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半山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边训练有素地往身上套着衣服，边用医生特有的镇定安抚对方，“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李冰看到半山石连忙甩下张立宪冲了过去，脱口而出，“石军医，快，快，师座晕倒了！”什么？一句话惊着了一院子的人，余治顾不得再管自己只穿上了一只袖子的衣服，一把揪住了李冰，“说明白，师座怎么会晕倒的。”

　　李冰苦着脸，“师座最近格外繁忙，心情也特别糟糕，其实早在四五天前就已经着了凉，一直在发烧，他都不许我告诉任何人。可三天睡四个小时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刚刚接了个电话，气得大骂，转身就要出门，还没出去人就晕了。”

　　半山石闻言，吩咐跟班的小兵拿好药箱，随着李冰小跑着赶向师部，张立宪和余治也一同跟了过去。院子里瞬间就冷清了下来，死啦死啦没个正形地偎在房门口，冷眼旁观着院里的一切，从刚刚李冰闯进来到一溜烟的闪出去，他就一直没有吭声。

　　剩下的人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瞧着他，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极尽夸张的伸了个懒腰，“行了行了，人家师座都睡了，你们在这儿杵着盼日出啊，都滚回去睡觉。”然后带头晃进了屋，他都这样做了，人渣们更乐得自在，噼里啪啦地一哄而散。

　　我随手关上门，看着舒舒服服窝进被子里的死啦死啦，心里却涌上了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不得不承认，他也许是对的。我的团长擅长制造麻烦和恐慌，而他却总能从那些麻烦和恐慌中找出自己想要的内容，所以，他从虞啸卿的忙碌里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如今一向以强大示人虞师座以这样的方式倒下，让他的猜测开始有了佐证，我不信在答案就快呼之欲出的时候，他还能如此镇定地蒙头大睡，他越是冷静，我就越是没底。

　　我站在他的床侧用脚狠命地踢着床腿，人为地制造一场地震，可那个货依然安之若素，并且还很是满足的哼了一声，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说，“嗯，感觉不错，烦啦，你有当奶妈地潜质啊。”大爷的，我气得咬牙切齿，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扒了出来，“别装了，师部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这么大的热闹我不信你不想看。”

　　他依然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知道乱成一锅粥，就不要再搅上一勺子了，做人要厚道。”我不甘地继续骚扰他，“真不去看看，真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死啦死啦很欠的把我踹到一边儿，“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医生，关我屁事。虞啸卿宝贝得很，有那么多人众星捧月似的待见着，犯不上我们操心。”

　　我撇着嘴，故意大声地叹气，“虞大少爷哎，浪费了那么多的鸡汤，喂出你这只白眼狼。”死啦死啦依然不为所动，“老子也后悔啊，捡什么不好，捡你这只白骨精回来气我，滚回你的床上去，要不然就让狗肉咬你出去，自己选个死法。”

　　我选择滚回自己的床铺，毕竟狗肉不那么好惹，桌子上的灯熄掉之后，满室的黑暗包裹着窗外清清冷冷的苍白月色，涤荡着幽冥的气息，寻着一线月光，望向背对着我的团长，他落没的背影刺得我眼眶发烫，果然这样的夜晚适合思念，我想他们了。

　　管你忧心忡忡也好，没心没肺也罢，谁都架不住周公的召唤，既然管不了那么多，就只能让自己舒服。他说得没错，虞啸卿怎么样又关我们屁事，这么想倒释然了，没多久我就睡了个晕天黑地，直到被人连打带捶地揪了起来。

　　四川小子的声音猛地灌进耳朵，像一瓢带着冰茬的冷水，把我激得瞬间清醒过来，“孟烦了，你个龟儿子，猪都比你勤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我扑愣一下坐了起来，省略了所有从混沌到惺忪再到清醒的全部程序，把毫无准备的人吓得倒退了一步，“个乔脑壳的锤子，诈尸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用一个刚被扰了清梦的人不该有的神情瞪他，直瞪得他也开始傻傻地陪着我发呆，这才问，“你怎么回来了？虞啸卿死了？”他又是一愣，随即毫不客气地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恶毒的死瘸子，老鼠眼，师座怎么可能会死，不许你咒他。”我被掐得说不出话，只能抡着王八拳反击。

