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合作“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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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也不好…
都入秋了，还开着个冷气。
林一拢了拢自己的衬衣外套，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眉头蹙着，眼窝额外的深邃，薄唇掩盖在乱糟糟的胡子底下，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正经的样子和冷气倒是般配。
“我们两个的衣服看上去挺像的…难道你的是加绒的吗？”
Max闻言抬起头，眉头依旧蹙着，没从这话里的潜台词里反应过来，只是眼神在两人的外套上来回的转悠。
他能听懂才是奇怪了。
林一不经意的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手上的图纸，只是用宽大的外套将自己裹了起来，人也缩的更紧了些。
迟钝的大直男这才看明白，在一大堆图纸里翻找出遥控器，头也不回的关掉了冷气，手上动作有些慌乱，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变，正经的样子突然显得滑稽，林一的笑比刚刚又深了一些。
“看来不是加绒的。”
关了空调后的房间少了轰隆隆的声音，所以异常的安静，她这看似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毫无意外的钻进了Max的耳朵里。
敲着电脑的手顿了顿，眼睛越过屏幕瞟向了那个调侃自己的人，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睛专注地看着图纸，而刚刚攥着衣服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Max的眼神又在两人的外套上转悠了两圈。
确实是很像，都是大格纹，不过她穿的是蓝灰，他的则是墨绿，一点都不相称…而不相称的还有同样挽起的袖口，一个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另一个这是胡乱的一把撸。
他手下意识的把那凌乱的袖口拽了拽，伸展开后确实皱巴巴的爬满了纹路，更恼人，索性他就把外套脱了下来。
细微的举动并没闹出多大的动静，但他却有些心虚，眼神重新回到电脑上后，手掩着轻咳了一声，算是自我缓解尴尬。
林一听到声音，才真正抬眼看了过去，心里还一惊，空调一关这人怎么就只穿个短袖了。
“觉得热的话…”
“入口处的效果图你看了吗？”
她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打断，吞进去的句子有些噎嘴，想再说出来也难了。
“…唔，还没有。”
Max直接把电脑转了个边对向她。
“这样。”
话音一落，嘴巴依旧抿成条线，又是这样，连标点符号都没多留一个，林一估摸着他对自己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兴趣，干脆把心思放在了效果图上。
这次的展览作为第一次跨界，在和BIG HIT沟通过之后，决定放弃过多的形而上的概念性表达，而更注重在和观者的互动性上。
展览的入口是一条波浪状凹凸不平的通道，参观的人需要通过弯腰、低头，甚至爬行的方式才能通过，而进入到真正的场地内后，则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曲面空间，交错的光影在墙体表面上折射，从而模拟出一个虚幻空间的效果。
所有的构想都是林一提出来的，甚至连空间造型她都画了不同形式的草图，Max再根据场地的性质和尺寸，突出专业性的建议，最后建造出实景。
“这个尺寸一次最多能通过多少人？”
“三个标准体型的成年人…你的草稿里把通道最狭窄的地方设置在了中间位置，我改动到了靠近入口处，这样可以当做一个关口，以防参观的人行走的速度不同，会在通道中间人流堵塞。”
他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虽然是不苟言笑，语气也很公式化，但是在建筑这样严谨的学科里反而是优点，面面俱到的考量，以及精准的表达，听上去都让人放心不少。
“那参观者放行的频率，也要参考进来。”
话一说完就他就把电脑转了回去。
“这是展馆方需要考虑的问题。”
嗯，确实专业冷静，连鼠标的右键听上去都比他的语气生动。
林一打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把这一条记录在了里面，顺便也检查了下今天本要处理的问题，手指划动着屏幕，她发现Max的效率果然很高，不过才下午两点，他们今天的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可以说硬生生的把她预计的工作时长压缩了三分之一。
身心都轻松不少，她放下手机，开口问道。
“喝咖啡吗？”
“不用。”
眼睛紧紧的盯着电脑，单词都是一个个吐出来的。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你不饿吗？”
“不饿。”
“你回答都不会超过三个字的吗？”
“不…”
习惯性的话语已经溜到嘴边，这个“机器人”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发现林一正手杵着头，挑眉看着自己。
表情实在玩味，Max视线一和她对上，便显示出闪躲，憋着嗓子回答到。
“会。”
简短的单词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林一轻笑了一声。
“唔…还是只有一个字。”
不经意的调侃本该让氛围变得轻松，却反而让Max的薄唇比刚刚绷的更紧，在键盘上忙碌的手指又顿了两秒。
看来他确实是没学会聊天。
林一对他这沉默的应答没多在意，重新摊开图纸开始看起来，低眉的神情显得额外专注，嘴角不笑的时候也是微微下垂着，这个样子好像更让Max觉得适应，没忍住的他就多看了两眼，直到——
“这边墙壁的数据是不是没采集完全？”
她抬起头发出提问，不安分的眼睛才收回精神。
