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飞鸟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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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就是争那一口气吗？人死如灯灭，死去了之后还要那一口气干嘛？
小野拓濒死的时候是那么想着的。但是他还是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不宽厚的肩膀背对着雨点一样落下的拳脚与木棍，双手护住怀里的黑猫。
“黑猫出现是不祥之兆！”尖锐的嗓音刮入耳膜，震得他头晕脑胀。“小野，你竟然偷偷养了那么久，是想咒谁？你/妈死了还不够，还要带上我们全村人吗？！”
这句话触动了小野拓的神经，他缓慢地眨了眨被流入的鲜血浸湿的眼睛，沙哑地开口：“我没有。我……打算离开这里。”
“谁信你啊，一开始嚷嚷着要走还不是一直赖在村里！要不是你奶/奶可怜你你当你能待多久？”
他被击了个踉跄，疼痛在瞬间过后渐渐转变为麻木，怀里的猫咪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脊背拱起，尖锐的爪子在他手上扎出深深的坑洞，嘴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乖，没事的，没事……”小野拓有些慌张地顺了顺它的毛，却被黑猫反挠了一爪子，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瘸腿的猫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凄厉的惨叫，又像是示威的吼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它身上。
黑猫猛地窜进了人群中！
“看啊，他养的猫！”
“哎呦，它咬我！”
“我被它抓到了！”
“小小，快回来！”小野拓往人群里爬，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用颤抖的声音呼唤他的猫。
四周都是乱哄哄的，叫嚷的人声，木棍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与黑猫尖锐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小野拓在混乱中不知道被谁用力打了个闷棍，血一下子流了满脸，但是他还是没有晕过去，睁着被血染红的虹膜死死地瞪着黑猫的方向。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那一瞬间很安静，没有了叫嚷的人声，兵荒马乱的脚步重重地踏过他的身体，灰尘溅起。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这里的人，因为存在感削弱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从开始看到了结束。
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他第一次与黑猫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人走了过来，神奇地隔绝了一片空气，走到他面前。
“你想活下去吗？”红色的眼睛仿佛凝固的血液，映着小野拓濒死的模样。
他似乎没有选择的机会，无非是死与死的较量，一个是彻底的消亡，一个是死了却还在人间地狱徘徊。
但是他还有那只猫。
但是他除了那只猫什么也没有。
小野拓的喉咙发出丝丝的嗬声，胸膛微微起伏着，溢出了一口血。“……想。”
“那请你为无惨大人效力吧。”那个奇怪的人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抵在了小野拓的嘴上。
砰嗵！
血液流入体内的刹那，衰竭的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像是要跳出他的胸膛一样噗通噗通地狂跳着。
然后一股力量顺着心脏流向全身，耳鸣的感觉愈加强烈，嗡的一声，脑子里的东西都犹如裹了糨糊一般被蒙住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小小。
保护小小。
吃……
不，是保护小小。
好香……什么那么香……
要保护好它。
吃掉它。
之后小野拓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吃着什么美味的东西，口水停不下来，猎.物的叫声惨烈又动听。
他变成了鬼。
渡边风斗正面临着人生的一大难题。
他好饿。
吃什么？
本来身为鬼他可以吃.人的，但是除了稀血之外，普通的血液身体消化不了，最后只能吐出来，所以相当于什么都没吃。
因为这种特殊体.质的原因，他的身.体可以接受比较微弱的阳光而不被烧死，但是也因为自身罪业，身体会感到疲惫。
换而言之，他是一个容易漏电的电池，必须要能量才能充满。
现在他的充电宝无惨大人没有召唤他，而且稀血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渡边风斗只能选择忍耐。
渡边风斗动了动鼻子，一股新鲜的血液味道传了过来。他寻着味道看过去，意外地说：“是你啊。”
