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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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紫仪与秦小刀两个回了宿舍，诗墨见秦紫仪面上笑容大盛，便捅咕了秦小刀一下，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秦小刀摇头点头，弄得诗墨一头雾水。
“小刀进来。”秦紫仪丢下一句吩咐，令诗墨撇了撇嘴。
秦紫仪已经将外衫脱了，随手一丢。秦小刀捡起，收整好后挂起来。
秦紫仪并未阻止，一眼不眨地盯着秦小刀。仔细看，小刀还是蛮可爱的。险被自己心声吓了一跳，随手沏了杯茶要饮。
秦小刀碰了下茶壶，便上前一步，手掌托着杯底，微微用了内力烘热了凉茶。
“今日你做得很好。”秦紫仪开口了。
秦小刀知他是在说飞花楼让他一事，便沉默着。
“怪我吗？”秦紫仪漫不经心问道。
“不怪，若没有爷，我今生还不知道在哪里。”
秦紫仪轻笑了一声，他声音实在好听，“是不敢，还是，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听得秦小刀眉头一跳。
“怕我吗？”秦紫仪的眼睛亮晶晶的，秦小刀实在没见过他这样兴奋的时候。那是一种跃跃欲试，含着纯洁的天真，与天然的恶劣。
秦紫仪伸出手，捉住小刀的手腕，那副冰肌玉骨，令小刀生出一股遍体生寒的悚然感。
“我要你陪我，肯吗？”
秦小刀敢肯定，秦紫仪说的陪必然不是正常的相陪。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腕，问道：“爷想我怎么陪？”
秦紫仪绽开笑容，“像女人陪男人那样，你懂吗？”
秦小刀怔忡片刻后，心念数转，“是端王世子！他教你的！”
全家人手捧珍珠一样，如珠似玉爱惜至今，为他的身体着想，不敢教他接触一点男女之事，那世子竟然拿这样的龌龊事来玷污他！
秦小刀勃然大怒，手掌握住刀鞘，恨声道：“我去杀了他！”
秦紫仪手指点在小刀手背上，只是轻轻的力道，便令秦小刀卸了力气，唯恐伤到那根手指的主人一样小心翼翼。
“那狗贼那样你了？”秦小刀声音沙哑，椎心泣血。
“没怎样。”秦紫仪很喜欢小刀这样为他愤怒的样子，轻描淡写，“你这样为我着想，我很高兴，不管是真的，还是你想使我对你愧疚继而放过你。”
秦小刀一呆，全身的火似被一盆凉水，兜头浇透了。
只听他艰难道，“我以真心待你，我以为……”他说不下去了，他没想到秦紫仪会这样想他。
他这一生，只有三天，是快乐的。
在他心中，有个人重过他的血海深仇，令他甘愿与这世界和解。他也是将门男儿，烈英之后，难道就真的没有丝毫先人的风骨，真的愿意屈居人下，为奴为仆吗？
这个人骄纵恶劣，钟爱戏弄他，他也予取予求。
哪怕是这人要杀他，他也甘心引颈就戮。
秦小刀半刀出鞘，注视秦紫仪，双目赤红，声似泣血，“我要你收回原话。”
“朝令夕改，不是御下之道……”秦紫仪话音未落，便感到颈间一凉，是那柄玉雪嘉行刀。
“收回去！”秦小刀冷声道，他胸口含着一口血，又痛又烧。
秦紫仪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似笃定了秦小刀不敢动他。
秦小刀恨极了他这拿捏准了自己的样子，持刀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他确实，无法动秦紫仪一根手指。
秦小刀收回刀，咽下血，嘶声道：“当年你救我一命，秦府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动你。我答应你三件事，除了陪你，什么都可以，当我报你金珠之恩。咱们两不相欠。”
“你不喜欢我吗？”秦紫仪望着那柄刚刚要取他性命的刀，“一面玉雪，一面嘉行，不是取我紫仪二字吗？”
秦小刀沉默片刻，“你被宠坏了，你不懂喜欢。”他声线不稳，仍竭力道，“我自知粗陋低微，不配你，只是痴妄。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却要拿来肆意折辱，我不允许。”
他一字一血，牙根都是咬出来的烫血，灼得他一声一痛，甘愿死在十二岁那年，不然就不必如此剖心掏肺，把血淋淋的心事给一个无情无心的人看。
秦紫仪看到秦小刀唇缝已然沁出一道血线，他心想这可真是个犟人，可真是一柄悍刀。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小刀吗？”