　　“小张，烦啦，这一大早的就往一起凑，感情真好。”我们同时撒开手，齐齐把眼睛瞪向死啦死啦，他不以为然的用手托着下巴，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戏的损德行。我一脚把张立宪从床边踹开，趴在地上找不知道被踢到哪去的鞋子，张立宪也不甘示弱地把我一脚踢进床底下，然后把矛头指向了死啦死啦。

　　他把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水和药瓶一起递了过去，“半山石说了，团长如果没人看着，会偷懒不听话的。而那个死瘸子根本靠不住，让我先回来，看着你把药吃了，再帮你上好药，才可以回去。”

　　死啦死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厌恶地看着张立宪伸过来的水和药，赌气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开始耍赖，“我没事了，不想总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也不用上药了吧，反正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立宪扬了扬唇角，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可人家石军医说了，如果团座不习惯别人照顾的话，他可以自己来。”“好啦好啦，你们都是大爷，我是孙子行了吧。”他可不想把半山石招回来，再听些训教，他边把药塞进嘴里，边含糊不清地问，“师座怎么混到这个份儿上，师部连个医官都没有了。”然后皱着眉灌进一大口水。

　　张立宪很习惯地顺着他的话说，“怎么没有，可自从海团长出事以后，师座就把师里能拿得出手的医官全都派去野战医院了。只留了一个照顾唐副师座，师座一晕倒，唐副师座急的当时心脏病就犯了。一个医官根本忙不过来，多亏李冰想到半山石还在我们这儿，这才跑过来找人的。”

　　死啦死啦的眼神变了变，却也没说什么，张立宪直到全吐干净了才自觉失了言，也不再吭声。我穿好了鞋子，看着死啦死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转身问道，“海正冲出事了？那位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精锐，不会像我们那不着调的团座一样，干什么都不靠谱吧，他能出什么事呀？”张立宪愤愤地叹了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虞师的人这是招谁惹谁了，害完这个害那个，摆明了要连师座一起害死嘛。”

　　死啦死啦叼着茶杯不吭声，他沉得住气，不代表对这件事漠不关心，只是有些东西他还没想明白。我冲着张立宪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别卖关子，你从哪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海正冲到底出什么事了？”

　　提起虞啸卿，张立宪的忧虑立时被拘在眉间，让他没有了心思跟我斗口，“我听李冰说，几天之前，军部下令虞师和新编师合力清剿日军残部，由于您有伤在身，师座便派海团长带领主力团，配合陆师座的第二主力团协同作战。

　　日军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负隅顽抗，海团长带着人遇到了日军疯狂的抵抗。可本应该在侧后接应的新编师第二主力团，却迟迟不到，由于配合不利，海团长独木难支，我们的人不但白白折损了三分之一，连海团长本人都受了伤，左臂被炸得差点儿没保住。

　　新编师的人足足来迟了四个小时，还反咬一口说是虞师为争首功，不同友军协商便自作主张，冒险孤军深入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师座就为这件事，气得吃不下睡不着，那天晚上的电话，李冰站在门外听到师座气得大骂，‘如果冲在前面为国尽忠的人还要被问责的话，试问以后还有谁愿意上战场，都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算了。’然后师座就摔了电话，拿起衣服就要出门，却一头栽到了地上。”

　　然后，他气乎乎的收住了话头，等着死啦死啦表态，可那货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打算做什么评论，我从张立宪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不解。我连忙问，“虞啸卿现在怎么样了。”

　　张立宪听我有这样一问，神色更加暗淡，“还能怎么样，半山石说了，着凉之后没有辅以治疗，再病上加气，急火攻心造成的晕迷。唐副师座的病也刚刚才好转，这下子又倒了，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了。半山石忙了一夜，片刻都没合眼，这会儿师座的高热已经退了，但连日来的身心俱疲，应该还得等一会儿才能醒。”

　　张立宪叹了口气，一提起他家师座受的苦，紧握着的拳头发泄般狠命砸在了桌子上，桌面的饭盒很给面子地跳了两下。死啦死啦哼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小张，最近这几天，你和小余就留在师部照顾师座吧，团里练兵的事儿，暂时先交给阿译，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张立宪没挪窝，“团座，您还没上药呢。”他的认真让死啦死啦除了苦笑，再没了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