渡边风斗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还记得我吗？”
“……？”少年看到他的脸，一怔，明显还记得他。
“嗯。”
是刚刚向我问路的人。富冈义勇心里想。
“那个，其实我去了报社好像也没有见到小野先生，他们说他有事。”渡边风斗不好意思地笑着，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所以我想找间餐馆吃饭，但是附近好像都关门了……您知道哪里有开店的吗？”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他刚刚在追寻一个猫形的鬼，但是跟着跑到城镇外边去了才发现那个猫形的鬼竟然是分/身，真正的鬼可能还待在城市里，所以才匆匆赶回来，没想到又遇见了这个赠他灯笼的少年。
天色那么晚了，这里接近城郊，鬼很可能还会出来害人，富冈义勇也不放心让一个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独自走夜路。
“我带你去吧。”富冈义勇决定把他带到人群里再出发。
“说起来您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最近城里有好多人失踪，找到了之后都死了……哎，没想到城镇那么危险啊。”渡边风斗看着走在侧前方的富冈义勇几秒，像是随意找个话题一般把报纸拿出来读了一遍标题。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富冈义勇听到报纸上的那个时间点，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说。
“当然可以。”渡边风斗笑着递给他。
“……”少年看完后把报纸还给了渡边风斗，从口袋里掏出哨子吹响。黑色的乌鸦从树枝上掠了下来，瞥了渡边风斗一眼，用尖锐的鸟喙催促似地啄了啄少年的头。
“没想到有那么多人遇害了。”渡边风斗像是感叹一般这么说着，没有错过少年一瞬间愤怒自责又不甘的表情。
渡边风斗低下头，身体开始发抖。
“犯/罪的人我迟早会找到的。”富冈义勇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宽慰道：“你最近不要远离人群，那样会减少一些危险。”
“你？难道您是警署的警官一类的大人吗？”渡边风斗捂住脸颊，试图把扭曲的笑容收回去，激得眼泪都逼了出来，他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样子更像是害怕至极，眼含希望地望着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迟疑了一下，说：“我是鬼杀队队员，富冈义勇。不是警署人员。”
“鬼杀队？啊，我有听我奶奶说过这个！是守护人们的暗夜，把鬼杀死的神秘组织……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渡边风斗震惊地说：“我还以为是故事而已。还有，难道那么多起案件都是鬼引起的吗？”
“嗯。”富冈义勇按住左臂，他的神色似乎有些苍白，但是神情依旧是柔和的。“我会把它斩杀。”
“真厉害啊。”渡边风斗毫不吝啬赞扬，又随意闲谈了几句：“我叫渡边风斗，富冈君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事。”
富冈义勇说。
“这样啊，那富冈先生喜欢吃什么？改天我请客，当做送我这段路的谢礼吧？”
“……萝卜鲑鱼。谢礼不必了，我杀完鬼之后会立即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
“还真是忙碌……嗯？怎么有一股血腥味，您受伤了吗？”渡边风斗像是才注意到富冈义勇左臂的伤，那道伤口很长，被绷带草草包扎后似乎又裂开了。渡边风斗停了下来。
“不碍事，可以继续走。”富冈义勇看他停了下来，一怔，左臂已经被他轻轻地牵住，纱布一圈圈地沿着伤口打开，渡边风斗的动作极尽轻柔，只在手臂上留下瘙痒的触感。
“放着不管不行的。”渡边风斗对他笑了笑，从腰上绑着的包里拿出了止血药粉和新的绷带。
他的手劲不大，低下头专注着帮富冈义勇处理伤口的时候表情凝重，像是对待着什么珍贵的事物。
血液没有阻隔缓慢地流了出来，渡边风斗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黑色的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一瞬间变得赤红的双眼。
富冈义勇感觉气氛怪怪的，时间漫长得不像话。他在渡边风斗把他的伤绑好之后迫不及待地把手抽了回来，不自在地对他道了谢。
“您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要不要去医馆？”渡边风斗迟钝了一刻才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弯起来，笑得又乖又甜。
“不用，小伤而已。”
富冈义勇回答道。但是下一刻，他猛的抬起头，感觉到不安的气息笼罩了这片区域。空旷街道上的灯光在他的眼睛里落下细碎的光斑，富冈义勇抿紧嘴唇，呈现出一种凌厉的神色来。
“到我身后来，有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飞鸟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