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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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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辫的突然出现转移了周九浪和左公明两拨人马敌对的视线,使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那么一下下。
迅速观察了一下局势,左公明后边大概站立了十来个黄毛青年,而在周九浪这边,虽然人数上稍逊一筹,可是实力不可估量。这些从江南洪县远到而来的不速之客,个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估计都是练家子,一个顶仨儿使。
他们都没有说话,时间静止得可怕。
张小辫寻了个位置坐下,故作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闫运达先开了口:“张小辫张二爷既已到来,左先生还想说些什么?”
左公明咂吧咂吧觜:“余小姐你们可以带走,我还是那句话,周先生必需拿出一百万来。”
闫运达往地上碎了一口痰:“这他妈是什么鸟道理,姓张的欠下你的钱,你却以余贞来要挟我们老大,不要太荒谬!”
左公明似笑非笑:“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我们帝都人民最明是非、讲道理,我从未威胁过任何人。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事与事之间都是交易,余贞也是商品,而且价值不菲,大家都是生意人,所谓无商不奸,就是看谁技高一筹了。”
闫运达:“做生意总要讲些生意场上的规矩吧,你现在得寸进尺,简直是不可理喻。”
左公明:“这话说得可有点过了啊,我哪里有占你们的便宜啊。”
闫运达:“我们龙头帮自打进军帝都以来,你左先生确实为我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这点无庸讳言,可是你也捞了大把的好处啊,大家一直是精诚合作、各取所需的。而如今一朝分道扬镖,你他妈的便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使出这般小儿科的游戏来捉弄我们,可有失左先生一向的风度啊。”
左公明:“老子一向就是这样,吃都吃不饱了,还在乎什么风度不风度?张二爷也过来了,关于余贞的去留,你们两家商量着办吧。”
然后,左公明和闫运达的目光都向张小辫身上扫来。
张小辫看到周九浪只是安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知道,这幕戏终于正式轮到自己上场了。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张小辫指着左公明义愤填膺:“姓左的你他妈不是男人!我最看不起你用的那些下三烂的伎俩!”
“好,有骨气!那我们就以男人的方式决一雌雄,你说怎么着吧。”
“单挑!” 张小辫脱口而出。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老人家么?我年老体弱一把年纪了,你一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打,笑话嘛!”
“你想怎么着?”
“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十万块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欠你的钱我一定会如数奉还,我可以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左公明神情狰狞:“即使你现在交出十万块钱来,也为时已晚。”
“为什么?”张小辫心底一凉。
“余贞妹妹愿意替你还债,她如今在我的手上,我想把她卖出去,兴许能卖个更高价呢……”左公明狞笑。
闫运达这时插话:“张小辫你TMD做人太失败了,浪哥对你怎样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既然同意了代浪哥说服余小姐回乡,为何又出尔反尔把人弄到了左公明手里?”
面对闫运达,张小辫倒平静了好多:“你敲诈我的那十万块,也快挥霍一空了吧。”
此话一出,闫运达面色窘迫,似乎不太喜欢张小辫问及此事。周九浪却突然抬起头来,把目光转向闫运达,目光里全是气愤与疑惑。
闫运达登时脸红脖子粗:“姓张的莫要含血喷人,我何时敲诈过你!”
张小辫觉得他找到了攻破闫运达的缺口,于是趁热打铁,反击到底:“还想抵赖!左公明你说,我当时问你借钱是不是受了闫运达的勒索?还有余贞,余贞也可以作证,何威也可以的!”
左公明莞尔一笑,那笑容已经足以印证了张小辫的话。
周九浪变了脸色,语速放了迟缓,一句话把闫运达说得手脚哆嗦:“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说谎的代价你应该比我清楚。”
“对不起!我只是想为老大出口气的,没有别的意思。”闫运达欲盖弥彰。
“我只要知道,钱,你到底有没有收?”周九浪冷冰冰地问。
“收了,这点钱对龙头帮而言实在不过是九牛一毛,浪哥不会介意的。”
“谁说我不介意?”周九浪一脸严肃,不似皇帝胜似皇帝,“以后不经过允许,少他妈的插手我的事情!记住没有?”
“遵命!我再也不会了!”闫运达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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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张小辫向左公明提出条件,张小辫说:“你把余贞放了,只要不让我偷鸡摸狗杀人放火,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包括我的生命在内,你都可以索去。”
“很好,”左公明哈哈大笑,“有人愿意为我当牛做马我又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命令左右,“将余贞妹妹请出来!”
