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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沈母嫁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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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回来,为表歉意,特意给谢葑开了次仓库。
这算什么?亡羊补牢的安慰?
谢葑看都没看盒子里装的东西,左右不过一些珍贵把玩的物件,她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不过,谢葑此人跟其他人却不一样,她天生有一双似多情又冷清的眼睛,哪怕她做出再冷淡的模样,一旁经过的丫鬟小厮也总是觉得大少爷温和又谦逊。
几人眼神极快瞄到手里的锦盒,眼里浓浓兴意,等谢葑走后都偷偷聚在一起,暗暗猜测这一次老爷又赏了大少爷什么珍贵玩意儿。
前一阵子府里忽然多出个三少爷,还一来就住进了轩苑,那时就有人说这是沈母故去,老爷故意带回来的外室子。
为的就是跟正牌的大少爷谢葑抢下一代家主的位置。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老爷不曾搭理,住在轩苑的那位每天都安静如鸡,一个月下来也不见出几回院子。
相反,谁不知道能收进老爷库房里的东西,都是顶顶珍贵的,得一样,够他们生活几辈子的。
大少爷还是原来那个受宠大少爷。
人们心中不约而同得出了这个结论,几个之前还在酸谢葑没了沈母,以后肯定地位不稳的丫鬟面上也讪讪的,不敢多言。
谢葑拿着暗纹锦盒,从谢父那里回来碧苑,中途不可避免的会经过谢时舟所住的轩苑,这条路线当初也是沈母坚持设计。
碧苑和轩苑一般设计,原本都该是与谢葑,一处当作休憩,一处则是书房。
只是后来谢葑嫌麻烦,只挑选了一处。沈母见了,也没强求,就在碧苑的院子里种了一株绒花树。
没想到谢时舟出现之后,倒是直接住进了另一处的轩苑。
路过轩苑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刚才见到谢父时,从小到大的相处,之间的一点点的疏离也会无比敏感的察觉。
就连上次上次南州事情也被翻出来,究竟是他们故意不言,还是当真为她好?
轩苑此时一片安静。
不像谢葑的院子,总是一群丫鬟小厮凑在一起逗院子里养的那只鸟,冷清的时候反而少。
谢葑愣了下,回神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她的那位族学先生曾评价敏而好学的三弟应该还在看书。
不过透过关的不算严实的门缝,也看不出什么,谢葑犹豫了下,还是笔挺站在原地没动。
身为一个谢府的大少爷,就为看弟弟是否在读书就扒着门缝去偷看?
一旦被发现了,谢葑自认绝对丢不起那个脸,也应付不了第二天可能府里满天飞的各种版本流言蜚语。
谢葑看着门扉,忽然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在轩苑门口停下来,又想干什么。
想着,脚下一转,踩在青石板路上,径直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后面,厚重原色的木门悄悄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水生手握着门扶手,够着头朝外面看了几眼,只看见谢葑渐行渐远的背影,只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
“少爷,人走了。”
身后,谢时舟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一卷子过半的书,却没看他,目光透过拉开的门缝往外看,拐角处墙头,一只不晓得哪儿跑来的野猫正蜷着身体在晒太阳。
闻言,冷冷看他一眼。
“我看见了。”
好吧,日常被自家少爷嫌弃,对上谢时舟虽冷却实在漂亮的眉眼,水生摸摸头倒没觉得有什么,还是一副好奇的丝毫没被打击的模样。
他疑惑道:“可是,不是少爷说大少爷今天路过时很可能会进来讨杯水喝?”
他为此,一大早就抢了苑里丫鬟的活计,连大少爷过来泡什么茶及茶具都清洗妥当了。
刚才明明瞧见大少爷就要敲门了,怎么一晃眼人就走了。
现在倒好,连片衣角都瞧不见。
顶着水生若有若无的视线,谢时舟这回连冷眼都不想留一个,“怎么,你还很遗憾,我说的可能叫你吃了?”
