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恋爱纪实》兰女丑

18、第 18 章

　　这一天早上是语文早自习，语文课代表兼高一（二）班的班长李婷婷拿着语文教材走到讲台上面，让同学们不要再讲话了。她起了个头，开始带着同学们朗诵《蜀道难》。

　　班主任还没到学校，巡查的老师还没来到他们班，庄无咎干脆明目张胆地偷懒，只一会拿瞟慕容玖一眼，做出一副哀哀戚戚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玖则当自己是瞎子，她难得认真地跟着读课文，偶尔目光与庄无咎碰上了，也是一触即分，不肯与他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交流。庄无咎见一计不成，顺手在书桌上撕了张便利贴，写了一行字，把这张便利贴粘在慕容玖的语文课本上。

　　慕容玖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

　　小庄无咎昨天为什么会哭？

　　慕容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把这张便利贴揭了下来，对着浅米色的纸面发了一会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文字交流反而让她的尴尬感降低了不少。她想了想，觉得庄无咎如果真的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未免太可怜了点，只好斟酌着措辞写字：

　　我昨天在走廊上骂他，不小心说话重了，把他骂哭了。

　　她把这张便利贴扔回庄无咎的书桌上，也不打算再看庄无咎的反应，继续跟着语文课代表念课文了。

　　庄无咎盯着被她放回来的便利贴，却是彻底的走了神。

　　昨天小庄无咎还真是被慕容玖骂哭的，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小庄无咎是他身上的一缕灵智，除了脑子笨了一点，行事举止与他本人的区别应该不大。庄无咎回顾了一下自己的成长历程，感觉自己怎么也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被别人骂哭的人。

　　他转一圈手里的笔，稍微有点震惊自己城墙厚的脸皮居然不是天生的。

　　我得是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人骂哭？

　　庄无咎想了半天，还真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很久以前，他才刚学会化形的时候。庄无咎记得，他那时道行不够，很快就被一个道士识破了真身。那道士把村子大旱的原因归咎在他的身上，当着一众村民的面要把他烧死。庄无咎不怕死，他一直混混沌沌地活着，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的；但当那个道士举起火把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过极了。

　　庄无咎还记得，当初他饥寒交迫地流浪到这个村子，是这个道士分给了他半个馒头。他那时没什么见识，连化形都只能变作人类孩童六七岁的模样，完全不知道道士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而就是那个他以为会一心一意对他好的道士，当着村民的面举起了火把。

　　彼时的华夏，整个中原都在大旱，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他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狸精，面对群情激奋的村民们，又哪里有给自己辩驳的机会？

　　庄无咎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笔，迟缓地回忆起来，那一次，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确是哭过的。这段记忆被埋得太深太远，得很用力才能回想起来，以至于他差点就不记得了。

　　他看一眼慕容玖正在专注读书的侧颜，突然有点想明白了小庄无咎被骂哭的原因。小庄无咎一定是把慕容玖当作了很重要的人，才会在挨骂的时候异常难过。

　　——所以，在他自己的潜意识里，慕容玖是个很重要的人。

　　庄无咎又转了一圈手里的笔，不得不接受这个乍看之下匪夷所思的结论：他可能是，对慕容玖……很有好感。

　　他闷头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这颗沉寂千年的少男心是怎么不受控制地对着慕容玖这个外来物种萌动起来的。他再看一眼同桌的慕容玖，发现这姑娘还在跟着课代表读课文，洁白的耳垂上小小的一颗钻石耳钉反射着白炽灯的光芒。

　　这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的女孩子。她太特殊了，太耀眼了，没有人能不被她吸引。

　　庄无咎翻一页手里的语文课本，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个学上得也挺让人“侧身西望长咨嗟”的。

　　——他当初不是就想咸鱼一阵子吗？这怎么咸着咸着，还躁动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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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食堂的菜谱更新，居然有鸭血粉丝汤，慕容玖对人类的食物再怎么挑剔，也没办法抗拒鸭血的诱惑，半推半就地被沈文萱和邱芙儿拽进了食堂。

　　邱芙儿是慕容玖他们班的女生，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男生缘女生缘都很好，又因为极其擅长跑步，被班主任李宏昌钦点做了二班的体育委员。她也是戏剧社的成员，这几天因为在忙着排莎士比亚的选段，和沈文萱走得很近。

　　慕容玖是分班之后才认识邱芙儿的，这小姑娘极其话痨，随便逮着谁都能侃上大半天，很快就和赵子赫刘英昊之流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她课间的时候总溜到刘英昊这边来聊天，一来二去的和庄无咎慕容玖也熟悉起来，慢慢就也看出来慕容玖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冷冰冰的，对着慕容玖的时候胆子就更大了。

