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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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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一场暴雨突然降临。
雨水如注,冲刷窗户,雨珠蜿蜒游走于玻璃窗面,窗户口开了个小缝,冷风无孔不入地飘荡进来。
陶籽瑟缩着脖子,关上窗,接着继续默写公式。
路菲年转头问:“陶籽,去小卖部吗?”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堂课下课,雨天不用跑操,课间时间完全够去趟小卖部。
陶籽恍然未觉,身影都没动一下,路菲年又问了遍:“你去不去?”
两分钟时间默写完公式,陶籽核对,批改。
全对,她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她有些迟钝地回神:“你刚才说什么了?我写东西,没注意。”
“你最近学习态度很不错啊。”路菲年单手撑下巴,点了点笔记本:“这就是群里那份原件吧?”
也没想藏着掖着,陶籽爽快地承认:“是啊。”
路菲年两食指对碰,挑眉:“你俩,嗯?”
“……”
“先给你看样东西。”陶籽右手抽出一张计划表:“这是我考前复习计划。”
路菲年凑近看:“这计划表也太细了吧,看着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不是吧。”路菲年看了眼陶籽:“没完成计划,还有惩罚呢。”
陶籽沉默着点头。
“公式默错,罚三道大题。错题复习错,罚五道大题。”路菲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
上了两节课,陶籽打算出去活动下筋骨。于是两人提上水杯,边走边聊。
那计划列的实在不像陶籽的风格,路菲年问:“计划表是你自己列?”
陶籽伸了个懒腰,骨头舒服许多:“李泽惟和我一起列的。”
“你就这么听话?”路菲年心里感叹爱情的力量能让人发疯:“要是有人敢这么骑到我头上来,我肯定揍死他。”
“……”
从走廊望过去,雨雾朦胧,笼罩操场。
陶籽探出手接了几滴雨水,冰凉的触感下,使她清醒不少:“他真的一点都不通融,我每天都得给他报告学习进度。”
“我怎么觉得你乐在其中?”路菲年忍不住八卦:“那你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陶籽想了想,说:“大概是,学习搭档?不过我也不纠结了,就希望我能顺利赶上他的脚步。”
路菲年哀嚎:“我怎么就没这种人形学霸机!”
走到饮水机旁,两人排着队。
“这么跟你说吧。”陶籽凑到路菲年耳边,小声说:“如果我们是情侣啊,那惩罚应该换成——”
“打屁屁。”
“……”
“我去。”路菲年觉得挺有道理:“你想的倒挺美。”
“我也只敢脑子里幻想下,”陶籽鞋尖踢了踢地板,小声嘀咕:“李泽惟那么古板,他肯定不会答应。”
突然,从身后冒出个熟悉的声音。
“我不会答应什么?”
陶籽身体瞬间僵硬,宛如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咔嚓咔嚓扭过头。
李泽惟就站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带了探究,注意到陶籽惊措的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晃晃:“被吓到了?”
我操!!!
他这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陶籽舔了下唇,努力组织语言:“你,来多久了?”
李泽惟朝路菲年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看向陶籽,说:“刚到。”
陶籽重新活过来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李泽惟却像个问题宝宝:“你刚才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肯定不会答应?”
“……”
您要是不想被打屁屁就别问了,陶籽心说。
路菲年就是个看戏的,杵在旁边偷笑。
陶籽支支吾吾地找借口:“就是,就是那个,计划表的学习压力有点儿大,所以……能不能减轻一丢丢。”
当初列计划确实比较赶,考虑不够充分,李泽惟觉得可行:“那我回去再看看,调整下计划进度。”
顺利转移注意力,陶籽可算是松了口气。
路菲年接完水后,识相的遁了。
眼下饮水机附近就剩下他们俩。这里处在风口,雨天降温,陶籽缩了缩脖子:“五楼又没水了?”
李泽惟几不可察地嗯了声,随后走到陶籽左手边,等她接满水。
陶籽仰头看他,提醒道:“右边的接口也可以出水。”
李泽惟面色未改:“习惯接这里的。”
陶籽耸了耸肩:“那好吧。”
接完水,两人错开身体,冷风灌过来,陶籽抱紧了热水瓶。但杯子是保温瓶,瓶身冷硬,根本起不到暖手的作用。
走到楼梯口,陶籽吸了吸鼻子,和他道别:“我回去搞学习了。”
“嗯。”李泽惟应声后,出乎意料地上前一步。距离被拉近,陶籽闻到洗衣液清爽的味道。
李泽惟低着眼,装了热水的塑料瓶递给她,紧接着拉过她身后的卫衣帽,罩住她的脑袋,低声说:“拿去暖手。”
话落,还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给陶籽反应的时间,他三两步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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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籽抱着两壶水杯回班级,塑料杯的热度,暖得骨头都酥了。她哼着歌,走到座位附近,一眼认出桌边有个算不上陌生的人。
那女生手上不停翻看的,正是李泽惟的那本笔记。她匆忙拿起马克笔,泄愤似的,胡乱猛划了好几下。
在合上笔记的那瞬间,陶籽冷声质问:“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被当场抓获,辛思悦骤然抬头,瞪大双眼,双手往后缩。
随着这一声响,班级霎时间静下来。
陶籽走回位置,把水一瓶瓶放桌上,瓶底触碰木桌,连续发出闷响。
辛思悦盯着其中一个眼熟的蓝色水杯,表情错愕。
这时,前桌茫然回头,下意识打圆场:“陶籽,她是隔壁班同学,来找我玩的,刚才就是不小心碰掉了这个笔记,她给你捡起来了,应该没乱翻。”
陶籽没说话,冷眼注视辛思悦。
辛思悦,她不算陌生。
上回在宿舍楼梯间,偶然听到的真相——为了和李泽惟拉近关系,故意泼他满身墨水。
这件事陶籽还没跟她算账,她就自个撞上来了。
有人撑腰,辛思悦索性反咬一口:“我明明没动你东西,你怎么诬陷人啊?”