“嗯，当天他们外墙有遮挡，需要等他们拆完墙体才能重新测量。”
“这样…那需要我也过去吗？”
毕竟林一算是主负责人，前几次对接她都有全程监制，但这次只用补充一个墙体的数据，算不上重要的工作，果然Max也自然的回答到。
“不用，我直接和策展人联系。”
只是这“策展人”三个字说的太过官方，林一不禁感叹，他未免也把合作关系划分的太清楚了，笑了笑，她略带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策展人’的名字吗？”
Max还是蹙着眉，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嗯？”
林一又笑着问，“那你知道我的本名吗？”
明显的引导式提问，但Max却只将眉头揪的更紧，抿着的嘴就没放松过，老半天才蹦出一句。
“…这重要吗？”
林一愣了两秒，随后无奈的笑出了声。
“…好吧，确实没什么重要的。”
她耸了耸肩没把话说透，但Max却把面前的电脑推开，双手抱胸，沉默的看着她，眉头虽然是解开了，但是神情却一点也没放松，反而显得更加较真。
林一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平时不介意Max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可自从吴幼琳跟她说了邮箱名字的事情后，她越发觉得Max这人也许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不至于像其他人说的“铁面”那般程度，可没想到这个大直男没听懂她说的哑语就算了，现在还一副刨根究底的样子。
“um…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
朋友这个词像是一个鼓点，轻轻的在Max的心房上震荡了一下，他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朋友？”
反问的句式像是质问，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林一以为自己的行为越了界线，难道Max真的是像金民灿说的那样，只谈工作不谈情分？那她现在这样的言语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了。
“抱歉，只是……”
她顿了顿，心想把那件事直接说出来自然是不合适，可不给答复也显得含糊，所以干脆她就换了个解释。
“只是…比如这次这个项目，虽然是个新颖的跨界，但BIG HIT毕竟是娱乐公司，而我也只是个新手，想做成还是有些风险的吧…所以我想你愿意接下来，应该是把我当朋友吧。”
说着这话时她眼睛是笑着的，想用随和的语气缓解气氛，得亏了八卦小金之前在她面前的闲言碎语，这才给了她一个避免尴尬的机会。
Max听到后果然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手臂，较真的姿态也收了起来，甚至挑了挑眉，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张了张口，然后不以为然的开口说。
“…风险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他好像捉住的是其他的重点，连话题都转变了方向，林一一下没反应过来。
“嗯？”
见她有些懵，Max用更肯定的语气回答到。
“这个项目不会有失败的风险。”
听起来太自信，林一想着他终于会聊天了？不禁笑了笑调侃到。
“为什么？因为有你在？”
他瘪了瘪嘴，丝毫没有幽默细胞。
“和我没什么关系，而是这个项目只要做出了成品就不会失败，换谁都一样。”
懵圈变成了疑惑，这下林一变成了听不懂话的那一个，Max重新靠在椅背上，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后说。
“现在的展览要成功，缺乏的不是完成度，或者良性的风评，而是话题性…你知道BTS在全球的热度，虽然这个项目和他们并不挂钩，可同属公司出品，在宣传上即使不带名字，也会有舆论往他们身上引导，所以说…它不可能失败。”
不管做成什么样子，它都会得到关注，而得到了关注，就已经是成功，他说这话时，语气太过稀疏平常，可却仿佛在林一心里降了温。
“你是这样想的？”
生性清冷，以至于她说这话时让迟钝的人都没领悟到态度有些许转变。
“这不是我怎么想的事…而是事实如此。”
林一垂眸，看着桌面上摊着的各式图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没想到这个层面上过，只是这样直观的从他人嘴里听到后，觉得异常的刺耳，握着铅笔的手指紧了一些，她缓缓的说道。
“这不是利用吗？”
听上去有些遮盖不住的低落，Max拧了拧眉。
“利用？”
林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照你说的，无论是谁，只要是能把这个项目做出来就行了…即使是像我这样的无名之辈也无所谓，反正最后让它有话题的，也不会是主创，而是BTS。”
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让人难受，她无奈的笑了笑。
“也是，艺术馆每年那么多展览，可愿意花费精力和时间去的人却永远在少数，更别提在主流媒体的宣传上占一席之地了，所以BIG HIT需要艺术展览为自己做成功的跨界，而我们需要他们的热度来做宣传，那夹在中间被利用的‘BTS的名气’呢？他们是什么？被我们摁在案板上宰分的猪肉吗？”
好像搞清他为什么有行走在独木桥上的感觉了，这是林一第一次触及到利益漩涡的面目，无力感就已经毫无声息的爬上了心头，那深处漩涡中心的人呢？
说完她便直接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面对Max准备张开的嘴，她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你不用在意我说的话，就像…我也不会在意你说的话一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Max眉头揪的越来越深，目光落到自己脱下的那件外套时，他叹了叹气，好像…确实太不相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合作“愉快”
