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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战争和平 ...

  •   新一在车上醒来时工藤家的轿车已经驶进了乔治郡,夜色沉沉像是一张黑幕遮掩过来,路边店铺大多已经关上门扉停止营业,只有零星几家店铺仍点着煤气灯在做着收铺的工作。

      自从“德里克·本森”答应和他们来乔治郡后,新一一直处在亢奋的精神状态里,而紧绷之后疲倦席卷而来,所以上车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Gin交代完Vodka后续安排后才坐进工藤家的轿车,而那时他只能瞧见一名已经酣睡起来的俊俏少年。

      从华盛顿到乔治郡并不算远,新一酣睡过后神清气爽的在车内伸张双臂活动身体,只是自己的手掌触碰到另一具躯体的肩膀时,他才恍然记起今日自己的奇妙旅程。

      新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收回手臂坐直身子,抱歉的朝身侧的男人说道:“本森先生,十分抱歉。”

      Gin双腿交叠搭在一起,修长的左手手指捏着一本书的其中一页,车窗外昏黄的月光透过建筑物之间的空隙倾斜入车内,泛黄的书页一角漏出数字为“100”的页码。

      Gin其实已经注视了新一好一会儿了,少年沉睡的姿态很优雅,呼吸的频率有节奏并不紊乱,明明是与陌生人同处一车但却一点警戒心也没有,他安详入睡的模样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婴儿。

      干净而纯粹的存在,这样的生物居然真的存在于世?

      Gin内心隐藏着的狂暴的破坏欲再一次被少年调动起来,但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捏着书页将牛皮封面的书籍合上,偏头看着新一用长者对待晚辈的语气说道:“工藤新一,早睡早起是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

      新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低头应了一声,没有想到他会被偶像批评生活习惯,他成长了十七年的人生极少的几次窘迫经验大概要加上这一次了。

      因为视线低垂着,所以新一得知Gin正在看的书是俄国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著作的《战争与和平》,一本以1812年俄国卫国战争为中心的书籍,其内容环绕1805年至1820年的重大事件,包括奥斯特利茨大战、波罗底诺会战、莫斯科大火、拿破仑溃退。

      《战争与和平》中人们的挣扎与思想斗争,身处在这个战争大洪流之中每个或懦弱、或轻浮、或奸猾的人们面临着一个个选择,人性的善恶被揭露无疑。

      “看过?你喜欢里面那个角色?嘘,先别说,让我来猜猜。”Gin的手指在战争与和平几个烫金的字上滑过,然后举起食指竖在唇瓣前,挑眉笑道。

      新一莫名觉得“本森”先生优雅的动作带着一股魅惑人的意味,像是一名绅士撩开了舞女的衣裙,男士依旧衣冠楚楚、人模人样,舞女却衣衫不整、满面羞红。

      同时他也期待着本森先生的自问自答,本森先生无疑是一位出色的侧写师,能够亲眼得见本森先生的侧写无论是对他的学业还是人生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安德烈公爵。”Gin故意停顿了十几秒才吐出这个名字,适当的延迟回答以示他充分考虑过才得出了这个答案,虽然实际上他在说出疑问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少年的喜好。

      “本森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安德烈公爵。”即使Gin故意延迟了十几秒才给出答案,新一依旧觉得男人的回答既快又准,而且出于对崇拜对象的盲目崇拜,使他现在的表现像是个愣头青。他是知道问题的答案的,但是他特别想从崇拜对象的嘴里吐露出来,所以故意反问道。

      “人类有一些基本的偏好,比如喜欢同一个款式的衣服、同一种口味的蛋糕,这种偏好在我们的自我界定中根深蒂固,因为在天性之中,人们总是期望得到熟悉的或相似的东西,这正是我们的大脑发挥作用的基本方式。”Gin何尝不知道工藤新一的小把戏,但他仿佛已经完全融入“德里克·本森”这个角色内,对于有着无限可能的壮志踌躇的少年怀抱十分耐心。

