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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六十一章 暗流汹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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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暗流汹涌(下)
灵飞派和极意观早就结为同盟,约定同休戚、共进退,联手抵御溟剑宗这个强敌。因此张默然和卢衡的会面,各自代表身后的门派利益,并未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情况,也没有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人不过寒暄客套一番。张默然对卢衡的回归表示欣喜,并邀请他去极意观下榻,卢衡婉拒了,她尽到宾主之礼,也就告辞了。
张默然走后,卢衡嗤笑一声,“张默然也变得会耍心眼了,她来得这么快,无非是想知道我失踪二十年修为有没有倒退,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卢凌霄,哼!”
一个失踪的元婴真人突然归来,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站在张默然的角度,顾衍觉得她这么做无可厚非,一时没有说话。
卢衡却很不高兴,觉得身在晋原城,一举一动都处在极意观的监视之下,表示要回灵飞派,一刻都等不及,立即要走。
顾衍无法,只得通知大家,连夜就走。
灵飞派这次跟来了十多名弟子,得到离开的消息,当即乱作一团,忙忙碌碌收拾行李。趁着大家收拾东西的工夫,徐珣走过来问:“师尊,小师妹怎么没回来?要不要等她一起走?”
提到钟令仪,顾衍心里一痛,沉默不语。
徐珣是知道卢衡和太微宫之间的恩怨的,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可是师祖言语间提及的回天珠,原本是太微宫的东西,这样的天下至宝,若不是强取豪夺,别人会乖乖奉上吗?他处事老道,见微知著,从这些事中猜也能猜到此次太微宫一行大致发生了什么,小师妹跟灵飞派之间只怕是越行越远,又见顾衍脸上露出伤痛之色,心里当即明白了,钟令仪是不会回来了,暗暗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小师妹,她还好吗?”
顾衍没回答,转身而去。
徐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脚步沉重,身形萧索,隐隐窥见顾衍内心的痛苦,心想师尊最是疼爱小师妹,二十年来手把手地教小师妹修道之法,就连衣食起居都是亲自过问,对小师妹和对别的弟子格外不同,如今小师妹跟灵飞派决裂,师尊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因卢衡不满,灵飞派一众人等很快收拾妥当,准备连夜赶回南越,司天晴却坚持再过两天等傅铭的头七过完才回去。司宪原本有些担心留她一人在此,不过傅家表示,到时会派人送她回灵飞派,让他不必忧心,他也就随卢衡、顾衍先回灵飞派去了。卢衡这一回归,门派内外必然引起震动,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当然要赶回去帮忙。
灵飞派的人一离开,蒋翊便来找司天晴。此刻司家别院空荡荡的,唯有一个看门的老仆,蒋翊都无需禀报,直接登堂入室。
对于卢衡的回归,司天晴不像别人那样激动,她还沉浸在傅铭逝世的悲伤当中,心情有些抑郁。蒋翊见到她时,她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司家别院原本没有秋千,这架秋千是他特地让人做的,司天晴成天关在房里郁郁寡欢,没有玩秋千的兴致,倒是底下侍女们很喜欢,经常比赛打秋千以此取乐。
蒋翊走过去,在秋千另一边坐下,问她用饭不曾。
司天晴没答,懒洋洋歪着头,看着沉沉夜色不说话,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蒋翊说:“大家都走了,只剩你一人,长夜漫漫,要不我留下陪你吧?”
司天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蒋翊见司天晴赶他走,绞尽脑汁想她感兴趣的话题,自然而然说起太微宫湖底陵墓发生的事,说到蒋方同是钟显的时候,司天晴不由得坐直身体,震惊不已。
蒋翊为自己辩解道:“我当年救下小方同时,虽然知道他应该是钟氏子弟,却并不清楚他是钟会钟士超之子,再说此事是我背着师门偷偷做下的,万一被人知道认真追究起来,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会一直隐瞒不说。”
司天晴的关注点并不在蒋翊隐瞒钟显身世别有用心这件事上,在得知卢衡威逼钟令仪交出回天珠时,忧心不已,“小师妹呢,她没事吧?”
蒋翊说:“钟姑娘倒无大碍,只是免不了伤心痛苦,当众跟顾掌门决裂,并扬言叛出灵飞派,以后再也不是灵飞派弟子。”
司天晴急得站起来,碍于身份立场不好说师祖卢衡什么,只能唉声叹气,“可怜的小师妹,唉唉唉——”站在那里想了会儿,说:“小师妹还在太微宫是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蒋翊劝阻道:“钟姑娘还要处理扶苏真人的后事,这两天只怕不方便,还是再等等吧。”
司天晴听到这里,复又在秋千上坐下来,一脸担心说:“小师妹以后怎么办啊!没了回天珠,她日后进阶会不会有影响啊?”
