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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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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羽张同学。”
“日安,夏目同学。”羽张舒打了个哈欠,趴在课桌上。
夏目贵志担忧的看向同桌:“羽张桑昨晚没睡好吗?还有你的手……”
羽张舒懒洋洋的看着自己左手缠绕的有些随意的白色绷带,不是很在意的挥了挥它:“啊,这个啊,没事,昨天手背不小心被刺了一下,要不是今早怕迟到,她们是不会满足只缠这两层的。”
夏目贵志往舒咲绑着绷带的手看了两眼。
这么看起来,羽张的手背似乎没有多少不适。
要不羽张也不会在上面用红色朱笔涂鸦,更不会把手上的手垫在脑袋下。
“我昨天……”羽张舒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昨天做噩梦了,没睡好觉,夏目你帮我看着老师,我想眯一会眼,就一会——”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脸埋在双臂之中,露出一头橘毛。夏目贵志听羽张舒咕囔了两句,就神速的睡着了。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每天都精神百倍的同桌,难得今天迷迷糊糊趴桌子就睡,还真是第一次见。
嗯,还有点可爱。
不过他莫名的对绷带上的涂鸦感到奇怪。
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他发着呆,思绪渐渐偏向危险的可能性,随后就将那些想法一一否定。
不怪夏目贵志多想,主要是羽张舒很少受伤。
事情回溯到他和羽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他正被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妖怪追着,正巧遇到了在森林里休憩的羽张,他当时满脑子都是躲避身后紧追不舍的妖怪,没注意到躺在树杈上眯眼的女孩。
被吵了休息,女孩干脆从树上翻身跳下来,一脚就把那妖怪踹飞了。
非常干脆利落的一脚,他都来不及反应竟然也会有人能看到妖怪这件事,就被羽张舒揉了脑袋。
【乖啊,没事了。】
夏目贵志:……
脸色爆红jpg.
后来他才知道羽张和他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因为那时新学期开学不久,张就跳级到他们班,成了孤零零坐在靠窗后排的他的同桌。今天除了羽张舒外,还是学生的大家都挺兴奋的,因为他们即将放长假啦,春假是三个学期假最长的假期,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的讨论假期去哪玩。
当他们看到趴在桌子上补觉的羽张舒皆是心领神会,这一定是昨天兴奋的睡不着觉所以在犯困呐。
毕竟羽张同学还是个小孩子嘛。
只比他们小一岁的羽张舒:zzz~
夏目贵志和每一个走过来的同学相视而笑,托羽张舒古灵精怪的想法和强大的行动力,就算他有事会因为妖怪而做出在他人眼里奇怪的事,而班里看不见妖怪的同学非但不排斥他反而和他相处良好,坚定的包容了夏目贵志中二的行为。
啊是,同学们认为夏目贵志是个未来可以进击演艺圈的中二少年。
夏目贵志:“……”
而同学们之所以可以包容这样的夏目贵志,原因很简单。
人不中二枉少年,当全班都提前迈入中二的步伐,对于同类,他们只会产生惺惺相惜的竞争意识。
不可避免的,当舒张在体育课展现出她的强大时,班里同学有一个是一个,盯上了羽张书包上挂着的看不出人形的玩偶,给自己也挂上了“守护灵”。
嗯,包括男生……
这也是独属于他们六年A班的特色了。
夏目贵志看着睡得香甜的羽张舒,和前桌的两个同学把小姑娘挡的更严实了一点,力求不让老师注意到她。
他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欢喜和丝丝的心疼。
欢喜是因为只有他见到过羽张帅气的和妖怪打架保护他的模样,心疼是因为羽张说的昨晚做了噩梦……
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才让羽张这么疲惫。
*
很快陷入梦境中的羽张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那一天——
那日是周末,她偷偷跑去神奈川去找爸爸,爸爸总是很忙,作为懂事的小棉袄,她当然要突然出现给爸爸一个惊喜。
然而她到的时候,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下一刻红云密布,人人争先恐后的逃跑,奔跑地风追逐着他们的脚步,人们就像是被死气缠住,灰败的脸就好像在诉说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
恍惚间,羽张舒好像看见一双恶魔的巨手,等待着逃跑的人们撞到它的手心。
反应过来后,她震惊的望向天空之上。
空中坠落着一把红色的巨剑,另一把蓝色巨剑也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她再清楚不过了,那个蓝色的巨剑是爸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明明离得很远,但是她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把剑的状态。
已经在崩坏坠落的边缘。
依然崩坏的红色巨剑忽然间脱离了某种桎梏,沉重地砸向大地,巨剑下落的速度太快了,一瞬间的爆炸嗡鸣声袭来,世界都似乎停止了运转,转而万籁俱寂。
呼啸的风也无法带来任何声音,就好像在举行哀悼仪式一般。
被巨大冲力吹倒的羽张舒挣扎着站起来,疼痛感若有若无。
深入脑海的嗡鸣声令羽张舒了解到自己的情况。
不是周围安静下来,而是她的耳鼓膜被震声刺伤失聪,一时间听不到周围的呼救喧哗。
咆哮的气流与碾成粉末的高楼混杂在一起,将空气也染成了落败的灰。
来不及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羽张舒想也不想就往剑的方向跑,在周围充斥的毁灭力量中,她能感受到属于青之氏族的力量保护着她,她一个忍不住,就让泪水模糊了眼睛。
跑快点,再快点!