陶籽指向笔记本上乱画的痕迹:“那这是我自己故意画的?”
辛思悦冷哼:“谁知道呢。”
“这么着吧。”陶籽背靠椅子,十指交错扣在桌上,轻描淡写道:“调监控。”
气氛愈发沉默。
班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不知情的人问旁人:“这谁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他人给科普:“不知道哪个班的人,应该是动陶籽东西了。”
“我去,这女的有毒吧。”
辛思悦自然听到了旁人的对话。
显而易见的,9班非常抱团,目前都站在陶籽那边,她想混肴视听也没办法。
再则,若真的调了监控,事情闹大,对她更没有任何好处。
“对不起,我就是看那本子掉地上了,就帮忙捡起来。”辛思悦咬唇,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至于那个马克笔的污渍,污渍,我,我就是想试一试笔能不能用。没想到被人推到手,就画成这样了。”
“……”
陶籽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一股子白莲味。
班上同学低语:“牛逼,那痕迹说是不小心画出来,鬼才信。”
另一人说:“我也不信。”
心里计算了下得失,闹到老师那儿去,多半是不了了之,倒不如自己报复来得爽快。
陶籽悄然拿手机,迅速按了录音,动作十分老练。
手机塞进抽屉,陶籽扬眉,似乎很好商量:“那你去拿份自己的物理作业本给我,行吗?”
明目张胆的报复。
这么多人围观,辛思悦心想陶籽也不敢闹大,憋出几滴眼泪,抽抽嗒嗒地说:“如果你能原谅我,让你划两下也没事。”
“去吧。”陶籽笑着说。
没多久,九班等来了带着笔记本下楼的辛思悦。壮胆似的,她身后还跟了两个男同学和三个女生。
陶籽早堵在九班门口,手揣兜里,懒散地扫了眼她身后几人,唇角略弯,却没有任何笑意:“在外面吧。”
辛思悦递本子给她。
陶籽瞥了眼,是李泽惟那份笔记的复印件:“你这是让我画在别人的复印件上?这可就怪没意思了。”
身后带了小伙伴就是不一样,辛思悦底气十足:“你刚才又没指定要拿什么笔记。”
“行吧。”陶籽懒洋洋地点头:“不用换了,就这么着吧。”
陶籽双手拧开墨水瓶,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辛思悦一眼,慢吞吞地说:“我可给你机会了啊。”
“不是拿马克笔吗?”辛思悦瞪大双眼,警惕起来。
但她没机会挣脱。
下一秒,一整罐墨水从辛思悦的肩膀,利落倾倒,黑墨水流淌过校服,蜿蜒而下。
围观的同学集体倒抽一口气。
辛思悦往后躲,放声尖叫。
没想到墨水随之喷溅,糊到脸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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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最后还是闹到了年级主任那里。
监控该调的也调了,但这类事情实在是黏黏糊糊,难以处理清楚。问清楚意愿,都表示可以和解。
最后由年级主任冯堂军,上了堂同学互助友爱的课程,并严正警告了两人。
事情处理结束,第三堂课下课铃响。
从办公室出来,陶籽回教室,她回应了旁人的关心后,才有心思看手机。
刚刷新,微信界面跳出几条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四十分钟前。
。:【你没吃亏吧?】
三十五分钟前。
。:【上节课没完成的复习任务,这次就不用罚了。】
二十分钟前。
。:【摸摸头.jpg】
看完这几条,陶籽轻松地笑了。
掌心还握着李泽惟让她用来取暖的水杯,一个小时过去,现在只剩下余温。
陶籽换了个话题,慢吞吞地回复:【我口渴了。】
李泽惟几乎是秒回:【那你……喝点水?】
陶籽故意回:【保温杯里的水太烫了。】
又过了半分钟,陶籽传了张图片过去。是李泽惟那个淡蓝色的运动水杯。
对话框头顶断续有“正在输入中……”
陶籽把人调戏够了,心情舒畅,打了串话想解释是开玩笑,可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李泽惟的回复。
李泽惟:【你喝了,会对我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