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契约》望廷

59、情缘难再续7

　　“这些照片是谁的？”见布鲁克从卫生间里出来，伊岚问道。
　　“我父母，还有我。”布鲁克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忧伤的味道。
　　“你小时候比现在好看多了，会笑，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这些是什么？”伊岚指着照片墙旁边的博物柜。
　　“各种矿石，我父母留给我的。”
　　“真美！你全都认识？布鲁克？人呢？”
　　“嗯。”布鲁克手里拿着一套男士睡衣从卧室里出来，递给伊岚。“只能把我的借给你了。”
　　“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很值钱？”伊岚把项链取下来递给布鲁克，顺便接过睡衣。
　　布鲁克拿着项链走到桌子旁边，打开台灯对着光看了一会，眉头微微皱起，细长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接着，他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头戴式的单目鉴定镜，戴在头上仔细看项链坠。
　　伊岚也凑过去要看，布鲁克抬头看了她一眼，“快去洗澡。”
　　伊岚“哦”了一声，拿着睡衣去卫生间。等她洗完澡出来，看见布鲁克还坐在桌子前研究她的项链，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伊岚指着那些符号问。
　　布鲁克摇摇头，把项链还给她，说：“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绿松石啊，很常见的。”伊岚把项链戴好。
　　布鲁克又摇了摇头，“看着像，但并不是。”
　　“你直接说是假的不就好了。”
　　布鲁克犹豫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酒柜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伊岚。
　　伊岚端着酒，在沙发上坐下来，布鲁克坐在她身旁。
　　“布鲁克，和我讲讲你父母吧，从来没听你说过。”
　　“地质学家，八年前去世了。”
　　“讲完了？”
　　“完了。”
　　“我们真像。最痛苦的事情，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不过起码我还能说给你听。”
　　“那个人呢？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今晚差点约他见面，但我还是不敢。我怕见面了，反而无话可说。”
　　“伊岚，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布鲁克，过年跟我回家吧。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不是早都改口了吗？”
　　“我是说，你可以真的把那当成你的家，把我爸妈当成你爸妈。”
　　“不要岔开话题。”
　　“好困，我要去睡了。”
　　“去吧，床单已经换好了。”
　　“布鲁克，你真贴心！”伊岚把喝空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扭转过身体，用手指轻柔地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不是很挺拔的鼻梁。
　　布鲁克皱起眉，瞪着伊岚，“你敢不敢穿着男士睡衣，在别的男人面前晃荡，撩他？”
　　“扎心了，布鲁克。睡觉去了，晚安！”伊岚脸微微的一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卧室，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晚安！”
　　卧室的门开着，他们谁都没有去关。
　　布鲁克取了个靠枕当枕头，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他知道伊岚为什么逃避他的话题，也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撩他。
　　这个女人，外表坚定，但内心柔软又怯弱，今晚，她是脆弱到了极点。然而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敢像个小女人一般，略略的，放肆一下。
　　他也曾经像伊岚一样，因为害怕再承受失去的痛苦，而踌躇不前，和谁都不亲不疏的，在灯红酒绿的人来人往中过着心灵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无论爱情，还是友情，连亲情都不可能是永恒的。
　　直到遇见伊岚、可可和彭心心。他开始渐渐发现，日子过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虽然还会常常回忆起父母，但痛苦越来越少，更多想起的都是过去幸福的瞬间，还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失去，不是最可怕的事，如果到老了，连值得放在心里回忆的人都没有，才是最可悲。”她的这句话，给了他勇气。
　　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可是除了在伊岚需要安慰的时候，借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她也走出来。
　　“布鲁克，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觉得他们俩今天是故意放我鸽子。”
　　“才知道！”
　　“我们俩的关系，要告诉他们吗？”
　　“不要说。”布鲁克的嘴角一扬，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笑容。
　　“布鲁克，你把我灌醉吧。”
　　“今晚不行。”
　　“布鲁克，我要喝酒。”伊岚的声音里，微微带着颤音。
　　布鲁克想了想，微皱着眉头，起身打开台灯，倒了半杯红酒放在桌子上，又拉开抽屉，找出一瓶药，往酒杯里倒了一粒。过去，心痛到睡不着的时候，他常这么干。
　　等酒里的药片完全融解了，布鲁克才端着杯子走进卧室。一开灯，他看到伊岚把自己紧紧地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被子里无声无息地抽搐着。他的心，也抽着痛了一下，这种绝望的心痛，他曾经太熟悉了。
　　布鲁克端着酒杯在床边坐下，拍了拍伊岚，“喝吧。”
　　伊岚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又过了片刻，才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接过酒杯冲布鲁克笑眯眯地说：“布鲁克，你真好！”
　　“你这个女人，真能装，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布鲁克站起身来，打开衣橱，取了一条枕巾重新换上，之前的那一条，已经快湿透了。
　　“枕头，我只有一个，你得赔我新的。”
　　“布鲁克！”伊岚听了布鲁克之前的一句话，心头一暖，眼里刚蓄满了泪水，就被他的后一句话把情绪全给破坏了，欲哭不能，欲笑不得，气得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将酒杯还给布鲁克，倒头盖上被子，背对着他。
　　布鲁克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听着伊岚的呼吸声渐匀，才回到起居室，关了灯躺在沙发上睡去。
　　这一夜，一个戴着帽子，竖起风衣领子的男人，一直在附近徘徊，看着酒吧二楼的灯光，一忽暗了，一忽明了，一忽又暗了。直到天亮，看到伊岚从酒吧里出来，他才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