她与迎面来人装了个酿跄,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
眼前忽黑忽明,她抹了一把眼睛,看着离她依然遥远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好远,好远啊,为什么跑不到?
爸爸,爸爸,求求你,不要死!
不要离开我!
眼泪极快洇湿了眼眶,她随手把遮挡视线的泪水擦去,巨大的恐慌感让她浑身发抖。
奔跑是羽张舒现在唯一的想法,找到爸爸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的听力不知何时开始恢复,但是她没时间去寻找呼唤她的人,潜意识不断的给她敲醒警钟。
她必须快点,再不快点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蓝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向生锈了的机器一样咔嗒咔嗒的向下掉碎屑,向脱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一寸一寸的向下掉,只要最后一根线断开,那么这柄剑就会在这片土地上造成第二次灾难。
天空中悬空的剑象征着“秩序”和“制御”,是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羽张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前面把柄堕落的红剑是象征着“暴力”和“热血”,是第三王权者赤之王迦具都玄士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羽张舒是羽张迅的养女,也是青之王的氏族。
天空中蓝色的剑忽然堕落,又忽然消失。羽张舒见此一个没跑稳跌倒在半路,忽略她已经被炽热的能量伤害到伤痕累累的皮肤,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爸爸他没能阻止迦具都玄士坠剑,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坠剑,防止自己坠剑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这种事情,哪怕爸爸从来没给她说过,但才也能猜的出来。
但是……但是……
她没能赶上。
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没能和爸爸说上一句告别的话。
哪怕在梦里,也不过是重复那年的场景,一直重复,不断的打碎她的奢望。
什么啊,当初收养了她,爸爸还给了她“羽张”的姓氏,明明约定好了来年要陪小舒一起参加夏日祭的。
原来约定这个东西,这么脆弱的啊。
羽张舒这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昨夜的噩梦她已经好久没做过了,上一次梦见还是她在御主塔做心理辅导的时候。
羽张舒解开手上的绷带,把绷带随意扔在一边,躺在床上看着手背上突然多出来的红色的印记,印记左右对称,样式还挺美观的,只不过占据了手背中央,中间最长的一道竖线伸长到了手腕处。
就像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惜是红色的。
就不是很开心。
昨天还是淡淡的红痕,今日一早醒来就变得清晰完整,就像是长在手背上一样,洗也洗不掉。
“咚—咚—咚。”
“羽张小姐,夏目少爷到访。”
敲门提醒她的是国常路爷爷给她安排的侍从,是来照顾保护她的。
“我马上下去。”羽张舒飞快的缠好绷带。
夏目是她在八原玩的最好的朋友,他来她的家中是可以直接邀请入屋坐着的。
不过这才刚放学分开,夏目过来又是因为妖怪的事吗?
