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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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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易忱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手底下的员工都感受得到。
小组讨论后,大家回去在小群里继续激烈开会。
[Alice]:忱哥怎么了?昨天我递上去的方案晚上给我送回来,看都没看。
[漠漠]:上次还出错了,搞得他被上面骂,明明是底下人的错他一个人都揽了,啊啊啊看着心疼。
[阿呀乙]:谁都有低迷的时候吧也许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问啊。
[艾久久]:他自己还是尽快调整吧,要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工作干得乱糟糟的,心烦。
[Alice]:@艾久久,你不和忱哥比较熟吗,要么帮我们打听打听?
艾久久正在打字,就听头顶上方一道声音响起,“久久,过来一下。”
易忱站她办公桌前,一如既往的神色。
工作时的易忱十分认真,私下里也会活跃气氛,会笑,会开让人舒心的玩笑,会自掏腰包请客,他们团队是整个公司氛围最好的,所有员工也愿意跟易忱亲近。
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艾久久也很疑惑,易忱找他是工作上的事儿,说了她几点问题,在会上没有说是怕她下不来台。
被温柔地教育了一番,艾久久也毫无抵触情绪,只是在起身之前犹豫着,把话问了出来,“忱哥,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易忱正低头整理办公桌文件,动作顿了一下,即刻恢复正常。他说,“还好,我会尽快调整,辛苦你们了。”
手机响,艾久久迅速起身离开,易忱见是文星汉打来的,便接了电话。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啊?”文星汉说,“终于和周璟分手了?”
易忱:“谁说什么了?”
文星汉:“哪是谁说什么啊,那谁,霍西临那小孩儿全给我招了,不是,你咋了人家,他咋管我要你电话呢,还跟我说让你把他加回去,他知道错了。”
“……”打电话让文星汉说情,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易忱狠下心,“不加,没必要。”
文星汉沉默了一会儿,“你他妈要是对周璟也这么狠心就好了。”
都已经狠心分手了,易忱心里回答。
可是文星汉仍在喋喋不休,“你忘了上次你们也吵过,眼看着就要分手,他说一两句话,装个可怜,你又颠儿颠儿地回去了。你对别人都狠心,对自己也狠心,可你对周璟从来都心软。他骗你多少回,你永远不长记性。”
不是的,易忱想辩驳。他知道周璟骗他啊,可他说过不会再骗。
还有,也不算说谎成性吧,“我在外面跟客户吃饭”、“今天加班”、“晚上跟荣枫他们出去玩,没别人。”也许只是为了麻烦而想出的说辞,易忱也懒得辨认是真是假。
他和周璟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太长了。
长到当那点爱意不复存在,易忱第一个感受得到。
“……”沉默了良久,易忱才说,“不会了。”
他不会了。
不会再为周璟心软回头,他们那些年的错误纠缠,早就该到此终结。
“行,别跟我俩在这发誓,你说吧,霍西临怎么办,他个小孩儿,一个劲跟我说话,我好烦啊。”
“不用理他。”易忱语气坚决,“他会明白。”
其实没明白。
霍西临早就打听到了易忱在哪工作,下班时间,就在他公司楼下堵。他之前看见有男生堵在女生宿舍楼下,还觉得这哥们儿真傻,明明就没戏了,不然也不会晾着他。
等到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霍西临又觉得易忱也不是那么狠心,只是他们之间没说明白,他的诚意表达不够。
这一下等到了晚上九点多,霍西临早已饿得不行,怕易忱早走了,是他没看见。他问过文星汉,易忱今天正常上班,所以他才能等这么久。
算了,进去看看,反正这么晚了也没多少人在,不怕给易忱添麻烦。
刚走到门口,只见好几个人从里面走出,说说笑笑的,显然刚下班。
在他们的最末尾,霍西临见到了令他眼前一亮的易忱。
易忱穿着西装,神情似乎有些疲惫,见到霍西临来,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霍西临心一紧。
易忱叹口气。
霍西临觉得自己要死。
被他影响到死去活来,霍西临发觉自己越陷越深,竟隐隐有丝自虐般的快感。
“我今天很累。”易忱疲惫地说着,“不想多说什么。”
也不能在门口说,霍西临想拉着易忱往外走,又不敢,只得小声恳求,“我不耽误你太长时间,我就说几句话。”
看着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低声下气,易忱除了有一丝可悲,还有些愤怒。他跟霍西临走到没人的路灯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忱哥,你是不是真的烦我了?”霍西临那么高的个子,在易忱面前犹如小鹌鹑,还瑟瑟发抖的那种。
易忱更觉烦躁,违着心,“是。”
霍西临都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他不可置信,“你骗我是不是?”
