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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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还是会梦见自己还是萧欢时的事情。山地里燥热的风不住地来回扫，娘亲的小肚腩凉凉的沁在我身边。我喜欢和娘亲以本体窝在一起，感觉自己像个小猫，有娘亲疼，有奶吃，有小肚腩当抱枕。
但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娘亲从来不会在爹爹面前现出她的本体。虽然我觉得娘亲的本体很漂亮，就像邻居的叔叔阿姨说的，毛光水滑，肌肉线条也匀称有致，斑纹更是分布的恰到好处，完美平衡了优雅与野性。作为豹妖一族的嫡系，母亲的美得到所有族人的认可，可惜并没有得到她自己的认可。
母亲爱上的是一位仙人。
其实还好，母亲说。这年头，我们又不是魔，只是小妖，是山中的精灵，和神仙之间的差距也没有多少。你看哮天犬是吧，仙鹤，草木精怪不说，金乌，唔……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那我想要趴在肚皮上嘛！”
“不行，你长大了，要习惯化成人形生活。”
“我化成人形，隔壁大花就不跟我玩了，他们都不理我。呜呜……呜……”
之后母亲就会带我到人间的市集上耍，买很多人界的漂亮衣服。
回芩林山后。
“爹爹！”
“哎！”
扑上去化成豹子抱住爹爹，果不其然听见娘亲气急败坏的叫喊“你这个小崽子，又不听话！”我躲到爹爹的身后，知道有爹爹护着，母亲也只能口头骂着。
“你别老不让欢欢显形，我喜欢她这个样子。”
孩子的我敏感清楚而又无知。
父母的结合不受双方族人的祝福，但这没什么。虽然少了亲戚朋友的来往，但父母恩爱，我的小日子也过得甚是开心。
只是有的时候，到人间玩耍，看着小孩子们调皮地戏耍教书先生，看着他们堂表兄弟走动，看着被骂狐狸精的女人，街上游走的道士。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方，我不是人，我也不是一只纯粹的花豹，我空有仙元气息却也不被父亲的仙僚接受，逢年过节从来没有亲戚来我们家。我们只能独居在芩林山，偶尔化成人的样子混在人群中。
随着年龄长大，身高抽条，速度见长。即使我各种恶作剧撩拨大花他们，他们也追不上我后，他们就再也不追着我打了。我的日子无趣了很多。
每当家庭教育进行的差不多了，我就会溜去人的城镇，以人的身份结识更多的人。只要小尾巴藏好，不用法术而是用些小聪明解决问题，偶尔差点被修为高的道士发现就透出些仙元气息掩盖，我还是很安全的。
就在我想着就算没有小豹子陪我玩，也有人陪我戏耍的时候，娘亲怀孕了。
“他以后会和我玩吗？”“我到时候要和他赛跑，大花他们太辣鸡了，在我100岁的时候就跑不过我了，他们后来就更不肯跟我玩了。”“我到时候要给他买漂亮衣服，带他去人间耍。”
娘亲温柔地摸着肚子，“会的，到时候娘就有两个小棉袄了。”
父亲却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只是抱了抱我们。
其实那几天一直都很奇怪，父亲总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母亲问起，他也只是说仙家本家族里有事，需要他也回去决议商量。母亲虽然疑惑，但也没细问下去。接着芩林山附近就出现了一些外来人，祥云总是在头顶氤氲不散，偶尔还有仙魔战斗的声音出现。仿佛我们被包围监视着。母亲越来越心惊。父亲迟迟归来，安抚说那是本家在附近有任务要办，已经打过招呼不会打扰我们。
可是父母的事情不被认可，也尽量隐瞒。芩林山一座荒山，啥也没有，为何仙界和魔界的人会出现在附近且有人监视。
胆颤心惊的养胎，天上云雾越来越浓。整座山附近甚至开始出现对付魔界的封锁禁制。父亲和母亲开始争吵。
“你在瞒着我，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你冷静，没事的，没事的！”
“在我怀了孕才出现这些人，我的孩儿有问题？……可我探查了体征，和欢欢一样，也是豹型本体，仙元内蕴，没什么啊！”——“你有事在瞒着我！而且是大事，你说啊！我们共同解决啊！”
“是孩子的事，但没事，他们只是想要这个孩子过去养着，可能孩子不会和我们长大。”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走，你还在瞒我。我豹族虽只是小族，但是禁魔阵我是认得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值得魔界和仙界争夺的东西。你一定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你先不要急，养胎。你情绪不稳对孩子不好。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我保证，我们一家会平安在一起。你看，欢欢看我们吵架都开始害怕了。”