这次声音冷冷的,还带着刺。
水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缩了缩脖子,想刚才瞧见的那只蜷在墙角的猫,还是乍暖还寒时候,这野猫子还怪自在。
不过水生也是缺心眼,看不到谢时舟此时面无表情下的心情不善,还在小声嘀咕 ,“少爷不也没想到,还特意这里等着,大少爷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走了。”
一口一句,活像谢葑做了什么对不住谢时舟的气愤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主子其实是个等着丈夫回来的深闺怨妇。
谢时舟觉得他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只不过坐下来时候,看着外面已换绿披,还有未化残雪的枝桠。谢时舟眉眼低垂,还有心思沏杯热茶,想着刚才谢葑去的方向应该不是回碧苑。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整个谢府的路线图,规出刚才谢葑离开的方向……
×××
“夫人还在时,最是喜欢这套凉玉棋。”青荷道,“只是后来无意被少爷碎了一颗,夫人晓得了,就命奴婢将棋子收起来了。”
谢葑跟着青荷的视线看了一眼,这件事情她倒还有些印象。
她转头瞥了青荷一眼,道:“不过五岁时候的事情你也拿出来说嘴,当时刚刚学棋哪里晓得轻重。”
青荷说的,正是谢葑儿时的一件糗事。
那时她才是五岁,启蒙不过一年,因为见母亲整日都拿着这套棋子兀自擦拭神游,有时候甚至忽略身边的她。
若是现在的谢葑,定然是静候一旁,不扰不惊。
但当时就不行。
小时很多时候心智受身体年龄影响,五岁的谢葑见状,天真以为母亲喜欢棋子超过了她,便闹着要学,而且作为人生第一套上手棋盘,自然而然就是母亲最长对着的这套凉玉棋。
原也是想着讨好着,顺便吸引母亲的注意力。
但,出师不利说的就是谢葑无疑。
平时沈母和青荷她们在一旁看着还好,那次又见了母亲对着棋盘半宿,对于五岁的谢葑一时还真没那个肚量去理解人和棋子是不一样的。
她只知道平时冷清的母亲,更多的关注都在面前这个破棋上。
小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躲着几个侍女要自己学习,捏着手里简直透着凉气的棋子,还想母亲大多时候都对着这个冷冰冰的东西,一时心里更是委屈。
等沈母发现不对时候,还没来得及藏,慌乱间收拾着,最后才发现不小心被她摔碎了一颗凉白玉的。
青荷也不怕,抿嘴笑,道,“当时少爷瞧见碎了的棋,见着了夫人,那泪珠刷刷的就掉下来,哭的好不伤心。”
谢葑回忆着的低头,道,“当时母亲怕是被我气的狠了。”
“那倒还好,”青荷笑,“夫人后来还与我们说,原本是挺生气的,可是瞧见少爷哭的那模样,又气不起来了。”
“嗯。”
谢葑也笑,探手打开檀木棋笥,摸了下,还是如小时记忆中的透骨的丝丝凉意。
这样的凉玉,也不知道当年母亲是怎么寻来的,偏凭白被自己毁了一颗,也是真的暴殄天物。
谢葑又扫了眼纹路精致的檀木棋笥,好鞍配宝马,凉玉棋的价值且不细说,就这棋笥,看着也是价值连城。
就是棋被她打了散,有些可惜。
流连间,想起此行的要紧事,谢葑回身,问:“母亲当年说为我准备了及笄之礼,在哪儿?”
“啊?”青荷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谢葑没有动作,“少爷你说什么?”
“当年母亲说为我准备的及笄礼。”谢葑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可夫人不是说等少爷十五时再看?”青荷从内室架台高处摸出一纹饰华美精致,还镶嵌着通透红宝石的檀木盒出来,有些犹豫。
谢葑挑眉接过。
“无妨。”
十五再看?
在梦中的时候,因为多少对母亲有怨,所以当时对这礼物却是并不上心。可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她记得这盒子,素来都是装着母亲最珍贵的东西的。
那梦亦真又亦假,但看那架势,似乎母亲还有什么隐情从未对她说起过,要是想知道真假,谢葑想来想去,只能寄希望能从这里发现一些端倪。
万一真的错过了什么,叫她这世还重蹈覆辙不成?
不打算在这里待太长时间,谢葑也没有打算在这里查看母亲准备的礼物。只四处看看,扫了一眼,越看越是心中不甚平静。
这里府中人都知道装的就是沈母的嫁妆,十余年来,除了沈母和几个侍女清点时进出过,就连谢父都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
可是谢葑从未听说过母亲有什么显著身份,只知曾经似是京都人,只是多年来,甚至母家都无人,不然这么久,谢葑不可能一人都没见过。
这一房间放着的,虽没有富贵家女子所谓的几十几抬嫁妆的丰厚。可是难得是少而精,能被收进来的,包括曾被谢葑摔坏的凉玉棋,都是千金难买的珍宝。
现在有了那梦,倒是对这屋嫁妆有了解释,但具体也只知道沈母身份不一般。
谢葑前后查看一番,整个屋里连一件违制的东西都没出现,再者,这些嫁妆看起来珍贵了一些,但若是之前愿意费些力气,也是能得到的。
根本不能帮助谢葑对沈母的身份有什么定论性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