易忱:“没有。”
“我哪做错了!我不就是喜欢你吗?”霍西临吼了一声,用了十万分的勇气,吼完后又是一愣,怕他和易忱再没可能,慌张到竟然哭了出来。
看他竟然真的哭了,易忱也愣在了原地,沉默会儿,他说,“所以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没有啊。”霍西临一边胡乱擦泪一边说,“我就是喜欢,可你总躲着我。”
又退后了一步,更客气且安全的距离,易忱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或许你只是觉得新鲜好玩,或许是看我合眼缘,那不是喜欢,我很大了,也没时间、没耐心陪你玩。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了就会明白。”
“我已经很大了!”霍西临说完之后脸一热,小声嘀咕,“不信你试。”
“……”当然没忽略他的话,易忱深呼吸调整自己,以免骂出口。“本来我想能加回你,既然你都说清楚了,那就不可能再加了,也别再联系,好吗?算我求你。”
易忱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毫不影响他说绝情的话,霍西临越哭越凶,蹲在地上不理易忱了。
易忱:“……”
霍西临哭得断断续续,“我真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就是,喜欢,你不信,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一次都不给。”
听他情真意切地哭,易忱愈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之前就觉得自己不该招惹周璟,现在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绝对不能再祸害一个人,也根本不可能重蹈覆辙。
“我跟周璟不一样。”霍西临说,“我不出轨,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辈子,一直对他好,如果我出轨,天打雷劈,我现在很认真,我也不小,我们也没差多少,六七岁?年龄也不是问题。你要是嫌我小,我改身份证,改成二十六总行吧。”
“……”
霍西临拽着易忱的裤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扯,哭好了,又问:“忱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你要是嫌我没钱,我就去赚,我好好打篮球,球队要招新了,我继续打球,当球星,只要打得好年薪可高了,我赚钱养你。”
像笨拙地追求心上人,说简单又质朴情话,他却不知对易忱来说,打动他的永远不会是“我养你”。
易忱保持冷静。
他太清楚霍西临这类人的手段,他们会示弱,会紧紧缠绕,会在你最放松警惕的时候,露出蓄谋已久的獠牙,咬住你的脖颈,让你再无喘息余地。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心软。
不能心软。
“我是男人,不需要人养。”易忱冷冷说道,“我们也绝对没有可能,懂了吗?”
霍西临干脆站起来,他眼圈都是红的,站在易忱的面前。
易忱莫名感到丝压迫感。
他被霍西临盯着,人很难直视这种目光。可易忱并没有退缩,他目光沉静如水,不说话,又好像说了很多。
读懂了拒绝的意味,霍西临说,“我不会放弃的。”
“你还要打球,你打得很好,就像你说的你会成为球星,所以不该为其他事分心。”到底是心软的长辈,又不自觉地拿出起鼓励下属那一套。
易忱就是这样,他不知道这种话通常会让人误会,比如眼前的霍西临就以为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可能。
“我不能分心。”霍西临说,“我有了目标后就能打得更好,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我就真的打不了了。”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同样的手段,一一于眼前重现。
他如果再跳进火坑,就是真的没皮没脸。
“忱哥,你加我吧,好不好?”霍西临软磨硬泡地恳求。
易忱冷硬到几乎残忍。
他摇头,“不行,我回去了。”离开原地。
只有霍西临被落在路灯下,看着易忱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了黑幕里。
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在一周后,易忱住进新的房子,距他公司只有四站地铁,非常方便。虽然房东便宜了每月五百,但他冷静下来想,还是有些贵,租半年后应该考虑换个更为实惠的。
跟周璟在一起的时候,对钱几乎都没概念。周璟带他出入“高级场所”,周璟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连他的都是。周璟好几辆车停在车库,有的落了灰也不见开……
以前易忱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他父亲跟在周父手底下做事,在易忱小时候,他们家称得上富足。
再后来易忱父亲出去单干,也赚过大钱,只是没有足够的经商头脑,破产了。周父念旧日情谊,对易忱一家是能帮则帮。
易忱父亲认清了自己没法单独做生意的事实,也就光荣地退休,过上了安生日子,每天养养花草,摆弄摆弄小动物,在老家的房子里过得十分开心。
易忱的房子是给自己买的,知道老两口也不住,就在那放着,任他们租给别人赚租金,赚些零花。
他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易忱母亲林慧芝给他打电话。
“阿忱,忙不忙啊最近?”
“还行。”易忱说。
他不像在外漂泊的游子,回家艰难。因为这“老家”确实离得也不远,也就在邻省,半天即可到家。林慧芝听他声音就高兴,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看看?让你爸给你做鱼吃。”
易父虽然没经商头脑,一手独家烧鱼却是人间美味。
易忱想了下说,“这周末吧。”
“好好好。”林慧芝喜出望外,顿了顿,继续说:“叫周璟一起回来吧,这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易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