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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粉墨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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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话说清康熙年间,北京城里有两位权势显赫的王爷,他们是:较为年长的鄂尔春齐王爷与较为年轻的多度满王爷。城东是鄂尔春齐王爷的王府,城西多度满王爷的豪宅,故而城里的百姓称两位王爷的府邸为东府、西府。
鄂尔春齐王爷娶妻布伦额昆氏的格格容襄为福晋并育有一儿一女,此女取名为咏嘉,是王爷的幺女(当然,在她之前不止一个哥哥,还另有五位侧福晋所出的兄、姐)。
多度满王爷娶的是当今孝庄太皇太后的娘家远亲:宜凤格格。俩人只育有一长女,名为毖佳。毖佳共有七个弟妹,均系侧福晋所生。
咏嘉与毖佳乃是同年出生,咏嘉较为年长一个月,两位格格的名字中又都有个“加”字的谐音,因而京城人管咏嘉叫东格格,毖佳为西格格。
且说两位格格也是好得不得了的朋友,自小一块长大的。
一晃时间忽忽而过,两位格格俱已是十九岁的待嫁之龄了。
正是这年的四月间,朝中发生了大事————平定狁部的“绥远将军”,图哈泰王爷的长子,铭祯贝勒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了!
康熙帝龙颜大悦,册封铭祯为二品大元帅,赏赐三眼花翎,又赏了图王爷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骏马十骑,赏福晋锦缎百匹,玉如意两柄,古玩玉器各四对......又定在四月二十六日于宫中大摆宴席,为铭祯接风、庆功,诏令所有二品以上文武百官、各位王爷、福晋、贝勒、格格们参加,不仅如此,皇上还让后宫的皇后、贵妃、贵人、嫔及所有阿哥,甚至连二十三位公主也列了席位————满人豪放,不怎么忌讳男女之嫌的。
西府————
大厅内。
多度满王爷手掐着挂在脖上、垂与胸前的朝珠,焦急地踱着步。
终于,他停了下来,又一次向一边的一名家丁吩咐道:“二鱼,你再到中门去问问:福晋到底穿戴好没有?”二鱼应声而去。
“唉!”王爷叹了口气,“丑人多自怪。”他在心里说道。他的妻子————宜凤,自从她嫁进西府后,多度满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她实在......太丑了!自毖佳出生后,他就避免和她见面。因为人丑也就算了,宜凤还偏偏喜欢打扮。她和她身边的一群麽麽审美观偏就差得连一介村妇也不如,每每打扮得奇型怪状,低俗不堪,令人作呕,而她又特别爱现......像今天,皇上宴请皇族的大宴,宜凤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一早,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关照丫鬟们给福晋穿上一般的朝服,略施粉墨即可,依照现在这样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到过去,他就越来越急,他知道妻子又要玩新花样了。还算好,他的大女儿毖佳今天病得下不了床,才又省去了他的一份心,这个女儿长得虽然比她额娘好些,可是爱打扮之心比着她妈还热切,眼光之俗也和她娘不相上下,这两人简直是王爷的心头之患,就怕带出去丢人。
“报。启禀老爷,福晋已妆毕,正向大厅来。”
“好,传令下去,让贝勒、格格们准备出发。”
“喳!”
二鱼刚下去,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到了厅上————正是宜凤等人。
看到她,王爷松了口气。她穿着大红的旗袍,大绿的马甲,橙红的绫巾,旗头上饰着一朵淡紫色的牡丹,虽然俗不可耐,但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福晋,”王爷客气地尊称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宜凤做作地颌首,突然叫道:“天啊!帕子,小慧,快去把帕子取来。”
对她的冒失,多度满已习以为常,一会儿,小慧就拿来了帕子————竟是白的!
“罢了。”王爷叹道,对下人吩咐道:“传令下去,起轿!”
“喳!”
于是脚步声、掀帘子声、轿夫起轿时的“嘿呦”声,混合着王府大小主子们有条不紊的动作进行着。一行人逶迤向皇宫去了。
东府————
和刚才西府的情形差不多的是,鄂尔春齐王爷也在等待,不过,他等的是他的女儿————咏嘉格格。
这位东格格梳妆之慢,在东府是素有名声的。此刻她的众位兄长、姐姐已等得不耐烦了,可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庶出,也只能忍耐,惟有一位贝勒敢跳出来发难:“阿玛,额娘,咏嘉再不出来,干脆就假托她有点不舒服,我们只管去就是了......"这位大胆的贝勒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咏嘉的胞兄,大贝勒咏炎了。
可是,即使是他,在这个家中也不能不怕一个人:他的额娘容襄福晋。只见他那额娘穿着鲜紫色的旗袍,大红的绫巾,旗头上饰着淡粉红的大花和一大摞珠串儿,脚踩艳黄色花盆底,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抹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往她儿子脑门一戳,尖声道:“你这乌鸦嘴,嘉儿好好的,你触她的霉头啊?今天就算是全家不去,也要等嘉儿打扮好了————你有这么个懂得妆扮的俊俏妹子,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她还没念完,就被鄂尔春齐王爷打断:“好了,容襄,那我们就再等一盏茶吧。”
容襄这才瞪了她儿子一眼,絮絮叨叨地走开了。
顺便说一句,容襄福晋最疼爱的就是那个面容得到她真传的女儿了,咏炎虽是她儿子,却一点也不像她,他简直是他阿玛的翻版,为此,在私下里,王爷曾感谢了老天爷很久。由此可知容襄母女的尊容了。
“咏嘉格格到!”花厅外的下人报道。
只见咏嘉穿着一身孔雀蓝的旗服,上面用红丝线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旗头上连花也略去,只有大串的珠子,鲜绿的绫巾,俗气得与她妈相差无几。她本就皮肤黑,却把两颊抹得跟猴屁股也似的;一张樱桃小口本是没遗传到她娘的,可是她偏涂得跟她妈一样地血盆大口。
“唉!”王爷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下令道,“起轿吧。”
“喳!”
于是,也是一阵的声音,一行轿子,离开东府,向皇宫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