周围安静异常,空气瞬间凝结,大家都睁圆了眼睛,翘首以待余贞的登场。约莫五分钟时间,余贞被两个打手模样的男子从一间包厢内拖出,披头散发,满面憔悴,衣不遮体,槁木死灰,瞳仁里溢满了麻木和疲惫,以及些许呼之欲出的忧伤与绝望。
生活给她的打击实是太过沉重无情了,她仿佛是上帝遗弃了的孩子,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权利,丑小鸭尽管已经蜕变成了白天鹅,但命运却同样地可悲,谁都无法逃脱猎人的枪弹和陷阱。
此时周九浪看上去分外镇定,他乜斜了一眼得意记忘形的左公明和疲惫不堪的余贞,就起了身子,拍了拍衣袖,复又坐下,很从容不迫的样子。闫运达一旁静默,眼球忽左忽右,游移不定,明显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都呆愣着干啥,给余妹妹让座啊。”
左公明挥了挥手,狗腿子们连忙左右闪开,让开一条道来。余贞被放在了左公明右侧的橘红色沙发上面,目光呆滞,不理会众人。
张小辫按耐不住了,情不自禁扑上去,想抓住余贞的手,跟她说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却冷不防被左公明一脚踢中小腹,当即蜷缩于地,呻/吟不已。
左公明本性毕露,杀气腾腾:“这么猴急!我开出三个条件,你若全盘接受,我左公明说话算数,立刻放了余贞。”
张小辫强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凝视着心爱的余贞:“有屁快放!”
“你小子找人偷袭过我对不对,上次在二环路的一个加油站,我坐出租车?”左公明凶神恶煞地问。
“是的,我和一帮哥们干的。”张小辫很干脆地承认道。
“早猜是你!”左公明张牙舞爪,“这次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看我怎么整你!”
“老子就这条贱命,身无长物的,十万块钱还不了你,只要你放过余贞,我被你打死也认了。”张小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有种!”左公明口气生硬,“第一,叫三声爷爷,然后从我胯/下爬过去。”
张小辫没有犹豫,摈弃了尊严和脸面,学着当年能屈能伸的韩信,口中吐着生涩的三声爷爷,心里不断地诅咒,缓缓自左公明的两腿之下钻过去。
左公明放声大笑,忘形之际,恶毒地补了一脚,踢在张小辫的屁股上。
“第二,”左公明摇头晃脑,“为这里在座的每一位客人沏茶一杯,并跪着恭敬奉上。”
张小辫已经感觉不到有羞辱存在了,木讷地端起茶具一一敬献,敬至左公明处时,他忽然一扬手,滚烫的液体一古脑儿全拨撒在了张小辫的脸上,灼热感痛彻心扉,但他没有发作,若无其事一般,冲左公明笑笑。
“第三嘛,”左公明神气活现,“我这里有一份合同,你把它签了。”
张小辫看了一眼这份合同,立时魂飞魄散,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筛糠般抖动,说:“我姐夫他……,你竟然……”
“不错,”左公明讥笑道,“以你姐夫的那点错误,顶多拘留几天再批评教育放出来,还不至于遭受牢狱之苦,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索性我就承认了吧,我就是你姐夫的死对头江大人派到浮云社的眼线,你也可以叫内奸。浮云社的生活对我而言就是一场谍战。书上说,真正大奸大恶之徒,定是聪明才智之士。我不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郭之钢也算得上是精明万分了,事发之前已料到我会不利于他,于是留了一手,未雨绸缪,把公司将近两百万的资产转到了你的名下。现在你只需在这份转让单上签下你的名子,便万事大吉了,我们两人的恩怨是非一笔勾销,你也可以带着余贞远走高飞,我绝不拦着。”
“本来这两百万是姐夫留给我的,你却暗中压了下来,就是为了等待有一天我再把它转给你,是吗?”张小辫愤怒地指责道。
“二爷的悟性很好嘛!”左公明不可一世,“我知道那一天迟早要来,今天上苍便让我如愿以偿了。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说完干笑几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张小辫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着实没想到左公明如此工于心计,这个家伙太阴险了,以后还是少和他打交道。
手中握着黑色水笔,张小辫心潮起伏不定,隐隐觉得这是一场有输无赢血本无归的交易。签了,二百万拱手送给了左公明,不签,周九浪恋人情深,也会营救余贞的。自己就像个冤大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