躲在门后的我的哭声终于被人听到了。“娘亲……娘亲不要担心，欢儿也会保护好弟弟的。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母亲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揽着我。
父亲安抚母亲后，去和仙家的人开始协商。
附近仙魔的战斗痕迹越来越重，父亲的协商无果，反而因为一次次的出去身上开始出现伤痕。隔壁大花家已经离开，周围的精灵妖怪也陆陆续续地搬离，整座山只剩下我们一家。我开始害怕。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母亲快要生产的那几天。恢复伤痕的父亲回来，他说有办法了。他求到他的朋友，可以带我们出去，还会剩下一个人易容成娘亲的样子，避开眼线。
父亲说：“欢欢不是他们的目标，可以留在芩林山。”
我立马握住娘亲的手，“我不要，不要剩下我一个”
娘亲也坚定地回握，“不可以，要走也把欢欢带走。我们一家要在一起！”
父亲挑眉，“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我们驾云离开，去到另一处荒地——神岭魔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土地，没有任何生灵，除了中间一座巨大的布满封魔禁制的塔外，肉眼可见的魔息在地面上面蠕动。高耸的塔遮住了落山的太阳。黑色的魔息土壤上一道道纵横的裂沟宣示着它曾经遭受过什么样战斗，在这样的地方却分布着大量的仙人坟墓。高高隆起的坟头，失去生命特征的灰暗命牌在上面漂浮。
娘亲问：“我们躲在神岭魔渊吗？可是这里魔息太重，孩子万一沾上怎么办？”
父亲说：“沾上更好。”
在娘亲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我们已经束缚着被扔了下来。
我望着‘父亲’鄙夷嫌弃的眼神，那么的熟悉，无论是小时候只见过几次的仙人亲戚，还是凡间那些修道除妖的名门正派。
锁妖塔的门应声而开。
也在我们落入的时候，紧紧的锁上。
再没有一丝的光亮。
梦还没结束，但我挣扎着想要醒来。我不想重复这样的结局，但终究也只能看着。
看着娘亲狠狠砸在锁妖塔的底层，血从下面开始流，各色妖魔闻着血腥味过来。
~~好久没闻过鲜活的精血味道了~~
~~是两个娘们~~桀桀
~~~啧啧啧，好像是要生了~~~
~~~是现在吃两个，还是等一下吃三个~~
~~~难道不该讨论一下怎么分吗？~~~
我看着猩红的血液缓缓流淌，耳边他们刺耳的声音冲进耳蜗。我爬向娘亲，“娘呜……娘，你怎么样？”“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才能止血。”
“欢……缓……娘亲会把弟弟生下来……你只要……照顾好弟弟就可以了。娘亲会保护好你们的……不怕，不怕啊。”
止血咒没用，治伤符也只是治好了撞伤，就在我想要掏出九转丹的时候，娘亲拦住了我。她居然还在笑。“生孩子……不破羊水……不流血怎么生……出来？”
我就这样一直提防着周围分猪肉一样的眼神。他们放肆的讨价还价里，夹杂着母亲生产吞下的痛呼。
我，无能为力。
直到母亲流的血都让周围心疼浪费，打算开始下手时。一声弱弱的啼哭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母亲将一沓阵法符纸打在一地的血上，以血为引，生成了保护罩。
“娘~娘呜，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十分清楚以血为引的保护罩如果不停止，会抽干施术者的最后一滴血才散。
母亲脸色苍白，一身凌乱，满身冷汗，“我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不怕……我家欢儿很坚强的。不怕，不怕啊。”
我哭着，看着母亲地面上的血丝缓缓爬向保护罩，又接着从伤口处抽出更多的血。我抱起弟弟，开始打坐，让自己周身气息运转超乎平常的十倍。
母亲心疼了“欢缓……”
我的梦就在母亲日渐消瘦，最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瞬间，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