想否认都找不到借口。
这真的是自己思念多年的亡妻……这些年来,他思念的究竟是谁?是眼前这通身贵妇人气派的女子吗?
吕元纬的认知被颠覆,既惊且怒,心中五味杂陈,简直连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他想起先前和孟含蓉约定好,若确认她是孟含薇,便要设法试探一番,原本他还有些犹豫,但此时因着一腔愤懑,却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而这一头,孟含薇正款款走入珍宝阁。
这些天来她在侯府关门整顿内务,倒是打发了一批偷奸耍滑的下人,内鬼一事却没有什么进展,心中正烦闷不已,恰巧珍宝阁送来最新的首饰花样供她鉴赏,她便出来散散心,同时也给自己和女儿挑些首饰。
进入珍宝阁后,便立刻被侍从引着往二楼去,这自然是她身为珍宝阁贵宾所独有的待遇。
然而,正当她欲迈步上楼时,却突然听见一道男声呼唤着她的旧名……那是曾存在她记忆深处又被她刻意遗忘的熟悉声音:
“含薇!含薇——”
孟含薇怔了怔,她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落拓书生模样的男子朝着自己跑来,向自己挥着手,口中还喊着她的旧名——却正是她那个无缘的前世夫君吕元纬!
吕元纬冲到孟含薇面前,神情似悲似喜,欲伸手拉她,口中喃喃:“含薇,果然是你!你没死……原来你真的没死……”
孟含薇神色一整,急急挥袖,往后退开避开了吕元纬,正色斥道:
“放肆!你是何人,在此胡言乱语些什么!”
旁边的丫鬟们也瞬间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挡住吕元纬,口中急急骂道:“哪来的疯子!胆敢冲撞安阳侯府夫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含薇,你不记得了我吗?我是吕元纬,是你的丈夫啊!”吕元纬神色惶然,急急道。
“住口!”孟含薇大惊,急忙喝斥。
“掌嘴!”
“这人是个疯子,快打出去!”丫鬟们神色大变,急忙赶人,侯爷夫人的清誉岂能在她们跟前受损?
这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她们安能还有命在?
珍宝阁的侍从也急忙上前来,推攘着吕元纬,要将他赶出去。
“含薇,含薇!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认我?你可知晓,这些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孟含薇怔了怔,心中暗叹了口气,神情温和下来:“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妾身乃是安阳侯府夫人孟含蓉,不是什么含薇……我倒是有个庶妹名唤孟含薇,听闻她十多年前就已过世,想来是你思念过甚,认错人了。罢了,你们莫要伤了他,教他离开就是了。”
后面半句是对旁边的下人说的,下人们便也迟疑着放慢了推攘的动作。
“不对,你就是孟含薇!”
吕元纬忽然挣脱人群,神情悲戚地指着孟含薇:“你分明就是她!你我夫妻一场,我岂能认错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何况,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姐,她的相貌根本不是这样的!”
孟含薇一惊,正打算否认时,却又听吕元纬软下语气,哀求着对她说道:“含薇,你跟我回去吧,这些年来我从不曾忘记过你,我们夫妻重新开始,不好么?”
“你真的认错人了,”孟含薇顿了顿,神情却很是坚定,“家中几个姐妹里,我本就与含薇妹妹长得最为相似,我看你是思念她思念得出现幻觉了,回去吧,想必你家里人也急着寻你呢。”
原来任你郎心似铁,最后却还是念我成狂。
然而她早已有了更好的良缘,是不可能回去的,此人痴人说梦罢了……
想到这里,她狠下心肠,对周围的下人说道:“你们将这位先生请出去罢,这里毕竟是女眷们常来的地方,闲杂人等在此喧哗不妥。”
周遭的侍从听了这话,急忙加快动作将吕元纬拉了出去,他们此时心里既惊且怕,没想到出门一趟,竟听到了侯夫人的八卦。
人虽有八卦之心,但八卦哪里比得上命重要,王公贵族的隐秘岂是他们能听的,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
此时听了侯夫人的命令如蒙大赦,赶紧把这个疯书生往外头拉去。
吕元纬虽被拉扯出去,但仍不死心,面朝着孟含薇的方向大喊道:
“孟含薇!你乃是我的妻子,为何要冒充侯府夫人?我俩才是夫妻呀——”
“快堵了他嘴扔出去!”