放学后,夏目贵志和羽张舒与其他同学在一条道上走着,一路上羽张跟往常一样哼着自编的小调,和同学们插科打诨,仿佛上午的情绪低落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还是不放心啊。
听说羽张明日就要回东京过春假了,他是没时间去东京的,所以只有趁今日问一问羽张了。
羽张平时那么关心他,他作为年长的男孩子,更应该保护羽张才是。
夏目贵志在客厅等着,没多久就听到羽张的声音在楼上传来。
“抱歉啦夏目,让你等久了。”
羽张舒噔噔噔的下楼,跑到夏目贵志旁边坐着,在夏目贵志耳边压低声音,像是在交流什么秘密:“是妖怪吗?”
女孩说悄悄话时呼吸的气息吹扶在耳朵上,令夏目贵志的耳朵痒痒的,他摇了摇头,轻轻揉了圈耳朵。
“不是。”
自从羽张舒来到八原,八原是妖怪们老实不少,胆大包天欺负人恶作剧的妖怪虽然还有,只因这是妖怪们的天性羽张并没有拘束的太紧。
但是胆敢明目张胆做坏事尤其是恶作剧做到她头上的妖怪,一缕会被揍得很惨。
最开始羽张还有打不过的妖怪,但现在堪称八原内打遍妖怪无敌手,顺带着还拉着他练习了他的体术。
“唉,现在妖怪们都不作妖不惹事不暴力了,这日子闲得发慌。”
他看分明是羽张你想要暴力“执法”吧。
虽然羽张总说她讨厌暴力什么的,但每次跟妖怪打完架最开心的也是她。
夏目贵志婴儿肥肉肉的脸上挂满了无奈。
“你还是饶了那些可怜的妖怪们吧。”
“哈哈,那么夏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想问羽张桑是遇到什么不好说事情了吗?”
羽张舒一愣:“嗯?”
“因为我看你今天一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啊,如果是我看错了……”
夏目贵志的声音软软的,还有一点小羞涩。
“噗嗤。”羽张舒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诶?”
“夏目,你真是我的小天使。”羽张舒言笑盈盈。
“诶!我……”夏目贵志惊讶害羞的耳朵又红了。
他只觉得热的厉害。
为什么羽张她……她总是这么直球啊。
“昨夜没休息好,今天确实有一点点不舒服啦,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呢,结果就被你看出来了。”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夏目贵志忽然想到,他大概是打扰到羽张舒补眠了。
“没有啊,事实上夏目你来看我,还察觉到我的情绪,我超级高兴的。”
女孩双手放在夏目贵志身侧的沙发上,齐肩发别在耳后,身体向夏目贵志的方向微倾,笑的满足愉悦,让夏目贵志一下子放下心。
这才是平常的羽张舒——像一只活力满满的珍珠鸟。
夏目贵志将手抬起来在羽张舒头顶上压了压,小大人的说道:“那好吧,既然羽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他终于做到揉羽张头发这件事了!
夏目贵志嘴角翘起。
“哇,你偷袭。”羽张舒跳起来。
“没有。”夏目贵志矢口否认。
那才不是偷袭,再说没人能偷袭到羽张身上的。
“夏目,你变了,你以前超乖超可爱的。”
“男人不能说可爱!可爱的是羽张你才是。”
班里好多同学……不是所有同学都喜欢羽张,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羽张自己做的小挂坠。
是羽张用树脂捏的,还上了色,大多是美化过的妖怪的模样,也有一些看起来凶恶的,被办理的男生哄抢一空。
……他当然也有一个挂坠。
夏目贵志别扭的拿出了他的挂坠,这是一个头部是圆锥形的小人,他把挂坠握在手心,脸上露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回到了暂时收养他的亲戚家。
阳光的余韵照落在男孩的背影上,金茶色的头发与金橙色的阳光照相辉映,温柔又灿烂。
他手里提着羽张舒在他临走前塞给他的给收养他的亲戚的礼物,理由是羽张她假期不能去拜访他亲戚家,只好让他帮忙问候。
羽张说人是感情动物,要多联络联络感情,下次拜访的时候才不会被赶出来。
真是的,这周围谁能拒绝像羽张舒这样可爱的孩子啊。
夏目贵志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茶叶和点心,终于反应过来。
又被羽张桑照顾了,分明他的年龄要大一点的。
稍微有点不甘心,但是夏目贵志不得不承认,他是享受着这些的。
羽张她,真是个温柔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