秦小刀摇头，他已经不敢说话。他话已至此，秦紫仪却仍然毫无所动，可见这个人仍然智珠在握，高高在上。
秦小刀实在怕极了，命运何其薄待他，他竟然连这一点重逾性命的喜欢也守不住吗？
“为你取名小刀，是在提醒我自己，利器大凶，手握不祥之器，一定要避免误伤主人。”
秦紫仪见秦小刀面色惨白，心中终于感到一点微茫的心疼，但他知道，这点痛意比起他要拥有的，简直不堪一提。
“你真的要离开我吗？陆琛？”秦紫仪问道。
秦小刀那口血终于咯出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紫仪。
“还要我说下去吗？”秦紫仪终于生出一丝不忍，他向秦小刀递了一块手帕。
“让我死个明白吧，让我……”死心吧。
那一点未尽之意，秦紫仪察觉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不知道，那个买卖你的张老板，第二天就被我扔到狱中了。我在朝廷的邸报上见过陆家处斩和流放的名单。”
“你过目不忘，即便那个人贩子为了掩盖自己贩卖官奴的事实，伪造了身契上的身份，名字却不假。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你知道一切。”秦小刀闭上了眼睛，“怪不得当年你闹着非要给我改名字，因为你察觉到了我身份不妥，陆翡这个名字会引人怀疑。”
“更遑论，我当年逃跑时露过功夫，手上又都是练武留下的老茧，简直处处都是破绽。在你这样的聪明人眼中，就是一个满身是洞的筛子。”
秦紫仪点头。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欠你两条命，我还无可还……”
“你想去死吗？”秦紫仪平静开口。
秦小刀扯了扯嘴角，“秦紫仪，你要携恩图报吗？我偏不让你如意，我就要去死。”
“对我不敬，给你记一笔，日后还来。”秦紫仪露出一丝笑意，“我浪费这些口舌告诉你这些，目的没有达到，怎么会任由你去死？”
“你的妹妹为你而死……”
秦小刀摆摆手，“我一死还她。”
“定远侯谋逆大案，主犯斩首，从犯发配。为保定远侯一丝血脉，将你与妹妹陆翡偷天换日，陆翡代你而死，你以陆翡之名发配岭南。我想，岭南定然有接应你的人，只是没想到，押你的差人为了赚外快，中途将你们卖给了人贩。”
“如此大逆之罪，如此偷天换日，想必经手之人不少？忠心耿耿的侯府旧部，抛家舍业，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走漏风声，不知多少人要为此家破人亡。”
秦小刀闻言一怔，胸口腾起一股滔天怒火，横刀再次架在了秦紫仪脖子上，“这事，秦府就你一个人知道吧，不然秦府也不会收留我。你若死了，再无人知。”
“不错，一切都是我推知的，并未调查过，也未曾告诉过他人。想必祖父、父亲也都不知道。”秦紫仪点点头，“杀了我，确实一了百了。”
秦小刀望着仍然岿然不动的秦紫仪，他曾为了这个人，可以死，可以生，放下了满门血债。
这个人，无情无心，却是玩弄人心的顶级高手。
他必然知道自己爱重他，却不以为意。这样的九窍心肝，想必略施小计，就能让自己甘心上钩，任他索取。
而这人，却只想看自己挣扎。就像一只猫捉住了猎物，分明胜券在握，却偏要玩弄游戏，在最绝望的时候致命一击。
秦小刀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秦紫仪。这分明是一个完全不值得爱的人，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我可以像女人一样陪你。”可笑的是，秦紫仪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但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今天？”
秦紫仪用手指拨开脖子上的刀，“这分明是两个问题，但我可以都回答你。”
“为什么是你？因为你拔刀的样子很美。”
“为什么是今天？因为你在今天拔了刀。”
秦小刀好似无力握住刀，那刀落在地上，像敲在他心上，“你为什么不早说？”
秦紫仪向他一笑，那笑意既天真又残忍，像是在嗔怪秦小刀又问了一个问题，“这样告诉你，你会贪心。”
他要秦小刀的身体，却不想再为这身体付出额外的东西。
他要像以前一样，他要，秦小刀给。他干过百次千次这样的事情，他在这世上随心所欲，想要什么唾手可得，所以得到也并不珍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