　　邱芙儿夹了一筷子粉丝放进嘴里，囫囵几下嚼完，就和坐在旁边的沈文萱八卦学校琐事：

　　“你今天早上看见徐小环了吗？我早自习之前上厕所，徐小环哭着进来的，吓得我都没敢出去。”

　　沈文萱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感同身受地觉得尴尬：“这的确不能出去，要我我就装我不在隔间里面。”

　　“是啊，”邱芙儿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过你发没发现，徐小环好像总心情不好，我和她还不是一个班的呢，上学期就看见她哭好多回。”她又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慕容玖：“慕容你上学期和她是一个班的吧？”

　　慕容玖也不知道她们八卦还要带上自己，只能跟着点点头，强行终结了这个话题：“我跟她不熟。”

　　沈文萱白她一眼：“你跟谁都不熟。”

　　慕容玖想了想，觉得沈文萱这么说也没有错，只好朝着她一摊手。

　　邱芙儿那边的早自习厕所奇遇记还没讲完：“徐小环哭完洗了把脸，我想她可算出去了吧，结果厕所又进来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她这讲八卦也要听众互动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让谁传染的，沈文萱和慕容玖纷纷摆手表示不想猜，邱芙儿也不觉得冷场，自己接了下去：“是教我们历史的范老师！我当时心里就一咯噔，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邱芙儿连比带画，“范老师打从进卫生间来就开始吐，吐得稀里哗啦的，吓死我了。我想问她有没有事，结果她吐完就出去了，我从隔间跑出来就看见她一个背影。”

　　邱芙儿忧心忡忡：“你们说，范老师会不会是生病了？但昨天晚上我看她值班的时候状态也还可以呢。”

　　慕容玖想起来庄无咎说范老师怀孕的事情，那个神棍可能是真的说中了，范老师这个可能是孕期反应。不过她也不想和邱芙儿她们说这个，就只是简单安慰了这两个孩子几句，便低下头继续夹碗里的鸭血。

　　她这一动作，原本藏在校服领子里面的小青铜尊一下子掉了出来，在她胸前晃晃悠悠的。邱芙儿和沈文萱全看见了，都以为这是个挂饰，话题风向立刻就变了。沈文萱端详这小青铜尊一会，说：

　　“这个长得好像博物馆里面的东西，不过是个微缩版的。”

　　邱芙儿说：“像历史教材封面！”

　　慕容玖就也低下头看了一眼。小小的青铜尊栓在黑色的细绳上，因为被庄无咎施了咒语，本来的金光完全敛去，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吊坠。她伸出手摩挲了一下这个小青铜尊，冷不防听见沈文萱说：

　　“昨天还没见你戴这个，是你新买的吗？”

　　这青铜尊好歹是个灵器，慕容玖也不知道杜撰它的来历会不会让它不高兴，只好诚实道：

　　“……呃，是庄无咎今天给我的。”

　　邱芙儿和沈文萱对视了一眼。

　　慕容玖坐在她们对面，都看得出来她们俩眼里刨根问底的那股劲，只能小声叹口气。果然下一秒沈文萱就问：

　　“好端端的，庄无咎干嘛送你东西？”

　　慕容玖试图解释：“这不是送，他就是给了我这个……”

　　邱芙儿紧随在沈文萱后面说：“给和送，有什么区别？你不要抠字眼，他这就是送了你东西。”

　　慕容玖：“你们别这样，我和庄无咎……”

　　“是不是昨天晚上你们吵架，他为了赔礼，特意送给你的？”邱芙儿双手合十，脸上写满了憧憬：“慕容，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庄无咎这种人性格真的很好，你也不要总和他吵架，我还等着做你俩CP粉的粉头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

　　慕容玖：“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和庄无咎没……”

　　她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卡住。

　　身后有个她绝对不陌生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慕容玖慢吞吞地扭过头，就看见庄无咎站在她身后。

　　他显然是刚吃完午饭，手里还端着没来得及倒掉的餐盘，神色是和往常一样的懒散倦怠，慕容玖却忽然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邱芙儿和沈文萱万万没想到八卦八来了正主，此刻像两个小鹌鹑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只耳朵支棱着，想听慕容玖和庄无咎究竟会说些什么。

　　慕容玖就朝他抬了抬下巴：“怎么？”

　　庄无咎不闪不避地对上她抬头看过来的目光，半晌，他忽地一笑：

　　“你们以后不要总在背后八卦，你看，这让我碰上了，就会很尴尬。”他拿手指虚点了点沈文萱和邱芙儿，慢条斯理道，“我来给你们更正几个信息。第一，昨天晚上我和慕容没吵架；第二，这个青铜尊的确是我送给慕容的；第三……”

　　慕容玖还没反应过来庄无咎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就听见他温柔而坚定地继续道：

　　“我和慕容现在的确是没什么。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