蒋翊也不知道,只是安慰道:“回天珠这种逆天宝物,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当年的太微宫都因此覆灭,正所谓怀璧其罪,钟姑娘失去回天珠,固然痛心疾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扔掉这个烫手山芋,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司天晴仔细一想倒也是,至少以后钟令仪可以远离风波,安安稳稳过日子。
蒋翊又说了一些闲话,司天晴颇不耐烦,傅铭惨死,小师妹又跟师门决裂了,哪有心思理他,说自己要休息了,他只好告辞。出了司家别院,接到景雍的传讯符,针对卢衡回归一事做出指示,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蒋翊眉头微皱,师尊似乎对卢凌霄回归一事极为重视,还在信里叮嘱他约束弟子,莫要生事,他不再在晋原城逗留,连夜赶回灵飞城坐镇。
天亮后虽然没有再下雨,天气却阴沉沉的,神女湖已经恢复平静,巨大的水下漩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钟令仪、景白、钟显三人出了湖底陵墓,在破败的太微宫寻了个避雨的角落打坐,挨过这漫漫长夜。钟令仪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景白和钟显都不在,不知干什么去了。她打量着结满蛛网、杂草遍布的院子,心想要想振兴太微宫,首先得把这里修葺整理一番。这么大一座太微宫,光是院子就有十几座,还有无数亭台楼阁,要想重新翻修一遍,不知道要花多少灵石。
出了院子,顺步来到神女湖边,景白照例在湖边练剑。她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不欲打扰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心里想着修葺太微宫的事,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着手。这时钟显迎面跑来,“姑姑,姑姑,有人来了!”
钟令仪神情一凛,问:“什么人?”
钟显伸手往前一指,“就在那边。”
钟令仪随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山民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渔叉渔网等工具,凫在水里,正把昨晚被她和景白斩杀的那条黑色大鱼弄回岸上。其中一个年纪最大胡子花白的老头,骑到那大鱼身上,掏出一把长刀割开大鱼腹部,动作利索的从里面掏出一粒妖丹,小心翼翼装进玉瓶里后,这才指挥众人把小船大的黑鱼分割开来,准备拿去卖了换钱。
钟令仪心中懊悔,昨晚杀了这条大鱼后竟然忘了取妖丹,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捡了便宜,忍不住问:“这位老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进出太微宫谷口的法阵虽然已经失效,却道路险峻,不是普通人轻易能到达的。
那老丈亦是修士,只是修为低微,年逾古稀才炼气四层,对钟令仪甚是客气,自称姓曾,住在太微宫后面的山坳子里。身边这几人皆是同族中人。
钟令仪这才想起来,环绕太微谷一带的群山是有人居住的,散落着一些或大或小的村庄,以前都是太微宫的附属,按时按节会有一定财物供奉,现在太微宫覆灭,不知属于哪方势力管辖。
那曾老头得知这条黑鱼是钟令仪除去的,敬佩不已,说:“每年不知多少人被这条大鱼害了性命,光是我们村,这二十年来,就有十来人葬身于这大鱼腹中,道友将之除去,真正是为民除害!”颇有眼色地拿出那粒妖丹,要敬献给钟令仪。
钟令仪怎好跟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争利?自然是摆手不要,想着湖底有钟氏陵墓,雷绝阵又被破坏了,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出神女湖,便说:“此处是太微宫的私地,你们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曾老头听她提到太微宫,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眼。这群山民显然对太微宫知之甚详,有人小声嘀咕说:“太微宫不是早就没了嘛!”
钟令仪把脸一变,“谁说太微宫没了?我乃扶苏真人之女,便是现任太微宫宫主!你们去告诉周围的人,神女湖一带,皆是太微宫私地,外人不得擅入!”
曾老头忙躬身行了一礼,皱着一张老脸说:“原来姑娘是扶苏真人之女,真是失敬!小老儿和族人世代住在太微宫后面的大山里,年轻时曾有幸见过扶苏真人一面,说起来大家也是熟人呐。钟小宫主,我们住在山里的人,素日都是靠打猎捕鱼为生,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您现在不让我们下水捕鱼,叫我们日后何以为生啊?”
钟令仪心想我爹在时,太微宫的领地可没有一个闲杂人等敢踏入,便说:“神女湖自古以来便属于太微宫,你们要捕鱼,可以去附近的洛河啊。”
有人不满说:“洛河离这里可远得很。”
钟令仪颇不耐烦,不想再跟他们争辩,语气强硬说:“今天这条大鱼我送给你们,当作是补偿,总之太微宫的领地,外人严禁踏入。”说完又吩咐钟显,“显儿,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收拾完大鱼,就让他们走。”
钟显答应了,他可不像钟令仪这么客气,瞅着钟令仪走了,便拔出剑驱赶曾老头一行人,让他们赶紧走,不然休怪他不客气。
曾老头敢和钟令仪讨价还价,却不敢对上凶神恶煞的钟显,当即和族人拖着大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