      “安德烈公爵高傲、正直、爱国,具有果决判断力,富有学识且过目不忘,工作和学习能力都超强,虽然是一位上流贵族,但雄心勃勃的他显然更适合一个战士的形象,是一切美德的典范。”Gin说着手指再次随意翻动起书页,不具备任何意义的动作却翻动起新一的心灵。

      “嗯,他是一个悲剧性的英雄。书里有一段名场景写到安德烈公爵就在普拉茨撒哈尼上他擎着旗杆倒下去的地方躺着,在意识昏沉之时,拿破仑带着手下居高临下的站到他的面前。他的头像火烧似的,他觉得他的血就要流干了,他看见他上面那个遥远的、高高的、永恒的天空。他知道这是拿破仑——他所崇拜的英雄,但是此刻,与他的心灵和那个高高的、无边无际的天空和浮云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相比,他觉得拿破仑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新一闻言兴奋的侧过身靠近Gin,爽朗的少年声音在静默的车子内显得特别突兀,引得坐在前座的科林·费瑞尔也转回头看向他。

      Gin翻动着书页的手指停顿下来,工藤新一喋喋不休背诵着名著内容时脸上生动活泼的模样焕发着从一般人身上很难找寻到的生机,在日常生活中他显然属于那种能够轻易带动气氛的人,莫约是他对待寻常事情的态度和想法与一般人有着不同寻常的见解。

      Gin突然拿起书籍,手指在书页之间快速翻飞着,他不用打开目录页也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所想看的片段。

      工藤新一完美的陈述了原著里的字句,除了少年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外,说明他对这个角色确实是由衷的喜爱。

      Gin用修整得光滑整平的指甲在书页的某一行上轻轻划过,随着书页与指甲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男人用低沉性感的声音朗诵起接下来的名片段。

      “您觉得怎样?mon brave?虽然五分钟之前安德烈公爵可以跟抬他的担架兵谈几句,可是现在,他直盯着拿破仑一声不响……他觉得,比起他看见的和理解的高高的、公正的、慈祥的天空来,拿破仑此刻所关心的一切是那么微不足道,他那个崇敬的英雄满怀猥琐的虚荣和胜利的喜悦,是那么渺小,这使他不能回答他。”Gin念读的声音不快也不慢,且有些单词的读音或句子的语法用的是古英语的念法和造句,所以比寻常的吟念更加怪异。

      科林·费瑞尔费力的听着Gin悠扬念书的声音,因为古英语的读音、语法等和现代英语大多相异,所以他只能旁听着Gin的念读但无法发表任何意见。

      新一越听Gin的低念声就越兴奋,就算在大学同好会内他也极少碰见能与他思想一搭上线就摩擦出火花的人,虽然男人只是在吟诵书上的字句,但是他知道身侧这个人已经摸透了他的想法,并且在某一点上和他产生了共鸣。

      “而且,比起由于流血过多而衰弱无力、痛苦以及即将来临的死亡在他心中引起的那种庄严伟大的思绪来,一切都显得无益和微小。安德烈公爵望着拿破仑的眼睛,想到伟大是多么渺小,谁也弄不清其意义的生命是多么渺小,在活人中谁也弄不清和说不清其意义的死亡是多么渺小。”Gin的指甲划过最后一个单词,在话音落下之时他墨绿色的眼眸抬起来与新一对视在一起。

      “在濒临死亡之际,安德烈公爵的思想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公道、正义面前,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意念,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属于斯拉夫人的荣光,流淌着属于斯拉夫人的无与伦比的战斗意志,他便是这个民族在战争时期的缩影。为了大义,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换做我,我也愿意为之牺牲一切代价。”新一在Gin的吟诵之后迫不及待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是真的会为了大义不顾一切,所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丝犹豫也没有。

      Gin放在书上的手握起成拳,少年意气风发的誓言令他觉得好笑但同时也很佩服,佩服少年的勇气与义无反顾的意念,耻笑他没有见过人世间最黑暗的地狱与无边的磨难。

      所以Gin装作寻常年长者会展露出来的慈爱模样,稍微用一份真心抬起手爱抚的摸了摸新一的脑袋,笑着答道:“以无所畏惧的纯真与没有杂质的善良来战斗,永远都会无往不胜。”