“是!”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疯书生丢出珍宝阁门外后,才觉松了口气。
有个侍从趁吕元纬摔倒在地,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口中骂骂咧咧:“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冲撞侯府夫人,若是侯爷怪罪下来,有几条命都不够你丢的!自己找死就算了,可别来害我们!快走快走……”
吕元纬滚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手撑地低头不语。
他在地上擦了擦,那里有两点小小的水迹。
方才,他竟落了两滴泪。
他的嘴角,忽然缓缓地勾了起来。
今天的这一场戏,虽是演的,但何尝不是他的真心?
他是真心希望孟含薇能跟自己回去的,也许她也没得选,也许冒充侯府夫人并非她本意,然而,确认过她的眼神之后,他无法再欺骗自己,即便借尸还魂不是她主动的,但必然是她所期待的。
也是在此时此刻,他才彻底明白,他真的看错了她,他所认识的孟含薇根本不是眼前的人,他对她的情义都化作了笑话。
原来自己一直活在虚情假意里面,他以为的相敬如宾、红袖添香都是一厢情愿,他多年的思念原来是如此可笑,如此可悲!
好在,虽然心里如遭火焚般难受,但他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让该听到的人也都听到了。
这珍宝阁里人来人往,他闹上这么一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传得沸沸扬扬的,就算没人传,他们也会让它传得人尽皆知。
吕元纬握住拳头,身为男人,遭此奇耻大辱,这顶绿帽是牢牢扣在他头上了。
何况,他还被夺走了读书人最想要的平步青云的机会!
卫英朗,这个夺人`妻子、肆意玩弄权势的侯爷,却也休想能够逍遥法外,就此安然无恙!
吕元纬敛起神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珍宝阁内,孟含薇心中虽有唏嘘,但以她谨慎的性格,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吕元纬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出现?
他不是落榜后就落魄了吗,怎么竟没有死?
最要紧的是,虽然以她的身份,对今日之事谅珍宝阁也不敢乱传些什么,而她自己底下的人当然更能守得住口舌,只是这里毕竟地处闹市,人多口杂,若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这事被人传扬出去,那么她的声名势必会蒙上污点。
她想起先前卫郎的忧虑,这个吕元纬忽然这时候冒出来,会不会跟卫郎所说的事有关?
是幕后之人在出招吗?
希望不是……若不然,可别怪她不记前情!
想到这里,她招手叫来大丫鬟莺歌,侧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去叫人查一查刚才那个人,必要的话……”
如此这般细细叮嘱了一番。
莺歌点了点头,应允下来,有只手却抖了抖,不由揪了揪衣袖。
*
几日后,虽然下了封口令,但安阳侯夫人在珍宝阁被一个疯书生纠缠的事情还是被传扬了出去。
孟含薇并不知道,她和吕元纬的偶遇本就是有心人有意为之,这个“绯闻”更是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传闻令京城里的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有了更多的八卦谈资,好事者绘声绘色谈论着当日的情形,尤其是那疯书生竟喊出侯府夫人闺名,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妻子,追问她为何不跟自己回家,为何冒充侯府夫人……简直声声泣血,句句令人动容。
联系起之前清虚观的事,那位神异的西遥道长不与卫侯爷共处一室,说他“悖逆伦常”,劝他悬崖勒马,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莫非这个侯夫人是假的,她就是那画皮的艳鬼?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呀!
众人面上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实则私底下谈论得兴起,尤其这其中包含了二男争一女、妖魅惑人等桃色艳闻,又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闹出来的丑事,简直挑起了百姓们心中的那块痒痒肉,叫人无法不关注,无法不谈论。
所谓法不责众,市井小民自然知道谈论贵族可能会招来祸事,但如果所有人都在偷偷地谈,悄悄地谈,也不指名道姓的话,安阳侯府纵然权势滔天,却也不能无的放矢不是嘛?
这也是孟含薇始料不及的,她没有想到那天的事竟还是被传了出来,而且传得这么迅猛。
她低估了传闻在市井中的流传速度,也低估了敌人的狡猾手段,好在她还有后手,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想必事情现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孟含薇:哼,任你郎心似铁,最后却还不是念我成狂。
吕元纬:你想多了,一切都是戏【点烟.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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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炮灰原配不恶毒(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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