      愉悦的对话仿佛就此落下了帷幕,但无论是Gin还是新一脑海里的风暴一时间都无法平复下来。

      如果工藤新一和安德烈公爵一样身体内留着坚强不屈的战斗意志,Gin不介意自己化身为掌控着权利的拿破仑,他几乎已经将新一流着鲜血躺倒在他脚下的画面化为实质,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血腥味也真实的弥漫在鼻尖。

      Gin抑制住从体内涌起的嗜血的欲望,他单手撑着车窗将头侧向窗外,让自己泛着杀意的眼眸倒映在车窗上,孤零零的只有自己能欣赏到的美丽景色。

      车子发动的声音形容马蹄践踏在土地上的塔塔音,银白色的长发被风扬起随着披风一起飞扬起来,他带着手下士兵巡视着胜利的战场,鉴赏自己的战利品。

      战后的硝烟无法掩盖住男人天生渴望胜利和战斗的欲望,反而更加令他们感受到操控生命的无上力量感。

      骏马游走着突然碰触到一具还在喘着气的躯体,男人冷漠的目光逡巡过去,血色的泥土地上,少年苍白却不失英俊的面容以一种不屈、愤怒的表情再盯着他。

      Gin突然无比渴望亲手剥开少年的心脏,探究在那肌肤之下的心灵是否真的纯洁如白雪,如果是……他想将那颗心脏染黑,将少年拖进和他一般无二的地狱内。

      新一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多少点了,外面的路灯每隔一盏统一熄灭了灯光,空荡荡的街道死一般的寂静,连贩卖小商品的路人都没有。

      轿车转过一个拐角后前方出现一个穿着治安官制服的男人,正在吹着口哨追逐着在他正前方的一个矮胖妇人。

      尖利的口哨声惊动了沉思中的Gin,Gin脑海里浮现的凄凉战场画面全部碎成镜子碎片,掉落在地上碎成渣渣。

      Gin不耐的抬眼看去,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因为掩藏的很好所以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

      坐在前座的科林·费瑞尔看见同事在抓捕矮胖妇人,他连忙让司机停车,然后他跳下车帮助伙伴将那尖叫着的女妇人抓捕起来。

      随即治安官办公室内也冲出几名治安官,每个人各司其职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新一率先下车,微冷的夜风从他的颈脖处灌进衣服内,他在略显破败的治安官办公室门前失礼的打了一个声响极大的喷嚏。

      随即一件大衣劈头盖脸的朝新一的脑袋盖去,新一手忙脚乱的握住大衣的衣角抬起脑袋,望向无声无息间已经站在他身边的高大男子。

      Gin单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捏着一根香烟,白色的烟灰被风吹散在空中,袅袅白烟只要升起就会瞬间被夜风吹向不知远方。

      大衣上仍残留着温热的人体温度,新一不自觉的拉紧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被崇拜着的、且思想相通的人贴心的照顾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他眼见着浑身散发着孤寂意味的男人,心底稍微被刺痛了一下,他想给予男人一个拥抱,驱散走男人身上的冷意,可他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新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侧被岁月模糊了年龄的俊美男人并不需要这些,他习惯了冷漠与孤寂,拒绝别人的温情与关心,却又不吝于将自己的温暖付给别人。

      新一暗道本森先生三年前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巨大到足以改变他心智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所幸新一不知道Gin此时的内心想法,否则他会为自己愚蠢的天真而想将自己杀死。

      Gin看着明显对自己升起怜悯之类感情的少年,他依旧波动的心在冷漠的外表下躁动跳跃着,他喜欢一点点将猎物圈进自己的领地内逗弄,因为猎物越是依恋和离不开他,得知真相时会遭受到更惨重的心理打击。

      他确实不吝于向猎物散发自己的善意,甚至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极尽温柔,不过这也只是游戏里的一个环节,他享受其中并且不会对此注入任何感情。

      工藤新一,捕猎游戏至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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